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很短命》精分雨路

15、疼吗

　　“孟大人”
　　生着一对小虎牙的明艳少女突然冒头，她对着梦梦行礼打招呼后，有些好奇地发问
　　“孟大人怎么在这里？”

　　擂台这儿大多都是云顶门的弟子们喜欢来的地方，除非是有正式活动要在大擂台举办，否则峰主们是极少会出现在这里。

　　“我带南柯来这儿试试。”
　　年瑟是曲直的徒弟，沉默寡言的曲直教出来的徒弟却是个停不住嘴的话痨。不管看多少次，梦梦都觉得挺神奇的。

　　“南柯······”
　　年瑟自然知道孟大人收了个徒弟，那天她被分派到其他地方巡视了，没机会目睹现场。
　　她对南柯一直都挺好奇的······

　　“孟大人，这是我上一次做任务时得到的战利品！”
　　年瑟献宝似地双手捧上一颗漆黑油亮的种子。

　　“她叫小小白，她长大的时候很漂亮！”
　　年瑟一边说，一边用灵力催发这颗漆黑的种子。嫩嫩的绿芽羞涩地探出头，“啾--”地一下开出一朵嫩嫩的小白花，娇弱地微颤着。

　　看着这朵小白花的梦梦：······
　　看上去是确实挺正常，但是······

　　“孟大人，我能和南柯切磋切磋吗？”
　　少女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大大方方地亮了出来。

　　“不要吓他。”
　　梦梦看了一眼年瑟手上那朵娇弱的小白花，叮嘱一句。

　　“嗯！”
　　年瑟一声应下，脚步欢快地去了南柯的那个擂台。

　　少女对着台上的人说了些什么，台上的少年点点头，下去了。
　　年瑟轻巧地跳上台，她摊出手掌，手心的那朵小白花一点点长大，伸出双手一般的两根触角，又冒出双腿一般的另外两根触角，然后，它直接从少女的掌心跳了下去。

　　那漆黑油亮的外壳并未褪去，反而猛地增大增大再增大，然后，壳裂了，从里面冒出一个······光头—

　　那是一个看不出物种的奇行种，初看像蜥蜴，细看又能找到蟾蜍，飞蛾，甚至是还能看到鸭嘴兽的轮廓。
　　那奇行种两腿站立，精神抖擞，锃亮的脑壳上还随风摇曳着一朵娇弱的小白花。这种动物与植物的美妙结合，看着实在是有点辣眼睛。

　　台下看得目瞪口呆的新生：······

　　台下表现得相当淡定的弟子：······

　　意料之中却还是被辣到眼睛的梦梦：······
　　她果然参不透年瑟的审美。

　　这个“漂亮”的小小白不但模样令人难忘，技能也很有特色。看不出肩颈的脖子还能收放自如，“哗—”地一下就拉得老长，像是藤蔓一般呼得唰唰直响，同时，那扁平且短宽的嘴又像极了食人花，张口就要吞人。
　　要不是台上的南柯躲得快，恐怕就被叼进嘴里了。

　　站在小小白身后的明艳少女见南柯迅速地躲开后，微微挑眉，抽出腰间别着的玉笛，压在唇边，吹奏出的笛声清远悠扬，像是在为跳着辣舞的小小白伴奏。
　　而有了伴奏的小小白更是舞得越来越有劲，划开空气得“唰唰”声听得人皮肤疼。

　　现在的南柯对上年瑟是完全捞不到好处的，而年瑟像是故意要让南柯出丑，老鹰抓小鸡似地逗趣着对手到处闪躲。
　　年瑟没有真的伤着南柯，她只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双方的实力差距明显，南柯没有获胜的可能。
　　梦梦知道年瑟玩的意味多余战，但她不确定南柯会不会记仇。

　　梦梦在旁边看了一阵，她还是决定中止这场切磋。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闪躲的南柯忽地闪身到小小白的正上方，借着对方抬头，猛地将手中攥着的匕首直直地刺入小小白的一只眼睛里--

　　“嘎！”
　　匕首穿透眼眶的瞬间，血花四溅，小小白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突发的变故让南柯抢了一个紧要的突击机会，他得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抽出匕首瞬间，脚下踩着锃亮脑壳，后蹬借力，冲着藏在其身后的明艳少女攻击--

　　“咚--”

　　电光火石间，反应极快得年瑟翻身躲开了南柯的突袭，同时，反身一脚，攻击落空的南柯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踢中腹部，狠狠地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削去力道，稳住身子。

