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迷恋花》前瞻居士

2、破庙情缘

　　二，破庙情缘
　　美国纽约，后半夜时分，唐明玉口中的小男生，名叫陈风，现在己是1米81的大个，正躺在在床上辗转难眠，这是一间西式风格的豪华卧室，陈风看着女服友茱丽正在左侧熟睡，床头柜上三人合照显示茱丽是中美混血儿，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美国人，中间的茱丽笑容甜美，活泼可爱。
　　陈风拿起自己床头柜上的安眠药，拧开想吃几粒，顿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就拿起了一杯威士忌喝了几口。
　　陈风最近脑海里出现唐明玉的次数越来越多，童年最幸福的记忆是站在巷子口等母亲买菜回家，陈风的父母家位于上海老弄堂的甲子弄，上海弄堂的巷，弄，里，曲曲拐拐，交错纵横。
　　每日清晨，巷深人稀，看见母亲穿着花裙子熟悉的身影，一早等在巷子口的小陈风就跑着扑到了母亲的怀里，除了买菜，母亲每天都会买各种早点，麻团，甜酥饼，青团子。。。
　　看着小陈风大口吃着，母亲总是摸着儿子的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母亲的目光，慈祥又亲切，宛如一缕早上七八点钟的阳光，让陈风心里暖暖的。
　　可是一次单位事故，母亲下身瘫痪，长期卧病在床，父亲文化程度不高，初中毕业，和母亲本是双职工，一起在国企大厂上班，又要照顾母亲，又要挣钱养家，管教陈风，不听话就是打，拳脚不够，棍棒相加。偏偏陈风从小吃软不吃硬，“风儿，你再不听话，妈可生气了。”
　　陈风早就小脸都发白了：“妈，你别动气，风儿乖，风儿听话。
　　可是父亲打陈风，即便木棒打断了，陈风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要么就是直接跑出去，很晚才回家。
　　陈风记得13岁那年暑假，被父亲逼着在院子口的小木桌上练毛笔字，父亲过来一看，满桌的纸张，字弯弯斜斜的，陈风满头是汗，头发零乱，小脸上还有泥巴和红色的伤痕。
　　气得父亲狠打了一下陈风的头：“告诉你，不许再跑出去了，这乱七八糟的，写的什么东西，今天练不好字，晚饭就别吃了。“
　　父亲进屋后，陈风正挠儿抓腮之际，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唐明玉）出现在陈风面前。
　　一字一句，一本正经的：“身——正——字——不——斜，看你坐没坐样，歪七竖八的，这字能写好吗？来，挺直身子，抬起头。“
　　陈风看着面前的唐明玉，有着莫名的亲切感，于是就挺直了上身，可字写得还是不行。
　　唐明玉见此，不耐烦的：“哎呀——” 径自走到陈风背后，贴着身手把手的教陈风写了一个“正”字。
　　然后松开陈风，又回到他面前：“这不行了吗，照着再来一遍。”唐明玉的神情像个小老师般让陈风无法抗拒。
　　陈风重新挺直小腰，头和后背保持一线，认真的写了一个“正”字。
　　“可记住了，就这么练，这不挺好的吗。”
　　远处传来声音：“唐明玉，快回家了。”
　　唐明玉大声回道：“妈，我来了。”
　　“就这么写，认真点，你就有晚饭吃了。”唐明玉快速的摸了一下陈风的头，就回转身一蹦一跳的跑了。
　　此刻陈风的目光百分百的被吸引在唐明玉身上，那个穿着红色碎花裙，白色中高跟鞋，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左右腿有节奏的交叉跳动前行的女孩。直到唐明玉挽着前面一位中年女子，一起走没影了，陈风才回过神来。
　　两个小时后，父亲出来，看着陈风挺直腰专心写字的样子，一脸纳闷。又走过去，捡起桌上的一张张字，依次看着，念道：“正——唐——明——玉——”
　　“好了，儿子，快收拾桌子，咱们吃饭了。”
　　陈风发现，唐明玉的家就在他家隔壁的第三条弄堂。每天躲在巷子口，偷看唐明玉走过，渐渐成为习惯。
　　自从那天过后，父亲很少再打陈风，陈风在家最喜欢的做得事，就是练字，和帮父亲打酒，一出去就是老半天，能看见唐明玉的日子是甜蜜的，陈风想着唐明玉的倩影，回家后，忍不住会偷偷发笑，将酒壶递给父亲，父亲看着也是一头雾水。
　　但是看不见唐明玉的一天，陈风回到家，总是唬着脸，闷闷不乐。
　　“儿子，出去这么长时间，你打的黄酒呢？“父亲看着酒壶里空空的，忍不住要问。
　　“酒卖完了。“陈风没好气的回答。
　　“好了，洗手吃饭了，爸爸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陈风坐着和父亲一起吃饭，没精打采的。以往陈风吃了两个狮子头，再想吃的时候，父亲总是头皮拍上去：“吃吃，就知道吃，都吃完了，你妈吃什么？“
　　可是现在父亲看着陈风吃了一个后，指着碗里的三个狮子头：“这碗里的都吃光，你妈的我留着呢。“
　　“不吃了。“
　　“儿子。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吃狮子头吗？“
　　“你自己吃吧，我去练字了。“
　　父亲告诉母亲：“老婆啊，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父亲自以为他的棍棒教育终于起了作用，老陈倘若知道自己多年来的拳脚打骂，竟然还比不过邻家小姐姐的一次善心之举，恐怕得郁闷死。

