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奇葩的世界里我专心修行》那迦

284、第 284 章

　　“……商商，宫商角，快醒来啊宫商角，宫商角，宫、商、角快点给我醒来！”宫商角的意识慢慢恢复，但第一个恢复的是他的听觉，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呼唤着他，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慢慢的，还带出了哭腔。
　　汐汐不要哭，我醒了，已经醒了，马上就好了。宫商角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睛给左汐汐回应，但是他越着急身体就越不听使唤，然后，他恢复了痛觉。
　　随着“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声音和痛觉，宫商角哭笑不得的感受到自己在被人照着脸抽。看来他家汐汐是真的急了，急到快要失控了。他也想醒啊，不是，他已经醒了，汐汐乖，不要哭，至少不要再打我啦，脸真的挺疼。
　　可怜的宫商角拼尽全力终于睁开一丝眼睛缝，引入眼帘的就是他家汐汐哭得通红的一张小脸。看到他终于有反应了，左汐汐也就不再左右开弓，“哇”的一声扑入宫商角的怀里，这次改成用小拳拳捶宫商角的胸口，那声音，“咣咣咣”的，旁边的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待会儿爬起来后，除了治疗脸上的红肿外伤外，还得多治疗个内伤。
　　另一边的上官止也在被急救，救他的人就是云初晴。
　　砸入水里，这些八字犯水灾的修士昏的昏，乱的乱，水流还湍急。好不容易人数一个都不少的一个接一个的总算是找了个地方上岸。结果宫商角和上官止都出气多、进气少，宫商角这边更危险，心跳都在减弱，左汐汐当场就疯了。
　　学过《医术入门》么，凌霄宗学峰的这批学子基本都会急救术，云初晴马上就接过胸外按摩的活儿，让宫商角的未婚妻左汐汐负责口对口的渡气。其实一开始左汐汐是一人全包的，但是云初晴一看她那架势马上就抢过一半的活儿，再让她这么按下去，宫商角的肋骨都能再折个几根，算了算了，她看不下去了，还是让她来吧。
　　到底是专业人士出手，没一会宫商角的心跳就恢复了，不知怎么却始终没醒。看着这边这个没生命危机了，云初晴赶紧跑去看上官止的情况，哪知道左汐汐等着等着就边嚎啕边左右开弓上了。这一上吧，效果不错，宫商角还真醒过来了。那边还在给上官止做急救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云初晴给路长安一个眼色，要不，你也“啪啪”两巴掌呗，省的咱俩继续忙乎了。
　　路长安故作矜持的“嘤嘤嘤”上了，这是同期啊，他下不了那手，要不他叫个外援行不？
　　云初晴目瞪口呆看到路长安家的外援，不是吧，你叫来个山魈是想干嘛？你那山魈那巴掌比上官止的脸都大，它一巴掌下去，人上官止就该毁容了。你该不会是早就嫉妒上官止长得比你好，想借此机会毁人家的容吧？
　　那倒没有，路长安纯粹是觉得他家山魈力道更大，两巴掌下去应该就能唤醒上官止，换成他的话，那估计还真的要“啪啪啪啪”一连串都不带醒的。
　　云初晴捂着头不想说话，是，你家山魈力道是很大，但你想过没，这一巴掌下去别说醒不醒的问题了，人上官止能不脑震荡就算好的了，你能把你家山魈叫一边玩去吗？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越看你家山魈越吓人，她都有点怕了。
　　就在这会儿功夫，上官止很幸运的及时醒过来，山魈看看自己的爪子，又看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上官止面露遗憾，好可惜啊，它其实也想打打人，好像挺好玩的。
　　上官止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恐怖鬼似的怪物和一张铁青中泛着白的，跟个淹死鬼似的都在低头看自己。来自凡人界的上官止自小听哥哥各种鬼故事长大，这一睁眼，就心跳停一拍。停一拍后瞬间心跳加速，这位之前还在溺水濒死的货，马上就生龙活虎一个鲤鱼打挺，“鬼啊”一声惨叫的同时，闭眼出拳一气呵成。
