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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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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池衔有些不可置信,坐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拉住她,或者单纯摸摸她的脸。
池珘扭过头,手腕用力抵在池衔手肘位置,暗示他站起来,冷声重复道:
“池先生......我们分手吧。”
“姐姐......”
他神色变得无奈,有几分不解藏在里面。他站起来,同时把池珘从沙发上拉起来。
池珘扭过头,看着窗外灯火通明之处,避开他的目光。
“......”他想了想换了个称呼道,“池珘......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池珘压下眼睛里的干涩感觉,恢复对外那副平静又淡定的模样。
一边将先前被压在沙发上弄乱的头发重新束好,一边缓缓道:
“我等不了你了,池衔。
“我一向没有什么耐心,也没有人能够三年多不见到人还不变心。
“我不行,做不到。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给我,那么多人喜欢你,不缺我一个。”
她想要站起来将被搁置一旁的提包拿回房间,也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处理这段感情。
“不缺你一个?!”
他喊了出来,顿时意识到声音过大,又委屈巴巴地吞回去。
池衔的头发在之前亲吻时被她揉乱,现在憋着一股气,撇着嘴巴。
眼睛里掺着泪水要流不流,低着头想要遮住自己这点表情的样子颇像被遗弃的小狗。
不甘又无奈。
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一阵接一阵的,窗外亮起灯光相互挣扎着照进来。
下雨了。
池珘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低下头。
“......姐姐。”
池衔想上来拉住她。
“我从来没有说不缺你一个......”
语言能力绝妙的魔术师现在却只会用上小称呼,一点一点绞尽脑汁去反驳。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已经六年了,姐姐。”
又想要一点点勾起她的回忆。
他的挽留之心池珘并不是看不见。
只是——
只字不提三年前不告而别的事情,甚至也没见这三年的情况。
“池衔......”
池珘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勾起嘴角有些嘲弄地笑道:
“我本来以为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可是分别之后到前天之前,你从来没有联系过我......
“我觉得我不介意,我愿意听你解释。
“但我想,我们真的不合适。
“你开不了口,而就像前天,你会被拍照挂词条,你需要流量,需要曝光。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你的身份永远是在聚光灯下......”
池衔想要拉住她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人一步步向房间退去。
她用力咽下咽喉里涌上来的酸水,难受但又固执地继续说下去。
“我......我可能一辈子,就获奖的时候见到过媒体的摄像机。
“以前,没有研究,学习理论的时候还能隔三差五陪你跑演出,给你坐台加油打气。
“现在,我的生活只剩下实验,三年里,它把你挤离了,什么也没留下。”
“你能明白吗?”池珘抬起头,眼底苦涩,面容却带着笑意。
她指指自己胸口,心脏所在的地方——
“它里面已经没有你了,即使还会为你痛,但我的生活,可能已经容不下你了。”
说完,她向后退一步,“砰”的一声,迅速将房门关闭,不再理会门外那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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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
池珘滑跌在房间门口,背靠着反锁上的房门,内里熄着灯,看不见亮光。
也正适合她用手遮住眼睛,企图看不清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没有人比她更爱池衔,也没有人比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声音被黑暗放大,抽泣声、呼吸声、雨滴落下来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难受,但她却感受到一丝莫名的轻松。
像是什么枷锁卸下一样。
门外。
池衔从浴室里将弄脏的衣服收拾起来,装进袋子,又把先前打扫弄脏的扫帚和垃圾铲用绳子就着垃圾捆好放在门口。
他小心翼翼擦拭干净自己碰到过的任何地方,地板也重新清洗过。
他知道自己池珘姐姐洁癖很轻又很重,她会对自己用过的东西,非粘上呕吐物的情况,不管多脏,都不会介意。
但会对他人接触过的东西,粘上呕吐物的东西,极度恶心,甚至反胃。
他近乎是无声或者轻声地将整个客厅和浴室整理干净。
然后,从冰箱里翻出仅剩不多的米和鸡蛋、瘦肉,倒入锅中洗净,蹲着熬出一锅粥。
他也不吃,盖着盖子放在灶上。
最后,他走到房门口,右手伸出两指弯成环状。
“咚咚......”
池衔在门上扣了扣。
“姐姐,我走了,东西记得换新,煮了点吃的在厨房,小心烫,多少吃点,不要空腹入睡......”
