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夜】 迷路的天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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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零零的少年，在格格不入的世界里。
他的族人全灭，当然其中包括他的母亲。李隆基以为他是悲伤的，可是他没有哭，他又几乎以为他会是高兴的，关了他将尽10年的地牢他终于可以出去。可是少年也没有笑。
你为什么不哭呢？为什么不笑呢？
白衣少年缓缓开口，冷冷的像在阐述一个事实，眉眼中却带着灼人的焰。
“不想哭为何而哭不想笑为何而笑。”
一如那弯清泉，冰清可见底。
李隆基就突然很想带他去看看这天下山河日月，想教会他很多人世间的感情。着魔般向他伸出手去。
四周漆黑一片，李隆基醒过来看不到任何东西，想是夜深了。这是怎么了就梦到从前？想起那红衣似火，这么多年过去，少年一点没变，依旧是要灼伤人的眼目的。
“高力士，怎么不点灯？”
“刚才见皇上睡熟了，怕惊扰了皇上。”温婉的女音响起，李隆基这才想起，不是高力士了啊。
下午在韦紫那儿，她说这高力士现下是越来越忙了，怎么能侍候得好皇上，就点了一名宫女过来，说是帮着点也好。李隆基看这孩子倒是很聪明，做事有条有理，有些纷飞的影子，想必带过来也能把那人照顾得当的，便留着吧。
这边吩咐着以后不管如何入夜了都要点上灯，心想八重雪特不喜欢黑暗的房子，来了可是要闹些脾气的，又道：“可有人来过？”
“早些时候高公公来过。”小桃见李隆基起身，便拿了衣服跟过去。
果然还是没来么。李隆基打开门，明月当空。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月光下一个女孩双目紧闭，冲冲的跑在长安的街道上，夜深人静，她双手紧紧握着挂在胸前的一个小布袋，非常慌张，好似在躲避什么的追赶。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要找的人就要出现了。
八重雪离了宫，并没有回那将军府，倒是踏着月光，来到了城郊河边。他喜欢这样的夜晚，安静得只有月亮和他。
想起那会七夕的时候，也是这般好月色，李隆基着了便服，明知他不喜人群也硬是把他拖到这河边。河边男男女女莺莺燕燕围成团，他光是看着就眉头紧蹙。那人却拉起他，一眸深渊弯起，道：“听说两人一起写下愿望，便是能实现的。”
他想说他不信命的，但看那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随了他的意。
随即李隆基拿了笔写在那荷灯上：希望八重雪能有想笑的时候。
然后在他耳边调笑道：“哭的时候朕一直都有在看，就不写了。”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撇过头不理会他。那人便把灯放下河里。
良久，他开口：“都说了不准的。”依然透出丝丝凉气。
李隆基笑笑执起他的手，道：“难保日后会实现呢。”
那人说想教会他很多的感情，便几年以来一直坚持着，有没有学会他并不知道，只是他的身体依然冰冷，所以开始留念起那人的温度。
突然从回忆中惊觉，不远处草丛中好像有什么动静，八重雪慢慢走过去，扯开草丛一看，一个闭着眼的女孩，正躲在那瑟瑟发抖。
那女孩身着异服，一看就不是中原人，一见着他便冲上来扯住他的衣角道：“请救救我！”声音里都是期待。
还来不急反应，身边立刻围上一群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为首的大叫一声：“找到了！女的活捉，男的杀！”随后向他扑了过来。
枫桥夜泊出鞘。明明是在杀戮，却似一曲仙人舞，翩若惊鸿。
传说八重将军一双苗刀在手，天下无敌。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些人哪会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不敌他手双双逃跑离去。刀未放下他又突然一指别处，“出来。”
来人却带了掌声，八重雪一看，就是那在街市上称他为姑娘的人。
“我还当是哪个天人下凡，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八重将军，久仰。”
八重雪不动声色，挥刀一甩，那染在刀上的点点猩红便向那人飞溅出去，那人倒不移开，拂袖一挡，竟是在衣袖上开出了点点乱红。
他笑道：“将军别动气。”随后拿出一块令牌，金边龙纹上写上大大的皇•密二字。在朝的谁人不识，皇上的密旨令牌。
又一拱手：“末将平卢将军，安禄山，见过上将军。”
说到平卢将军，一个异族人士，短短几年间从一介步兵升至将军，可谓是平步青云，朝中鲜少有人不知。可这人是八重雪，八重雪只看他想看的世界，其他还真是不知。不过确也认得那令牌，这才收刀入鞘。