　　然后路长安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飞了出去。路长安的山魈看看与自己仅相差一点点距离的拳头，双手抱头躲到一边瑟瑟发抖。
　　你是山神，也是山鬼对不对？你长得这么神鬼莫测、人死牛瘟、妖风四起，却又怎么体壮如牛的同时胆小如鼠的吗？算了，也是上官止的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力太吓人，另一边的云初晴也摁着自己的胸口小口喘息。你打过他了可就不能对我动手了哦，我我我我，我可没怎么对你。
　　“云大小姐，你快过来啊，少爷这边也还没醒呢，快来看看啊。”扈蝶飞这一嗓子救了云初晴一命，她拔腿就跑，再看自家兄长、卫徇、右护法和扈蝶飞都围在少爷身边。云初晴心中“咯噔”一声，这么多人，难道情况不好？
　　然后云初晴低头一看，唐门的少爷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打着小小的呼噜，睡得正香。云初晴没好气的瞪了扈蝶飞一眼，却看见此人正对着眨起眼睛，这才明白扈蝶飞的意思，也眨眨眼睛。
　　今天也折腾好半天了，大家干脆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她哥和卫徇这一对看着是围在少爷身边看护，其实眼睛都长在对方身上，谁都没给少爷一眼。
　　连不畏天的右护法都没眼看了，一方面觉得他家少宗主终于得偿夙愿，一方面又觉得少宗主笑得嘴角快到耳朵根的样子太摧残眼睛。看一眼，摇摇头，看两眼，叹口气，还准备再看的时候被他家目无尊长的少宗主头都不回的踹了一脚，右护法没好气的自己坐到一边去了，眼不见为净。
　　到最后，也就扈蝶飞和云初晴还算有人性，有一搭没一搭的照顾着少爷，嘘，你俩聊天的声音也小点啊，人家睡觉呢。
　　少爷不仅睡得很香，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感觉。
　　梦里的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少爷了，该叫老爷了。年纪看起来不小，头发胡子都还有点花白夹杂其中。他此刻正推开家门，家还是那个家，蜀中唐门么，热热闹闹、人多吵杂的老样子。下人们见着他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恭恭敬敬的叫自己老爷，除了这点称呼上的不同，其他没什么区别。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少爷才发现一切的区别，他的院子里空荡荡的，他不在家，院子里就没有人。家里的环境是舒适的，随时都能好好休息，但是下人只是做好清洁卫生整理的工作，这个院子是他的家，又不是他的家，没有人，没有人气，没有欢声笑语。
　　曾几何时，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可热闹了，他和父亲玩闹，母亲就在一边笑着看，他随时就能转头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可是，那次之后，父亲先走一步，母亲跟随而去，这个家里就空了。老祖宗可怜他，把小小年纪的他接到自己的院子里照看着，一老一小也相依为命了些许年。直到他大了，到了该搬去自己的家去后，他才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没有人气的院子里。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爱待在家，一开始只是离开唐门，在城里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大街小巷的走一天都可以。外面多热闹啊，他不想回家。随着他越来越大，走的地方也就越来越远，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老祖宗说了，好男儿走四方，随他去吧，反正把家给他看好咯，回来就行。
　　唐门的当家奶奶这么说了，家里人也就随他去了。奶奶只是在他回家的时候笑呵呵的听他说，说他走南闯北遇到的人和事。奶奶说，随你随你，只要记得回家就行。奶奶的时间多着呢，你随便走，奶奶在家等你。
　　所有人都以为，他走着走着会遇到那个让他愿意停下脚步的人，可是终其一生他始终也没遇上，慢慢的，他成为家里的长辈，也就更没有人能够说他什么了。
