《养病娇》星浓

31、031

　　祝怀灵是偶尔间听说，晏云简差点用玉佩，将祝存真脑袋砸开花。
　　祝存真忍得下这口气，祝怀灵可不行，她一听说了这事，让人拎着一袋玉佩就找上了门来。

　　但祝怀灵也没想到，几日过去了，她还能再见到施见桃。

　　施见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祝小姐……”

　　祝怀灵本来气冲冲地找上门来，听到施见桃的声音转过头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薄怒：“诶？怎么是你啊？”

　　“对不住，打扰祝小姐了，”施见桃先表示了一下歉意，再同“我想进里面找找人，可是我没有令牌……”

　　祝怀灵往施见桃周围看了看，也没找到那红衣少年的身影：“这好说，姑娘你是进去找那个红衣公子的吗？”

　　施见桃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阿姐，阿姐似乎在里面做工。”

　　祝怀灵拧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施见桃，祝怀灵瞧着施见桃不像是那种风尘女子。
　　虽然祝怀灵第一眼见到施见桃的时候，误以为施见桃是晏家赌庄的人，但后来好像是一场误会。

　　但现在施见桃又说，自己阿姐是在晏家赌庄里面做工。

　　祝怀灵都分不清施见桃究竟是个良家女子，还是那种放荡之人了。

　　施见桃看着祝怀灵面色犹豫，认真解释道：“那日我恍然见到阿姐进了这里，也不太确定，所以才来找一找。祝小姐不方便，是我打扰了。”

　　祝怀灵多看了施见桃几眼：“算了，你就跟我进去吧。”

　　祝怀灵心中还是有几分警惕：“姑娘，你夫君呢？”

　　施见桃走在祝怀灵身后，落后半步：“他、他有事出城去了。”

　　“这样啊，”祝怀灵拖长了尾音，有些好奇地问，“既然你夫君是无妄楼的人，那你也是江湖人咯？”

　　施见桃老实地摇头：“不，我不是的。”

　　祝怀灵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藏着狡黠：“那他怎么会和你成亲啊？”

　　施见桃攥着袖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祝怀灵的问题。
　　毕竟，她和辜游还没成亲呢。

　　施见桃没多说，但祝怀灵实在好奇，只是现在两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祝怀灵也就没拉着施见桃多问。

　　祝怀灵朝施见桃摆了摆手：“我去找晏云简算账了，姑娘你自便。”

　　施见桃和祝怀灵分开后，先是在一楼找了个遍，这赌庄里的人放荡不羁的，有些厢房的门都没关上，施见桃偶尔瞥过一眼，就见到里面的两人交缠在一起亲吻。

　　施见桃讪讪地收回视线，往角落处找去，试试能不能看到施闻梅。

　　但施见桃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施闻梅的身影。

　　施见桃叹了口气，在廊下坐了会儿，休息了一下。

　　外面脚步叠乱，施见桃抬头去看，青年穿着一身官袍，领着一群府衙侍卫将赌庄一楼围了起来。

　　施见桃忙站了起来，惊慌地看过去。

　　祝存真闯进晏氏赌庄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处的施见桃，她身上的衣衫不似之前那么明艳耀眼，虽然是一身旧衣，但还是吸引了祝存真的视线。
　　她看起来慌乱无措，又懵懂无知。

　　祝存真是来找祝怀灵的，他一听说祝怀灵拎着一袋玉佩出门，就知道祝怀灵想来报复晏云简。

　　祝怀灵从小就和晏云简不对付，两人吵吵闹闹，打到大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两家已经决定了退亲，那日后最好是和平相处最好，祝怀灵再与晏云简牵扯并不合适。

　　但祝存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施见桃面前：“姑娘，好巧。”

　　施见桃愣了一下，在脑中搜寻着祝存真的面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他是谁。

　　祝存真朝施见桃拱手行礼：“在下祝存真，是海州新任刺史。前些日子，曾在茶楼前，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施见桃想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默默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民女施见桃见过祝刺史。”
　　施见桃看向一边守卫的官兵们，心中发怵：“祝刺史是要做什么？我……”

