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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   宫氏兄弟、梨花音、秦倾墨和邹衍汗流浃背的走在上山的路上,从他们说话的时候起,其中一个和尚看他们一眼,然后单手捏了个法诀。接下来的这一路,他们如同背负着巨物在登山,而且越往上越重。队里唯一的女修梨花音不声不吭的继续走着,邹衍一路上几次张开口,又只能继续自己把嘴巴闭上。
      上到山顶的最后一层台阶时,梨花音的脚软了一下,在她身后的秦倾墨和宫徵羽都不动声色的撑了她一下,邹衍更是在走上来后直接就转身往地上一坐,一边擦汗,一边大口喘息,反正背对着梨师姐,这会儿他也顾忌不了那许多,直接将衣襟都扯开一点,往里面给自己吹凉风。宫商角继续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乾坤袋里取出五个水囊,每人丢一个过去,几个人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各自找一处休息。
      十六个和尚在上到山顶后就散去一半,剩下的八个和尚依旧围在他们身边,为首的那个和尚依旧客套有礼的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后,伸手对着远处的房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诸位施主,我们知客已经在知客寮等候多时了。”
      梨花音拿出一方绣帕给自己擦拭香汗,同时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再说了,他既然已经等候许久,那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就再等等呗。总得等我们打理好仪容,有个干净整洁的样子,我们才能不失礼,您说是不?”
      梨花音十五岁结丹,个子娇小,皮肤雪白,说话里还带着糯糯的软音,笑起来的时候大大乌黑的眼睛弯弯似月牙,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意,和她说话都自觉放轻放慢,唯恐吓着她似的。现在这个粉嫩嫩、娇怯怯的小姑娘累的玉面粉红,说话间都还在喘息,额头的香汗也止不住的滴下来,所以她说话虽然不客气,但是语气绵软,如同小姑娘娇嗔,让人不忍心与她大声,还想说话的和尚也只能默默退到一边,不好再催促了。
      凌霄宗那几个少年跟在梨花音身后交换一个眼神,除了邹衍还在大口喝水,其他三人倒是默认了梨花音还真可以以柔克刚,也许这一次可以蒙混过关。
      这时候,一个白衣翩翩的和他们岁数相近的少年和尚,伴随着清风飘然而至。他一身清爽、神色从容,面容清俊,眼睛半闭着似乎却能一眼看穿世间万物的透彻,与他擦肩而过的僧人皆对他行礼。这般的年岁,这般的地位,这下连邹衍都看出来了,正向着这边过来的,应该就是十年前被点选出来的现任佛子。
      凌霄宗几人纷纷站立起来,这下真的开始打理起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就觉得不能在这个少年和尚面前失礼。毕竟他们几个也是学峰上赫赫有名的少年郎,这次出来代表的是凌霄宗的脸面,他们自觉不能在这个仪态万千的佛子面前丢了凌霄宗的脸。
      算了吧,梨花音转过脸偷笑,女孩惯常比同龄男孩更成熟,她很清楚这几个师弟不过是别人比下去,不服气的少年好胜心油然而其罢了。至于凌霄宗的脸面,早在宫商角鼓动邹衍把佛宗的阵法轰碎的时候就丢得差不多了,之前上山的一路又被护法金刚强行压制,这群少年早就被压出一头火,刚刚才散去那么一点点,这会儿佛子的出场又在火星上浇一捧油,哦豁,梨花音要不是自己跟他们是一队的,这次出来是有任务在身,其实倒也想看看自己这帮不服气的师弟还能出怎样的幺蛾子。不过呢,就自己这帮外门弟子,佛宗会派出自己的佛子来吗?梨花音不认为自己这帮人有这么大的面子,所以,佛子应该不是冲着自己这帮人来的,可能只是偶遇而已。
      很快,随着佛子的越走越近,眼神也直接看向自己这个站在最前面的人,梨花音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看来侥幸心理宣告失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佛子的确是冲着自己这帮人来的,呃,大概他们闯的祸比他们预期中的还要大吧,梨花音开始掂量着待会儿会遇到什么事,她该如何应对。
      佛子一身白色麻衣走到五人面前,单手竖起向五人行礼,“小僧无羁,奉吾师之令,引几位施主前往一叙,请。”
      梨花音和宫徵羽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跟在无羁身后,其他三人也跟随着他们一起前进,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人烟稀少的后院处,梨花音眉头一动,开始觉得异常了,“无羁小师傅,我们不是去知客寮吗?怎么往后院前进了,是这条路更近吗?”