　　他成为蜀中唐门长不大的老小孩，一辈子就爱玩，爱到处玩，家里人愿意宠着他，也就随他恣意过一生。
　　他是没遇到那个人吗？
　　他是不愿意。
　　他爹娘多恩爱啊，爱到生死相随。可是，有必要吗？生活里就只有那点情情爱爱最重要吗？他哭成那样娘还是跟着爹一起走了，那时候他才四岁啊，他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父母冷漠的家庭容易出冷漠的孩子，父母□□爱的家庭孩子也会出问题，不要走极端。
　　少爷没自信能够一直一直陪在孩子身边，所以干脆就别要家庭别要孩子了。少爷就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一辈子当个随心所欲的人，现在是个潇洒的小老头。只是有时候醒来的时候会发现枕巾是湿的，眼角有水痕。那是悔恨吗？不，那是埋怨，对父母的埋怨。你们就不能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会儿吗？爹不在我就不行吗？你们用生死成全了自己的至死不渝，那就何必当初生下我，如今剩下我。我不做这个见证还不行吗？
　　少爷知道自己不应该抱怨父母，但是，他不说了只放在梦里跟自己较劲总行了吧。这么一较劲就叫了一辈子，外面人嘲笑他，他知道啊，不就是唐门有个老糊涂，一辈子只爱游山玩水，一辈子孤苦伶仃嘛。嘴长在别人身上，说去呗，他无所谓。反正他这一生啊，就这样了呗，不娶妻不生子，不成家立业，不担负责任，也不用背负别人的喜怒哀乐，挺好的。
　　少爷最早的时候的确这么想的，看着梦里的自己把最初的想法贯彻一生，回唐门就是休息个几天然后又出门，这一辈子也算是不忘初心了吧。老了老了快走不动的时候去了西蜀，又来到那个山崖边。这次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许久后，少爷看见躺在地上一脸皱纹的自己举起手，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有谁来牵手似的，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然后唐门那边的有盏命灯灭了。
　　少爷知道，如果没有改变的话，梦里的就是许多年后自己的未来，孤独终老的未来。后悔吗？现在还来得及，奶奶那边早就等着自己有一天愿意收心做一个大人了，但是，真的要改吗？要去娶妻生子当一个有担当能扛事的大人吗？其实，梦里面那般玩到老的小老头其实也挺好的，真的要改吗？
　　其实自己更在意的是梦里自己临死前吧，那般的笑着，那般的从容的步入最后的死亡。所以，梦里面是谁来接自己，是，爹和娘吗？
　　算了，不改了，这辈子就这样吧。随心所欲的就这么玩一辈子吧，梦里面的结局他挺喜欢的，不想改了。只是，爹，娘，你们就不能早点来看我吗？非要到最后时刻吗？平常也来看看我好不好？爹，娘，我很想你们。
　　少爷就这么哭着醒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两人，云家大小姐和凌霄宗救援小组的组长亲自守着自己，哦呀，挺受宠若惊的啊。然后再看周围睡了一地的人，顺带着，少爷自以为遮挡挺好的，抹去自己眼角的泪痕。
　　云初晴和扈蝶飞也很给面子的当自己没看见。
　　好啦，等全员都醒了就该讨论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了。他们在晕头撞向中被水流冲到这里，逆流而上也就是从当初那个入口返回，但是顺流而下就是标准的探险了，然后全员选择顺流而下，来都来了，不来白不来，他们都想继续冒个险。
　　少爷抹把脸，行吧，那就继续吧。
　　洞里的温度越走越低，那是一种湿气很大的透骨寒，而云初晴明锐的发现，这里的空气中蕴含一种湿毒。寻常凡人走在这种地方早被湿毒侵骨，十有八九根本走不出这里。修士们倒是不怕这种毒素，但是他们对冷热再不敏感，可是这里的冷也让他们吃到苦头了。
　　再次停下休息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睫眉毛都挂着寒霜，呼出的气也是白茫茫的。左汐汐拉着宫商角跑向水边，打捞半天，才确认这里的水里没有鱼。至少没有他们在火焰山那边遇到那种生活在阴冷水域里的透明鱼。左汐汐舔舔嘴唇，有点可惜啊。那鱼可好吃了，不管是炖汤还是烧烤都是无比美味，吃过那种鱼的宫商角和扈蝶飞回忆起当时的记忆，都喉头涌动着点点头。