　　应该不是来抓她的吧？
　　晏云简也没厉害到这个地步吧？
　　她还没行动，怎么会知道她的计划啊？

　　祝存真看着施见桃一脸惧怕的样子，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施姑娘别担心，此事与姑娘无关。只是，施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施见桃老实交代：“是来寻人的，只不过没有找到。”

　　祝存真微微笑着，他的面容本就生得温柔，这样的神情更是让人觉得亲近。

　　祝存真好心道：“施姑娘找什么人？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施见桃刚想开口，忽然听到楼上传来的巨大声响，劈里啪啦的动静让祝存真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祝存真站直了身子，对施见桃说：“对不住，施姑娘，在下去处理一下私事。”

　　施见桃点了点头，视线随着祝存真的背影，移到上面。
　　那个厢房，似乎就是晏云简之前待的地方。

　　祝存真大步上了楼，施见桃站在楼下一时间忘了离开，楼上传来的争吵的声音很刺耳，而离开的门口也被祝存真带来的官兵把守着。

　　楼上传来晏云简暴怒的声音：“祝存真！你搞清楚，是你妹来找我麻烦！关我什么事啊？！你们祝家人都疯了吗？！”

　　劈里啪啦的，又是一阵碎裂的声响，祝怀灵大声说：“你敢朝我阿兄头顶扔玉佩，晏云简你怎么不去死啊？！我今天不砸死你，我就不姓祝！”

　　祝怀灵和祝存真是一对兄妹，他们关系这么好，不由得让施见桃想起了施闻梅。

　　施见桃眨了眨眼，藏去了眼中的艳羡。

　　祝存真劝架的声音淹没在两人的争吵中，楼上吵得天翻地覆，楼下的施见桃好奇地朝上面看了看。

　　除了晏府，晏云简也常在晏家赌庄。

　　几人在上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祝怀灵气冲冲地跑了下来。

　　祝怀灵路过施见桃时，眼眶红红的，被气得不行：“姑娘，那位无妄楼的公子在哪儿？！我要请他，杀了晏云简！！”

　　施见桃不敢说，她也想杀了晏云简。

　　祝存真追在祝怀灵身后下来，又正好听到祝怀灵这句话，立马沉了脸色：“怀灵！休再胡言！把小姐送回府去，在祠堂等我。”

　　祝存真很少发怒，他脸色一沉，就能把祝怀灵吓得不行，更别说他现在语气这样严厉。

　　祝怀灵咬着嘴唇，像是要哭的样子：“阿兄！你为何要为了一个外人来责怪我？我明明是为了你……”

　　“祝怀灵！回府去！”

　　祝存真的声音陡然增大，让一旁的施见桃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祝存真捂嘴轻咳了两声，祝怀灵见了想跟祝存真认错，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几个官兵上前，将祝怀灵送了回去。

　　祝存真焦头烂额的，心情也没有太平复下来：“对不住，施姑娘，今日恐怕不能帮你了。”

　　施见桃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对祝存真说：“多谢刺史，您先忙。”

　　祝存真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跟着祝怀灵离开了。

　　晏云简是最后才从楼上下来的，他一手捂着额头，额角流了一丝血出来。

　　施见桃没想到自己能和晏云简单独撞上，但晏云简的视线并没落在她身上，从施见桃身侧路过，就往前走了。

　　晏云简嘴里还在咒骂着，但施见桃听不太清。

　　施见桃紧紧盯着晏云简的背影，忽然，晏云简停住了步子，跟在他身侧的侍从也没再往前。

　　晏云简微微侧头，阴鸷的目光扫过施见桃，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晏云简阴沉的双眼染上些疑惑，他调转步伐，朝着施见桃靠近。