　　“嘎--”
　　被刺痛的小小白狂舞着伸缩自如的藤蔓长手，用力地向着南柯的方向抽过去一鞭子。

　　“！”
　　南柯瞳孔紧缩。
　　他被年瑟踹了一脚后根本就运不上气，他避不开这一鞭—

　　“飒--”
　　藤蔓被斩断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那藤鞭并未抽在身上，南柯落入了一个带着冷香与淡淡苦药味的怀抱。

　　“年瑟”
　　梦梦收回了弁星，看了一眼一旁的明艳少女。

　　“对不起。”
　　少女吐了吐舌头，她那一脚完全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她没控制住。
　　不过，他的表现倒是挺出乎她的意料。

　　“小小白，快道歉。”
　　年瑟自己道完歉还不忘拉上一旁的小小白。

　　“嘎嘎嘎”
　　小小白一边道歉，一边委屈巴巴地把被砍断的触手捡回来，塞进嘴里。

　　听到小小白嘎嘎叫的梦梦：······
　　植物还能发出鸭叫就很神奇了。

　　“南柯，站得起来吗？”
　　梦梦放下了抱着的小孩儿。
　　年瑟那一脚完全是下意识的，肯定没收住力道。

　　“我可以。”
　　南柯的头发有些乱，身上的衣袍也有些皱，他捂着肚子，微微躬身，但还能站得住。

　　南柯的小动作年瑟看在眼里，她那一脚有多重，她当然知道。
　　明艳的少女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小白，咧嘴一笑，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透着阴森森的白。

　　“！”
　　小小白脑袋上的小白花抖了抖。

　　“嘎嘎”
　　小小白卷起了打斗时落下的匕首，委屈巴巴地向着南柯递过去。

　　“······”
　　南柯抬头看了一眼师尊，见对方点头，这才伸手接过匕首，套进腰后别着的刀鞘里。

　　“她的手能长回来吗？”
　　南柯的反击是梦梦没想到的，梦梦怕小小白那一鞭子下去把南柯人给抽没了才把小小白的触角给砍了，护住了南柯。

　　“嗯嗯，过段时间，小小白就能自己长出来了。”
　　年瑟扭头看了一眼小小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多看了几眼，然后惊叹道
　　“小小白，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超帅的！”

　　看着小小白断了半截手，一只眼眶流着墨绿色粘液的梦梦：······

　　“嘎嘎”
　　被夸奖的小小白一改萎靡，脑袋上的那朵小白花一点点变粉，由内向外地慢慢变红，甚至有些娇羞地扭了扭健硕的身体，那波浪般的弧度，就很灵性了。

　　梦梦：······

　　“你们继续吧。”
　　梦梦选择带着南柯先撤了。

　　台下的少年们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试，不禁对南柯有些改观。

　　梦梦走过时，少年们规矩地行礼。
　　南柯默默跟在梦梦身后，也得到了注视，这一次的注视与初来时的注视是不一样的。

　　少年人的喜恶直白明了，能力被认可就是他们之间增进友谊的最好方式。

　　梦梦走得不快，南柯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一声没哼。

　　走了一段路后，前面的梦梦停下脚步，转身，身后跟着的南柯也停了下来。

　　“疼吗？”

　　南柯的弯腰不明显，额间微乱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脸，却盖不住脸色的苍白。

　　“······不疼。”
　　南柯抿了抿唇，没有看梦梦，只是小声地回了一句。

　　梦梦看了这个嘴硬的小孩儿一会儿，蹲下身，抬手，用手指点了点被年瑟踢过的地方。

　　“！”
　　南柯像是触电般地退开，脱口而出的痛呼硬是被压了回去，他身体轻颤，脸色变得更白了。

　　“真的不疼？”
　　经过前三年的相处，梦梦多多少少能放下些对南柯的防备。

　　南柯给梦梦的印象一直都是积极的，他会积极地表达自己纯粹的喜欢，这样的他给人一种很自信的感觉。
　　所以梦梦以为南柯先前强装没事儿是小孩子的自尊心，因此她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他。但是这会儿还嘴硬，那就说明，不是自尊心了······

　　“······”
　　南柯抿了抿唇，不敢看梦梦，低着头，不说话。

　　南柯的沉默让梦梦低低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有许多会让她心软的地方。
　　当初简兮也是这样，这些小孩儿怎么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师尊—”
　　南柯听到了梦梦的叹气，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师尊，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南柯以为师尊的叹气是对他的失望，别人简简单单的一脚就踹得他连站都站不直。

　　“师尊，我没事儿，我不疼，你看--”
　　南柯太急于表现自己，于是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腹部，强硬忍耐。