      无羁回身一笑,“叫小僧无羁即可。是小僧没有说清楚,与诸位相见的是小僧的师父,并非今日的知客。师父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诸位,无需紧张,不会把诸位怎么样的。”
      佛子这么一说话倒是有点激将法的意思,邹衍最先上套,“走走走走,我们有什么好紧张的,要去哪里你带路便是,反正炸了你家阵法的是我,有什么事直接冲我来,别找别人。”
      无羁笑而不语,继续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邹衍继续往前,其他几人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穿过数个花园,越走越安静,也越走越无人烟。梨花音等人反倒是心里淡定,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几个凌霄宗外门弟子而已,佛宗还用得着特意让佛子出场把他们骗到无人处杀了吗?于是一行人就这么走到一处偏远的院子,院子只有简朴的三间茅草屋,院子里种植也不过是寻常的花草,看起来也没有认真打理,一副天生天长的自然模样。
      此时,一个续着长须的僧人正在院子里的石桌那里煮水烹茶,听到他们走过来的脚步声,僧人抬起头,一脸淡定从容的模样一看就是无羁从他这里学来的,且没有学到真髓。
      无羁身为佛子,在佛宗地位崇高,但他的师父一向神秘,几乎不出现在世人面前。据说无羁在成为佛子前,辈分就比佛宗现在的主持还高,主持在他面前都要叫声“小师叔”。现在无羁对眼前的僧人唤一声,“师父,弟子把人带来了。”
      梨花音等人这才知道,眼前就是比无羁还要神秘的佛宗长辈,主持要叫无羁师叔的话,他就是现任主持的……
      “三舅舅,您还真的出家啦?”邹衍很自然的和对方打起招呼,却不知道他那声三舅舅,直接把梨花音等人吓得眼睛都快瞪掉出来。
      “不要叫我三舅舅!”那张淡定从容的脸在邹衍蹦出来后直接龟裂,发现自己一下子就破防了,无羁的师父做了个深呼吸,强行把自己刚才的大吼丢到脑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摆出他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贫僧法号玄宿,几位施……”
      “哎呀三舅舅您就不要见外了,他们都是我同届,都是我朋友,所以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装样啊,”邹衍大大咧咧的走进院子,直接走到玄宿身边,探头看一眼他准备的茶叶,“哎呀这茶叶一看就是三舅舅您自己炒的吧,都糊的发黑了,不是我说三舅舅您啊,就您那手艺,谁喝谁得死。上次我大舅被您逼着喝一口,好家伙,在茅房住了四天。我说啊,您就死了那颗假装世外高人的心吧。来来来,外甥我这里正好有雨前龙井,我娘说您在家其实最爱这一口,也不是,其实您最爱烧刀子,一喝必醉,一醉必哭,一哭就是一宿,我娘说可有趣了。哎对了三舅舅啊,我这儿还真有烧刀子,您老来一瓶不?话说您还真的出家了啊?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了无音讯,我姥姥姥爷找您多少年了,大舅二舅把四域都快翻遍了,您还真的跑佛宗来了?我说您何必呢,不就是因为您当时看上一个号称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结果被姥姥戳破您其实又被骗,那女子早多少年就卖身了,私下里收养的所谓义子根本就是她的亲儿子,只不过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娃他爹是谁的亲儿子。哎呀我说三舅舅啊,这算什么呢,我们都知道您最是好骗,这不是常事吗?至于因此就出家吗?您想过……哎哎哎,三舅舅啊,我是您亲外甥啊,那是您才烧开的水壶,快点放下来啊……”
      生平第一次知道邹衍是个碎嘴子,就进院子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啪啦啪啦说了这许多。问题是,他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带看一眼别人的脸色,此刻,最想扑过去堵住他的嘴的,正是他的这帮子同届,他们何其有幸能跟着他这碎嘴子听了这么多,然后眼看着佛子他那得道高僧的师父生生破功,这会儿拎着才烧开的水壶追在外甥身后围着院子转圈圈,看架势,是想把开水给他这破外甥洗洗嘴。
      这会儿别说他们了,连佛子都淡定不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师父现在双手提着滚热的水壶、龇牙咧嘴、满脸狰狞的跟在别人后面上窜下跳的,佛子一贯半睁半闭的眼睛也瞪得老大,他此时和凌霄宗其他几名弟子一样后背紧贴着墙壁,以最微小的动静,最缓慢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移到院子外。人一出院子,佛子人就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头脑一片空白。
      院子里那个大呼小叫的人是他的师父么?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师父这么活力满满。
      话说他师父原来是有这么多表情的啊,不过有句话他很认可,他师父最喜欢自力更生,但他师父自己做的茶叶真的很难喝,难喝到要命的程度。
      说来,他师父真的是因为被女人骗了所以看破红尘的吗?好像他师父的确常跟他说的一句话是,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一定不要靠近。
      佛子在院子外面面无表情的蹲着崩溃了,另外四个在他旁边蹲着,他们头碰头商量半天,秦倾墨很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拍拍痴呆许久的佛子的肩膀,“兄弟,问你个事啊,你师父脾气怎么样?会不会翻脸?翻脸的时候杀不杀人?你们是佛宗吧,佛宗应该不会轻易要人小命的吧,再问个问题哦,你跟你师父多久了,他的这些事……你知道吗?你们佛宗知道吗?我们现在知道了,你师父他会为了灭口而杀……”
      眼看着崩溃的佛子也往狰狞方向发展的时候,秦倾墨被宫氏兄弟捂着嘴巴拖远了,只留下梨花音一脸纯良的蹲在他面前,还试图给他催眠洗脑,“你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对,没错,我们都一样,刚才院子里发生什么我们都没听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进去,对不对?”