　　说到吃的，那可就是云家大公子的领域，他跟着左汐汐聊几句，就确认了那是一种火焰山特有的鱼，不是所有阴冷的水域都能有的，那种鱼只生活在炙热的火山山脉里的阴冷水域中，而这种特定条件也就意味着四域八方只有西域的火焰山才有。
　　一群人聊着聊着就聊起各种美食，然后聊着聊着把自己聊饿了。有云学奕的地方就不会让人饿，就见云学奕那起一个乾坤袋一抖，好家伙，一地的食材，其他人已经开始口水分泌了。
　　少爷这次很奇怪，从出发后他就没加入大家的闲聊，一直在思索着什么。一顿美味的大餐后，因为肚子填饱了，整个人的热量也就回来，大家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少爷迟疑的拦住大家，“要不，就到这里算了，我们回去吧。”
　　当然没有人同意，哪有路走到一半就回头的，他们怎么着也想走到底，所以大家都不同意，拉着少爷让他边走边说。
　　“不是，我盘算了一下，这谷底有古怪。”少爷进出西蜀比他们多，自然他说的话，大家都很好奇了。
　　开头还是那样，蜀地是南域的最低处，西蜀是蜀地的最低处，山谷是西蜀的最低处。西蜀整片地区多雨，这些雨水汇聚后在山谷形成山洪，把他们冲到这个山洞里。也就是说，这个山洞就是这里最低的地方。可是他们一路走来，山洞里的生态环境很奇怪。在密林的时候，有各种动物、虫蛇，可是进到这个山洞就什么都没有，一路上根本看不到除他们以外所有的活物。少爷越走越头皮发麻，他说，“我有个推论，我随便说，你们随便听，有没有道理我也不知道。”
　　少爷的推论是，既然知道西蜀的瘴气是由这边生成的，那么，是这边的什么呢？密林那么多的雨水，然后雨水聚集后会在山谷中形成山洪，将山谷里的什么冲刷到这个洞里。而且这一路走来，除了在一开始遇到那条超大巨蟒外就没有再遇到别的动物。
　　少爷问大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凌霄宗一群人很茫然的摇头，他们出门少，不知道。唯有相对出门多一点的云学奕和卫徇似乎听懂一点。
　　他们问少爷，你是不是觉得，山洪把高山上的生物冲到谷底，只有超大巨蟒那种体型的能够扛住洪水的冲击，比巨蟒小的，会再度被谷底的洪水冲进洞里，冲进洞里后依然见不到生物，是因为，洞里有什么，把它们都，吃了？
　　少爷拼命的点头。
　　其他这下似乎听明白了。
　　西蜀这里地势低，水气散发不出去，形成这里多雨。庞大的雨水落到地上，水往低处流，就会从多处冲刷到这处的谷底。在聚集一段时间后，这些雨水在谷底也会形成洪水，再一次冲击到这个洞里。而这洞里，本来应该有很多的，被冲刷过来的动物、虫蛇。可是，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遇上呢？
　　因为这里有东西把它们都吃了。
　　那么，是什么把冲刷而来的生物都吃了呢？
　　还有，他们也是被冲进洞里的，他们，也会成为食物吗？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扈蝶飞、左汐汐和宫商角一起停住脚步。后面的人陆续走过来，原来，他们再次走到一个山崖边，在他们前面是一处很深的深潭，深潭里积满了水，很黑，很深，看不见底。
　　最可怕的是，用两根两个成年男子双手合抱都抱不过来的铁链一前一后垂在深潭里。
　　这两根铁链是，锁着什么的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才需要用到这么粗的铁链锁在这里？
　　这个生物，吃人吗？
　　忽然，铁链和水波的声音都响起，就看见原本平静的水潭忽然泛起涟漪，铁链也在晃动，似乎有什么正在从潭底游上来。
　　每个人不由的紧张起来，大家的手都握在自己的武器上。
　　水波声越来越大，涟漪也越来越大，就见深潭里，忽然亮出两个巨大的黄色光点，光是那个光点就比人都大。而且还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万物峰的上官止最先反应过来，“眼睛，那是眼睛。”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什么生物的眼睛比人都大，尤其是看两个光点的距离，这个动物光是头部就比他们在谷底遇到那个曾经吞噬过右护法和少爷的超级巨蟒都还要大。
　　他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