安禄山向那女孩伸出手去，“小家伙竟然乘我不注意偷跑出去。”
那女孩却转向八重雪另一边，把他隔开，他叹气道：“莫非是要跟着他了？”安禄山手指八重雪，那女孩点点头。
他又向八重雪笑道：“上将军如此受欢迎末将没了办法，今晚叨扰上将军了。”更在他面前摇摇那令牌，笑容依旧：“什么都别问，明早面了圣自然知道。”
见令犹见皇上，要知道他不下跪已是犯了死罪，八重雪心下一沉，罢了，他倒是对这女孩有很在意的感觉。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竟是从一见面到现在没睁开过眼，却又不似看不见。
这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那女孩就一直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不动声色。
就是他，如火般纯净清透的颜色，能救自己自己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李隆基的深瞳看向殿上的三人，表情说不上是高兴。
安禄山一贯的挂着笑回禀：“皇上，突厥天女格布已带到。”
“我是问你这个。”李隆基指堂下那红衣似火的人，八重雪并不说话，那名叫格布的女孩依然抓着他。
安禄山把前一天晚上的事细细道来，还不忘感谢了八重雪一番。
竟还是给他牵扯了进来，这实非李隆基本意。他就不能如他面上一样安安静静的么，倒还真是个能惹的祸的主儿。看来这下没了办法，他叹口气，道：“就让雪卿一同参事吧。”
那人明珠般清亮的眸子一亮，许是有些高兴的。
传言从前外族人士有一女，能占前卜后，事事料准，似活神仙，又因眼不可视，被人称为：盲眼天女。而又有传言，这所谓的“天女”其实只是因为天生有资质，又习得一神术而已，但是往后的占卜者，却鲜少能再有人习得此术。
而格布，就是习得此术的人。不过才八九岁的女孩，但据她说，要习这一术与年纪无关，只与天资有关。
原来是看不到么，八重雪又想不对，便问：“你看不到？可是你行动全没问题。”
格布轻轻摇头，道：“我看不到各种事物，但却能感受到各种事物不同的颜色，行动自是没问题。但其实我天生是看的到的，只是为了能习得此术就不能睁眼视物。”她随后又补充到，其实是因为她现在还不成熟，也有习得此术的年长者，只要占卜时闭上眼睛就行了。却没注意八重雪在听了前半的时候便走了神，丝毫没听到剩下的话。
因为我们天生能视物，所以要把这双眼睛献给天神，天神就会赐给我们天上的眼镜，才能参透万物。
曾经，有一个人这么对他说过。
“雪卿？”李隆基叫了几声他都没反应，八重雪竟会失了神？心想莫不是昨晚伤着了吧。
好容易回过神，“臣在。”这实在是不像自己了。
他想立刻过去看看他，但碍于还有人在，便压了下来，道：“雪卿可有看清来袭之人？”
忆起昨日那些人，八重雪道：“来人身形高大，武功套路奇怪，绝不是中原人士。”“兴是契丹人。”安禄山接话道：“臣听他们说话奇怪，早些时候臣稍学过些契丹语，实像是契丹人口音。”
现下司马承祯重新掌握兵权，师夜光又是他一手带大，玄宗本是个多疑之人怎会放心。安禄山就此机会，引见突厥天女，占卜气象凶吉是次，看看谁有二心是真。
可是这契丹人，又是为何来抢？
李隆基看看格布，深瞳中一抹危险的颜色。
想必契丹人不会善罢甘休，因格布说什么也要跟着八重雪，李隆基便命格布入住八重府上，平卢将军安禄山随侍左右，右金吾卫上将军八重雪随时调动金吾卫兵马保护其安全，务必查清此事一网打尽！
“雪卿别忘了晚上夜巡寝宫的事。”最后李隆基楼下句话，便叫三人退了出去。
回行路上，格布拉着八重雪，想想道：“皇上对恩公很好呢。”
自从八重雪救了她之后，她便一直这么叫，说也不改，八重雪就随着她，其实八重将军对小孩最没辙。
皇上本是如墨的黑色，但是遇上有关恩公的话题就会出现好多的颜色，黄的红的蓝的绿的，哪一种都是牵动的颜色。
这下八重雪好奇起来，看她对安禄山的反应，本以为她是怕生的，道：“格布不怕皇上？”
格布摇摇头。李隆基这般单一黑色的人她倒是不害怕，但她就是害怕安禄山，她偷偷看向安禄山，她现在还说不上来为什么，实是看不透这般的人啊。
混沌的颜色，不安的颜色。
所有人退下之后，李隆基传来高力士，递给他一张密函，高力士看后小心的收起，领命退出。
密函上写到：速查清天女格布身世。
本是安禄山一片诚心引荐而来。可是那女孩说的话却叫人不得不在意，便别再扯出些什么来才好。如果这是命运，也要想法子帮他挡了去。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那天的少年是否有学会人世间的感情？哪怕一点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夜】 迷路的天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