　　陈风后来发现唐明玉竟然和他念的是同一所中学，只是比他高一级。校运动会前，看着唐明玉穿着运动服在操场上飞奔，停下来，拧开水喝几口，继续围着跑道练习，陈风以后养成了每天晨跑的习惯。
　　高一清明节前，学校组织去郊区扫墓，陈风却发现唐明玉走没影了，于是一路尾随寻找，到了一间山里偏僻的破庙，周围空无一人。
　　大雨磅礴，进庙后，陈风看见唐明玉上身只穿着粉色胸罩，在篝火边，正在烤湿透了的上衣，赶紧跑到唐明玉身后，用双手蒙住了唐明玉的双眼。
　　“谁？”
　　“唐明玉，你——你千万别害怕，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比你小九个月，念高一。”陈风从背后看着唐明玉如莲藕般雪白粉嫩的手臂，心慌慌的。
　　唐明玉镇静的摸了一下陈风的手，纤细柔软：“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害怕，难道就因为我脱了上衣烤火，游泳馆的女子不都这样子穿。”
　　“不——不是这样的。”陈风没想到唐明玉这么大胆率真。
　　“把手拿开，怎么，你还怕难为情，不敢见我。”
　　“我——我——我脸上长了个痘痘，越挤越大，过两天就好了。”
　　“咯咯咯，咯咯咯。”唐明玉不禁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响亮，缓和了此刻庙内尴尬的氛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堆篝火熊熊燃烧，旁边的树杈架上挂着女子的上衣。看着一旁熟睡的唐明玉，这个让陈风魄牵梦绕的女孩，恰如含苞待放的花蕾。
　　陈风从书包里拿出笔和纸，画起了素描。
　　过了许久，唐明玉醒来，发现己干的上衣盖在身上，小她九个月的男生己然不见人影，边上的小石子压着一张纸，唐明玉拿起纸，看见素描画中女子右胸边的小红心胎记，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一样的胎记，不禁一阵脸红，低声念道：“偶遇小花破庙明，天选淑女颜如玉。”“还挺文艺的，字写得不赖。“
　　此时，庙门口传来一群人争吵的声音。
　　陈风正在阻止一群游客进庙，双手紧紧拉着左右门框，拦住众人。
　　“不许进。”
　　“哎，你这男孩子，怎么这么自私，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这庙是你家开的，就不能让我们进去躲雨。”
　　“就是啊。”
　　游客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要进庙躲雨。
　　“里面有人，你们进去——不方便。”
　　“管他呢？咱们冲进去。”
　　陈风急了，抄起边上一根木棍，挡在众人面前，大声道：“我看谁敢。”
　　此时，唐明玉从庙里走了出来，右手拿着卷起的素描画，见此情景，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风扔下木棍，用力拨开前面的人群，低着头向雨中跑去。
　　“哟，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标致，这男孩子是你小男朋友？”一中年妇女问唐明玉。
　　“我们——不认识。”
　　“大概是暗恋你的吧，这小男孩，奇奇怪怪的。”
　　“这不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吗？”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调笑。
　　唐明玉只盯着大雨中陈风奔跑的背影，突然陈风停下来，回转头，用手一抹脸上的雨水，大声道：“唐明玉，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好，我等着。”
　　虽然大雨中看不清小男生的脸，但那神情率真又青涩，唐明玉不假思索的脱口大声回应，仿佛置边上的众人全然不顾。