　　“我，咳--”
　　梦梦还没来得及阻止，南柯就把自己给捶得咳血了。

　　梦梦：······

　　“师尊，我······”
　　南柯脸色惨白，掩耳盗铃地捂住嘴，想要把喷涌出来的淤血堵住。

　　“好了”
　　梦梦拿开南柯捂嘴的手，让他把淤血吐出来。

　　“师尊······”
　　南柯吐完后似乎还想解释什么。

　　“别动--”
　　梦梦一只手将人抱起来，一只手替他活络体内的灵气。

　　梦梦抱着人，快速地回到和允偏院。

　　南柯现在一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唇齿间全是血渍，一身整洁的衣袍也因为擂台切磋变得灰扑扑的。

　　梦梦倒是不担心年瑟那一脚会把南柯踢出内伤，擂台切磋时挨的打，痛多余伤。
　　如果不是南柯毫不手软地给了自己几拳，他还不至于咳血。

　　梦梦帮南柯稳定体内的血气后才收回手。
　　她蹲下身，看着南柯。
　　小孩儿的脸色好转了不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半垂着，不敢看她。

　　“南柯，现在还疼吗？”
　　梦梦问。

　　“······现在不疼了。”
　　南柯垂着眸，鸦羽般的眼睫微微卷曲。

　　“那先前呢，先前疼吗？”

　　南柯这个样子，梦梦不陌生，她在简兮身上也见过。

　　“······”
　　南柯沉默，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

　　颠沛流离后的安定生活让他们的心里藏着无限的惶恐，因为害怕被抛弃，所以不敢惹麻烦，所以不敢让人费心，所以很懂事。

　　“南柯，我想听实话。”

　　抛开她的偏见，他其实和简兮一样，是这个时代的，被抛弃的，流浪的孩子。

　　“我······”
　　南柯的眼睫毛又密又翘，细微的颤抖，像是蝴蝶展翅。

　　“疼······”
　　南柯突然抬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是藏不住的委屈，氤氲着湿气。

　　“我好疼。”
　　南柯鼓起勇气说实话，他真的用了很大很大的勇气才敢说出来。

　　“疼就要说出来，要告诉我。”
　　梦梦抬手，摸了摸这个勇敢的小孩儿的脑袋，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被这么一揉，更像个鸡窝了。

　　“不要怕，有想法可以告诉我，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师父。”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会和当初的简兮一样用懂事来掩饰不安。

　　“师尊······”
　　梦梦的这番话，似乎完全在南柯的意料之外，他睁着眼，泪珠子却像是断了线，一颗一颗地砸下来。

　　梦梦：······
　　是她说得太煽情了吗？

　　梦梦记得当时自己对简兮说，她不会抛弃她时，小姑娘只是看着她，半晌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师尊，像是做梦一样······”
　　南柯哭得很安静，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并不悲伤，他说
　　“师尊对我这么好，我会贪心的。”

　　“······”
　　梦梦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被那双澄澈的眸子盯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年瑟踢痛了你，你讨厌她吗？”
　　梦梦转移了话题。

　　“不。”
　　小孩儿摇了摇头，他抬手，胡乱地擦掉眼泪。

　　“我只是讨厌我自己，我讨厌现在的自己和师尊的差距这么大。”
　　被泪水洗涤后的眸子更加澄澈，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满是认真与坦诚
　　“我现在还不够，还差很多，我想要保护师尊，我希望自己可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师尊！”

　　“······”
　　梦梦微愣。

　　“师尊，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不想……不要那么快离开。”
　　南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地看着梦梦，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惶恐。

　　“离开了这儿你想去哪儿？”
　　听着南柯的前言不搭后语。，梦梦有些好笑，开口道
　　“你是我的徒弟，我在这儿，你要去哪儿？”

　　南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留下，想要不被抛弃。

　　“······师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孩儿纯粹又坦诚。

　　梦梦想，浮生太了解她了，她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容易心软。

　　梦梦起身，看着这个灰扑扑的小邋遢，递过去一个小巧的匣子，里面装着药膏。
　　她这儿其他东西不多，各种药倒是齐全得很。

　　“这个能消肿化瘀。”
　　年瑟那一脚估计能让南柯淤青好一阵子。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去藏书阁。”
　　梦梦给南柯放了小半天假。

　　“嗯。”
　　南柯听话地点点头，对于梦梦的安排，他从来都没有任何异议，总是乖乖地顺从。

　　梦梦没有多停留，交代完就转身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她没有办法将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当作工具去利用，面对他的诚挚，她显得太过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