　　施见桃闻到那股血腥气，混着一抹糖的甜味。

　　他要做什么？！
　　施见桃垂着头，往后躲了几步。

　　“你？我是不是见过你？”晏云简停在施见桃面前，开口问道。
　　晏云简刚刚才和人吵过架，现在声音嘶哑得很。

　　施见桃没敢抬眼，低着头回应晏云简：“见过，一次。”

　　晏云简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手帕，捂着自己被祝怀灵砸破的额头，他吩咐道：“把头抬起来。”

　　她是被发现了吗？
　　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施见桃握紧了手，慢慢抬起头来，目光与晏云简交汇时，隐秘处的甜味更浓郁了一些。

　　晏云简低头，仔细看着施见桃的脸，他见过她的。
　　那一日，她跟着无妄楼的一个杀手，踹开了他的房门。

　　施见桃别开了眼去，她实在没办法多看晏云简几眼，越是看着晏云简的脸，施见桃就会想起丁杏的样子。

　　晏云简问：“你是无妄楼的人？还在赌庄干什么？”

　　施见桃忍着心中翻涌的恶心，她声音细弱：“不是，只是来找人的。”

　　晏云简睨着施见桃的脸，毫无攻击性的一张脸，五官温柔，若是长在一个男人……

　　晏云简觉得有些诡异，一来是送进晏家的一个通房，生得与祝怀灵有七八分相似。
　　二来，一个苦兮兮农女的脸与他从小相处的阿兄也有几分神似。

　　晏云简还以为是自己被祝怀灵砸了脑袋，砸得头晕眼花了。

　　晏云简抬手揉了揉眼睛：“你找谁？不如告诉我。”

　　施见桃犹豫着，她还是不想将施闻梅牵扯进来：“没什么，是我走错地方了。对不住。”

　　施见桃的道歉没有丝毫诚意，语气也干巴巴的。

　　晏云简看施见桃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来捉奸的，捉的是之前那个红衫江湖少年。

　　施见桃朝着晏云简行了个礼，刚想侧身离开，就听见晏云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施见桃想说个假名，但转念一想，晏云简的势力这么大，若是想调查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了谎，恐怕更会引起晏云简的怀疑。

　　“我叫施见桃。”

　　晏云简一愣，嘴角勾起笑来：“你也姓施？”

　　施见桃：“……”

　　海州城外的那个渔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姓施，虽不是什么大族，但施姓在海州的人也不少。

　　晏云简话中的这个“也”字，倒像是他觉得这个姓很特殊一样。

　　晏云简问：“你认不认识……”

　　施闻梅的名字刚到嘴边，晏云简又忽然忘了晏府里的通房叫什么名字。

　　晏云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算了，你跟我回去。”

　　“回、回去？”
　　施见桃怎么都没想到，三年前晏云简当街抢人，现在又要将她带走吗？

　　施见桃紧张得心脏狂跳。

　　“废话别多说，跟我回晏府。”晏云简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施见桃的路。

　　施见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抗。

　　既然晏云简要将她领回晏家去，那她就不如顺势而为，就这样靠近他，杀了他。
　　至于施老爹的要求，施见桃要是能活下去的话，再去找施闻梅吧。

　　这是施见桃第一次走进晏府，她从前只在巷外远远望过几次，每每都想冲进去杀了晏云简。

　　可施见桃却没有想到，这么轻松地就能去到晏云简身边。

　　晏云简随手给施见桃指了个厢房，施见桃就这样被安排了进去。

　　晏府的侍从们对晏云简从外带姑娘回府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看到施见桃时，倒是震惊了一下。
　　这姑娘一身破烂，就连晏府里的侍从都不会这么穿。

　　侍从们也不像之前那些姑娘进门时那样迎上来讨好，没人觉得施见桃会讨晏云简喜欢。

　　施见桃打量了一下厢房，都是她没见过的豪华富贵。

　　施见桃的心情越来越平静了，从走进晏家之后，施见桃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是生是死只能交给天命了。