　　陈风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又喝了口酒，放在床头柜上。
　　此时，茱丽己经醒来，看着一夜未睡的陈风，心疼不己，眼前的男朋友穿着黑色的衬衣，笔挺的西裤显得双腿又细又长。衬衣前三粒钮扣开着，露出陈风健康带点古铜色的胸肌。陈风属于巴掌脸，脸颊轮廓线条分明，眉宇之间，英气逼人，鼻正口方，只不过胡子几天没刮，近来长期失眠，头发蓬乱，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和大学里，茱丽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的阳光男孩判若两人，此刻的陈风脸上更多的是忧郁和沧桑，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又一夜没睡？”茱丽看着对面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和酒杯，用手抚摸陈风的脸颊。
　　“睡不着。”
　　茱丽上前亲吻陈风的脸，用手抚摸他的胸膛，力度逐渐加大，顺着脸向下亲吻。
　　陈风却僵硬上身，轻轻抓住茱丽的手，温柔的推开她。
　　“你这是怎么了？”
　　“没心情。”
　　“陈风，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求求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里难受。”
　　“茱丽，对不起，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那是工作不开心？陈风，知道吗？你刚进公司时，父亲还有点疑虑，担心你刚大学毕业，没经验，可是现在，不但父亲，整个董事会上上下下，都对你深信不疑，父亲说你管理的基金规模增长了30倍，陈风，你知道吗？你很优秀，你太优秀了，你就是个天才，父亲还说，等过年后，他准备说服董事会，让你接管整个公司。”
　　“这不是我想要的，茱丽，我们还是——分手吧。”
　　“不，我不同意，陈风，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跟我说，我去跟父亲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茱丽，你知道吗？我厌恶，憎恨现在的自己，我不该是这个样子，你很善良，也很单纯，我不想伤害到你。”
　　陈风说完，起床站起身，扣胸前的衬衣纽扣。
　　“陈风，你要去哪里？”
　　“我去向神忏悔，祈求上天，洗清我心中的罪恶。”
　　陈风走后，只留下茱丽跪在床上独自哭泣。

　　茱丽比陈风小一岁，两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美国剑桥学院，都是金融专业，那时候，茱丽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草坪上，看着陈风骑着自行单车在校园里飞来飞去，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青春阳光。
　　茱丽主动追了陈风整整一年后，清晰记得那日，陈风依然冷漠的对她说：“茉丽，你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知道啊，这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之前说过，只要陈风你一天没有女朋友，我会一直在你身上浪费吋间，一年，两年，三年。。。”
　　“你怎么这么傻？”
　　“我乐意啊，追你这一年，我发觉更加喜欢你了。”
　　“傻姑娘，那就让我也在你身上浪费点时间吧。”陈风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用手摸了一下茱丽的头。
　　“什么意思？陈风，你这是愿意做我男朋友了。”
　　“是的。”
　　那是茱丽感到最幸福一天，一年后，陈风大学毕业，茱丽介绍陈风到她父亲的美国运通集团上班，运通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收购一些有潜力的公司，然后经营管理一段时间，再将公司高价出售获利。
　　陈风工作上追求完美，讲究高效率，当时陈风负责管理的基金团队，喜欢收购一些即将破产的垃圾公司，然后迅速整合，再高价卖出去，这需要非常有投资眼光和胆魄，父亲告诉茱丽，陈风团队做的五个项目成了投行圈内的成功范例，陈风也被业内誉为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投资天才，有着“华尔街之蝶”的美称，意思是能让垃圾公司破茧成蝶。
　　但是，商场竞争本就尔虞我诈，运通集团作为一家老牌的投资公司，和市场中一些专业的作空机构，媒体都会有一种默契，对被收购公司放一些利空消息，而对要卖出去的公司放一些利好消息，低买高卖。陈风对下属员工非常严厉，商业谈判也是气势逼人，但知道此事后，认为他成了不公平竟争的帮凶，厌恶自己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也有可能陈风事先明明知道此事，但为了挣到第一桶金，半推半就，后来良心发现开始自责，这个茱丽也搞不清楚。
　　陈风之前也跟她提过分手，但茱丽解释她父亲手下做的事，她并不知情，陈风也相信她的为人。茱丽原以为这事就翻篇了，没想到现在陈风反应这么大，看到陈风整日失眠，茱丽很矛盾，她不想和陈风分手，但却感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