他想要继续提醒,但想了想,又怕自己太过唠叨。
他记得,池珘曾经和他说过,并不喜欢和别人闹掰之后纠缠过多。
她会连带着厌恶上那个人。
叹了口气,池衔将手收回衣兜里,停在门口,想要再等一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有等到。
手机反复亮起好几次,提醒他应该离开。
最后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拎起东西离开。走之前还请人将被他砸坏的大门修好,钥匙放在入门的壁柜上,他低着头离开,活生生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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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自己离开的。
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下,没有一丝减弱的意味。
细细密密的雨滴打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水,扑在台阶上。
池衔手指微抖,他不由自主地摸着手上的戒指。戒指下,指节与手掌连接处传来刺痛感,像蚂蚁一类的动物啃食一样。疼,但并不是不能忍。
指尖上的厚茧轻柔着伤口,舒缓那不适感。
或许比起身体上的难受,更多的是内心的疼痛。舌尖卷过齿间,憋回蓄在眼里,微凉的眼泪。
就连思绪也想要一起斩断。
心尖上的人没有搬离,但他已经触摸不到。
住在心里的人,割舍起来是很疼的。挖心掏肺一般。
他没有撑伞,踩着水洼跑进雨中,妄图借外力扑灭心底的热度。
让自己冷下去。
三年间的事情,他有口难言。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这里又给他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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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衔没有再雨里疯太久,也由不得他的情绪。肖辰在约定时间准时出现在这老小区的门口,将一身是水的他接上车。
雨水在头发隙间汇聚,滴落在他能直接拧出水的衣物上。皮质座椅早就腌出一摊雨水,湿答答地滴在地上。
他靠坐在座椅上,仰着头,也不管再这样穿着湿衣服是否会生病感冒。
他闭着眼,无奈地说:“我和她分手了。”
车内只有他和肖辰两个人,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只能是说给肖辰听的。
肖辰一边开着车,一边用余光刮了他一眼刀,故意道:
“不怕感冒?周小姐等一下可会担心你了。”
“我说,我和池珘分手了。”池衔有些不耐烦,不知道自己助理兼任损友的朋友什么意思。
“是啊,但我来接你的时候,被你经纪人提醒接到你把你拉公司去。”
池衔将滴下来的雨水甩在肖辰座位处。
“她要干嘛?”
“你不是去见她嘛,怎么突然分手了,难道她移情别恋,你们俩闹掰了?”肖辰答非所问。
两人早八百年前就话不对头,一个两个走的话题节拍都不一样,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聊起来的。
“你!......”池衔有些生气,又将身体砸回座椅上。
“衣服在哪里。”他问道。
“后备箱,自己拿,伸个手的事情。”
池衔捞过衣服,堆在一边。
好死不死,肖辰继续追问,道:“诶,所以你们真分了,嫂子等你等了三年,变心了?”
“没有!”池衔恼羞成怒,要不是肖辰在开车,他恨不得把湿衣服砸他脸上。
“没有你们又分手?不谈了?你提的?”
“她提的。”池衔目光有些暗淡。
“她甩了你?!”
肖辰发出爆笑,将毛巾丢给池衔让他自己擦头发。
“很好笑吗?”池衔怒问。
“没有,不是你追的她嘛,我只是没想到你手不好用以后,感情事业双双受挫。”
肖辰意外地捅了他一刀,但也意外的没那么难受。似乎情伤划拉开了,也和手上的伤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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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弱的时候,车子终于晃晃悠悠到了公司楼下。整栋大楼也只剩那一间办公室还开着门,亮着灯。
上楼前,两人堪堪收拾好车上的湿衣服,擦干净身上。至少面上看起来,看不出来池衔有淋过雨。
再者,周珞轴看出来了,最多也就是叨唠那几句。池衔不在意的话,那就约等于没有。
女人红唇轻抿,眉头紧拧,扭曲到一起,一双开过眼角的眼睛瞪着面前的两人。
肖辰后退一步,借着池衔隐身。
周珞轴也没有功夫搭理他,她瞪着眼看着池衔,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池衔回望着她,头发落下来挡住他的视线,也遮去眼底不太抱有好意的情绪。
两人干站着,也不说话。
良久,周珞轴率先败下阵来,道:“今天一天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不回。
“我知道你们两人关系好,有些事情你原因和他说,也不告诉我,这没关系。
“但是池衔,你别忘了,我才能让你赚钱,我们才是一个阵线的人。”
她手指有节律地敲着桌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面前这人交流,总是需要用上面对下属才使用的威压。
池衔点点头,没有回答。
她继续敲着手指,对着他的反应有些满意,道:“所以,热搜里那女人和你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