　　“姑娘，这是晏管家送来的衣衫，可以换下。”晏府侍女端着一套衣衫来，唤回了施见桃的心绪。

　　施见桃点了点头，等到侍女走了之后，施见桃才起身看了看晏家送来的衣衫，衣料华贵但格外单薄，难以蔽体。

　　晏云简这是把她当妓女了吗？

　　施见桃松了手，将衣衫丢了回去。
　　她宁愿穿着自己的旧衣衫。

　　施见桃坐在窗前，叹了口气。

　　施见桃拧了拧眉，那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甜意萦绕在鼻尖。
　　施见桃站起身来，往外望了望，也没看见院子里有什么不同。

　　院中唯一一棵古树，树叶茂盛，但也没开花。
　　施见桃找了半晌，也没发现这甜丝丝的味道是从哪儿来的。

　　施见桃转身刚想回房，却被人猛地一把抓住了手臂。

　　“施见桃？！你怎么进来的？！”

　　施见桃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惊，转过身去：“阿姐？”

　　施闻梅完全没想到，侍女们说的晏云简新带回府来的人，会是施见桃。

　　施闻梅厉声问：“你怎么会在晏府？！”

　　施见桃见到施闻梅松了口气：“爹在找你，他想见你。”

　　施闻梅并不听施见桃的话，只是一味地问道：“你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施闻梅能够进晏府，拜托了很多人。施家本身就穷，施闻梅为了进晏府，四处送礼，余婆子那边送的银钱也不少。
　　施闻梅几乎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送了出去。

　　施见桃不可能还有私藏的银钱去打点，被送进晏家。

　　施见桃抬眼，看向施闻梅：“晏云简让我跟他一起回来的。”

　　施闻梅一脸不信：“长公子凭什么会让你进晏府？”

　　施见桃语气平静：“那你得去问他了。”

　　施闻梅眉头紧皱，又想要伸手拉住施见桃，却被施见桃往后几步，躲开了。

　　施见桃认真道：“阿姐，爹想见你，他有话要跟你说。”

　　施闻梅压根不在意施见桃的话：“你来晏府，究竟想干什么？”

　　施见桃看着施闻梅对自己一脸警惕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

　　她这个阿姐啊，从小就不待见她，不管施见桃做什么，是施闻梅都会骂她、打压她，这么多年来，施见桃早就习惯了，施闻梅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现在，施闻梅竟然会对她露出一种警惕，甚至于恐惧的神情。

　　施见桃不知道施闻梅为什么会这样，但也是觉得有些可笑。

　　“阿姐，你一直追问我，那你呢？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这里吗？”施见桃眨了眨眼。

　　施闻梅清楚地感觉到了施见桃这段时间的变化，好像就是从她救下的那个男人开始的。

　　施闻梅步步逼近施见桃：“你也想做晏长公子的侍妾吗？”

　　施见桃摇头，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不想，我之前在晏氏赌庄之前偶然见过你一眼，爹想见你，所以我才去了晏家赌庄找你。至于晏云简为什么要带我回府，阿姐还是去问他吧，我也很想知道。”

　　施闻梅气得不行。
　　施闻梅本来是听说她住的院子又住进来了一位姑娘，施闻梅倒想来看看这姑娘是什么样子。
　　却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阴魂不散的施见桃。

　　施闻梅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还想再多说几句，却没想到，一贯不来这方院子的晏云简走了过来。

　　施闻梅刚向怒骂开口，又偃旗息鼓。
　　施闻梅见到晏云简的那一刻，又扬起了笑脸：“妾见过长公子。”

　　妾？
　　施见桃愣了一下，没想到施闻梅会这么自称。

　　施见桃慢慢想清楚了，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晏云简额头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他走过来，略过施闻梅，弯腰打量着施见桃的容貌。

　　很像，这眉眼几乎和祝存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两人的气质大不相同，又是一男一女，若不留心，就很难注意到这相似之处，就像晏云简第一次见施见桃时，也没反应过来，她和祝存真有几分相似。