      “出家人不打妄语。”佛子发现他自打遇上这帮子神奇人物起,他保持多年的平静心态就很容易被打破,这个时候,他忽然很能理解院子还在蹦跶的师父的心情,他也有种变身怒目金刚的冲动,淡定淡定,他不能冲动。佛宗的形象不能毁于他们师徒之手。
      佛子抹了把脸,让自己又回归到一开始超然于外的飘然出尘,“施主,不打紧的,我师父不遇到你们从来没有不正常过,所以,呃,”院子里不时传出来的各种声音怎么听都不象是正常的,所以无羁小和尚自己都快说不下去,然后“砰”的一声水壶都被从院子里面扔出来,正正的砸在佛子脚面前,佛子选择安静的闭上嘴巴,眨巴眨巴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梨花音,梨花音一脸同情的看着他,“没事的没事的,人啊,到了那岁数,总有些什么叛逆期暴躁期更年期,或早或晚,迟早的事。我家奶奶早两年还常追着我爷爷打,我们家都看习惯了,呃,你迟早也会习惯的。”
      我说,你俩相互体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先从地上站起来,这么蹲着说话不累的吗?就算不累,那形象也不好看啊。你们一个是佛子,一个是干干净净、娇娇软软大姑娘,都先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不好?就算自己形象不重要,佛子你还代表着你家佛宗的形象呢!说到这里不得不感叹玄宿法师这地方的选的好啊,远离人群,这会儿怎么闹腾怎么丢脸都不要紧,反正丢脸也丢不到外面去。
      你家亲外甥邹衍说了,都是自家人,同宗同届的自家人,没事的,淡定。
      至于今天破功的玄宿和无羁这对师徒能不能淡定,就看他们自己了。
      话说邹衍今天又进化出一个碎嘴子的技能,实际攻击效果为零,但是精神攻击主打一个暴走,让对方暴走。而且这个技能似乎还能传染,好好的秦倾墨后面居然也差点就碎嘴子上身,这对师徒俩真的是好惨的两个人,遇上这么两个货。
      问题是,无羁小和尚现在跟梨花音交流这许久,他越发的觉察到一件事,就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这凌霄宗另外几个人似乎也各有各的奇葩,那么,汇聚了这么多卧龙凤雏般奇葩存在的凌霄宗,想必也是个神奇的地方。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大家终于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梨花音代表凌霄宗提出邀请,而佛子无羁出于以上的考量,他一口答应下来。
      玄宿拒绝的话到嘴边被自家徒弟憋了回去,他瞪大眼睛看向自己这个最不爱出门的弟子,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烫啊,徒弟他没生病啊。没生病他怎么会同意出门?难道是被凌霄宗这帮子二货带坏了?玄宿毫无预兆就一把抱住自己唯一的徒弟两眼泪汪汪,“小羁羁啊,你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是不是他们带来什么外界的病菌弄坏你的脑子了?你不是最讨厌出门的吗?小羁羁乖哈,不怕不怕,师父这就带你去看脑子……”
      因为这个名字,凌霄宗那几个低头的低头,喷茶的喷茶,摔倒的摔倒,连被勒令安静的宫商角的眼角和嘴角都抽搐起来,邹衍和秦倾墨很爽朗很直率的抱着肚子狂笑。
      被师父如斯关心的无羁小和尚,生平第一次起了欺师灭祖的心思。阿弥陀佛,小僧不该如此暴躁,淡……定!!!!
      没事的哈,你要真淡定不了我们也能理解,不过呢,最好等我们都离开了,你们这对师徒再该干嘛干嘛,不要在我们面前就行。
      宫徵羽和梨花音此时都觉得心很累,今天似乎知道了太多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而且重点是,他们其实也不想知道。他们只想平平安安完成凌霄宗布置给他们的任务,话说,他们这一组的任务不管过程怎么离谱,至少佛宗这边的事,他们也算顺利完成了。希望道门那边的事情也能这么顺利。呃,过程不要离谱就更好了,他们真心不想知道太多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
      “啊,对了,”被师父抱在怀里翻过来倒过去检查的无羁挣扎着探出脑袋看向在一边看热闹的凌霄宗五人组,“你们就去左右两间客房里休息吧,明天你们是不是要下山前往道门,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
      嗯?宫徵羽和梨花音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觉得眼前发黑,总觉得吧,道门这次行程,怕是也要好不到哪里去了,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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