　　“你怎么还穿得这样破烂？”晏云简有些不满。

　　一旁的施闻梅听见了，双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施闻梅：“长公子……”

　　晏云简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听到这娇滴滴的声音就来气。

　　晏云简睨了施闻梅一眼：“你站这儿干什么？滚，滚远点。”

　　施闻梅脸色难堪地涨红，她还想再挽留：“长公子，妾听闻新来了个妹妹，所以才来看看。”

　　晏云简咬了咬牙，又想对施闻梅发泄怒火，却被施见桃拦住：“晏公子，你带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晏云简双手抱胸：“你跟着的那个江湖人呢？他在哪里？”

　　施见桃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我与他不熟。”

　　“哦？”晏云简显然不信。

　　施见桃解释：“那日偶然相遇，才一起进了晏家赌庄。”

　　晏云简走到一旁，翘着二郎腿，坐下：“你说你是来晏家赌庄寻人的，寻谁？”

　　施见桃抬眸，看了施闻梅一眼，却没有说话。

　　她以后要杀晏云简，一定不能和施闻梅扯上关系，不然她死了，施家人也活不了。

　　施见桃笑了下，胡扯一通：“就是那个少年，那日分开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你喜欢他？”晏云简倒来了几分兴趣。

　　施见桃愣了一下，握紧了拳头：“不……不喜欢，只是因为他欠我钱。”

　　晏云简勾唇，略带笑意的眼睛像是毒蛇一样盯着施见桃的脸。
　　那人怎么会欠施见桃的钱，他可是给了无妄楼那人那么多金子。

　　晏云简看得出来施见桃在说谎，只是也没戳破，他现在很有兴趣，看着施见桃表演。

　　晏云简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施闻梅身上，施见桃说着两人不认识，但看施闻梅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

　　晏云简知道从施见桃口中问不出来什么，便转向施闻梅：“你们，什么关系？”

　　施闻梅努力地藏住眼中的恶意：“回长公子，这位姑娘其实是，妾的妹妹。”

　　施见桃抬起头来，像是并不认同施闻梅的话，但她也不至于开口解释，越抹越黑。

　　晏云简在包扎的时候，就听晏管家汇报过了施见桃的身份，现在多问一句，不过是想看看她们到底老不老实。
　　看来，还是不敢在他面前撒谎。

　　“那我还真是做了件好事。”晏云简笑了声，转口吩咐施见桃：“你好生打扮一下，明日与我出去。”

　　施见桃没应声，她想起那侍女送来的衣衫，穿了跟没穿似的。

　　晏云简看了施闻梅一眼，施闻梅在晏府的这段时间，表现得还不错，施闻梅如今打扮得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晏云简对府里的通房侍妾都大方，反正晏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行了，好生休息，明日可别忘了。”晏云简起身，又对施闻梅吩咐了一句，“你回你的房里去，别多话，懂了吗？”

　　施闻梅咬唇：“妾知晓。”

　　从晏云简来到他离开，施见桃没有行过礼，她连表面上的敷衍都不愿意做。

　　恶心。
　　整个晏家就像是在一堆尸骨上筑起的庭院，四处虽然华贵，但处处都藏着人的血。

　　施见桃不敢深想，她怕她多想一分，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施见桃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回了那间房，那套衣衫还摆在那里。

　　施见桃仰头从窗望向阴沉沉的天，渔村的天是这样，晏府也是同样的。

　　施见桃眨了眨眼，好像记忆中的那抹鲜红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可是没有。
　　施见桃抬手揉了揉眼睛，眼前只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古树。

　　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又将那股甜甜的味道送到了施见桃鼻尖。

　　她毫无意识地喃喃道：“……辜游。”

　　古树上的枝叶晃了晃，被风吹得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施见桃的幻觉，她好像听见了辜游轻扬的尾音：“你在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