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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 1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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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修行界,修仙的不全是好人,修魔的不全是坏人。但是不管修仙的还是修魔的,基本上都不会对凡人出手,而这些人毫无心理负担的将这些村民踩在脚底,他们就是坏人,他们是来复仇的。
睢多多离开后机缘巧合参加过一个宗门的测试,他有灵根,且天赋不错,是个修行的好苗子,所以被这个仙门百家中最讲究天赋的宗门收了进去。一进门就是内门弟子,还被宗门中的长老看中,亲手领他入门,从炼体开始,一步步引导他修行。他的进展也比同期要好,远远的把众人甩在身后。筑基期、金丹期都一一顺利的度过,眼看着要进入元婴期。连宗主都看上他了,如果他能在七十岁前进入到元婴期,宗主放话要收他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目前宗主只有两个亲传弟子,其中一个是宗主的女儿。宗门人都知道宗主的亲传大弟子以后必会迎娶宗主女儿,成为少宗主、宗主。但是,如果宗主又多一个亲传弟子呢?而且宗主女儿如今很明显更喜欢跟在睢多多身边,再而且,睢多多的天赋、容貌可都明显比现在这个亲传大弟子更优秀,如果睢多多也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这个大弟子还会是未来的少宗主、宗主吗?
宗门上下打量大弟子的眼神可就意味深长起来,尤其在大弟子这几次对宗主女儿示好,却一再被拒绝。慢慢的,似乎围在睢多多身边的人更多了一点,睢多多在宗门的人望、名望和声望都开始节节升高。这下,大弟子开始有危机感了。
升到元婴期是势在必行的,以睢多多的天赋和努力,他肯定能够成功。但是这个宗门在收亲传弟子还会考察其品行,出身也在参考范围内,这下子,似乎就有可以做手脚的地方了。
在做睢多多的品行调查的时候,调查组成员一路沿着睢多多的成长路线,最后来到最初这个收留了睢多多的小村庄。睢多多在这里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是稍微一调查,村里的老人大多还有记忆,因为,睢多多来了村庄后,最先收留他的村长一家遭了恶报,然后村子里不少坏事似乎都跟他有牵扯不清的关联。直到睢多多离开村庄后,村子里的生活才开始四平八稳的平静下来。
村人们信誓旦旦的说睢多多是灾星,更重要的是,在睢家老宅里发现睢多多生辰八字的那张纸,睢多多的命数果然不祥,克亲克友克近,谁与睢多多亲近谁就要被牵连,六亲缘浅、天煞孤星。
这么说吧,来自凡人的修士,多少都是六亲缘浅,毕竟修行之人寿命恒长,他们的父母家人都会慢慢老死,而走上修行之路的他们自然就只剩他一个人。但是天煞孤星?这样的命格就比较凶险了,但是既然是与天命相斗的修士,多少也有点煞气,才能逆天而行,步步高升。
这样的命格在别的宗门里,至多也就可能会被孤立,被侧目,被远离。但是很不幸的是,睢多多所在的这个宗门极为重视命格和天赋,而睢多多这样的命格在这个宗门里,只意味着一件事,他在宗门里的时间到此为止了。
睢多多所在的宗门是——问天宗。
问天宗这个宗门主要研习占卜和星象,对于天命、命格这类的,他们非常非常的在意。睢多多的命格一被传回宗门,不过五天功夫,睢多多被问天宗除名,直接被驱逐出宗门。按照问天宗的规矩,他一身来自问天宗的本领还尽数被收回。
问天宗不是废了睢多多的灵根,破坏他的丹府,让他再无法修行,从此断送掉他修士的前途。他们只是给他下了禁制,从此以后,再无法使用问天宗的功法,也就是说,睢多多只是不能再占卜,不能再预测,他可以继续修行,大不了换一家宗门就是了。
问天宗的做法是与人留一线,但是有的人,他并不想给睢多多留一线,他嫉恨睢多多,想彻底毁了他。
这个人是宗主的亲传大弟子,甚至,就这么巧吗?离开多年几近报废的睢家老宅真的还有睢多多的生辰八字吗?村子里的人真的那么清晰的记得睢多多当年在的时候那些事吗?
有些话,可以诱导着去说。有些东西,是可以伪造的。
睢多多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被逐出宗门,失魂落魄的他临出门前喝了一杯一个来给他送别的师弟送上的茶,然后在下山路上,他走着走着,就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灵根被断,丹府毁坏。问天宗不会去做的事情,有人去做了。他甚至就这么一身伤的被人送上一个爱好男色、喜欢施虐的魔修之手,魔修看到他衣衫上的血,眼睛更亮了。
谁也不知道那几十年时间,睢多多是怎么熬过去的。等他离开魔修的洞府,他的灵根已经被修复,丹府愈合,他的修行更上一个台阶。但是他眼睛里只剩下深深沉沉的黑暗,似乎沉入无边的深海里。
睢多多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这支魔修的领头人,他带着手下的这只魔修四海夜猎,夜猎的对象是修士。
第一个倒霉的修士是一个深受现任问天宗宗主信赖的弟子,也是那个给睢多多一杯茶的曾经也备受睢多多信任的师弟。被人发现的时候,他身首异处的躺在客栈的床上,身上□□,似乎死前还享受了一番,或者说被人享受了一番。死状很凄惨,脸上的表情说明他收到了极大的惊吓,也不知道他生命的最后究竟看到了什么,能把他吓到眼眶都瞪裂的程度。
第二个倒霉的修士是个有名的皮条客,他知道很多高阶修士的怪癖,也因此会把这些修士喜欢的对象不择手段的送上门。但是他很聪明,他选择的基本都是无门派无背景的散修,给的灵石再多,他也不会对有背景的修士动手,哪怕是在宗门里不受重视的外门弟子,他算是很有保命意识的。他的死亡比第一个好一点,至少保留了一个全尸。一根笔直尖利的木桩从他颈椎刺入,顺着他的脊椎一路往下,从尾椎骨处刺出,直直的插入地里,以一个双腿跪地的造型,他就这么活生生跪着死在山顶上,似乎在向曾经一个个被他送入人间地狱的散修下跪道歉。
第三个出事的是个女修,问天宗的女修,当年去睢多多村庄做品行调查的带队师姐。她死得挺惨的,双手十根手指连同两个小臂的所有骨头全部被一根根捏碎,手肘以下,完全是看不出形状的骨肉混合的肉泥。不光如此,鞋袜也被脱掉,从膝盖以下到双脚的十根脚趾同样的待遇。女修一脸的血泪,嘴角都撕裂了。她死前所受的折磨太狠了,以至于她在惨叫的时候都撕裂开自己的嘴。最后的死亡倒是干脆利落,一剑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脏,比较她身上刑罚的伤痕,更像是别人对她刑讯逼供,然后在得到答案后,用死亡结束她的痛苦。
第四个是被橘井堂除名的散修,橘井堂是仙门百家著名的杏林之家,在凌宵宗的杏林峰成名之前,大家遇到重病、奇病,首选都是橘井堂。这个人会被橘井堂除名,是因为他违法橘井堂的“医者父母心”的宗旨。在他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灵石最重要。只要给他充足的灵石,他愿意为雇主定制任何被仙门百家的医师抵制的药物,催情的、迷智的……他其实比起医,更擅长制毒。离开橘井堂后,更是如鱼得水,肆无忌惮的制毒敛财。他制作的药物害了不少人,这次他死于非命,也算是大快人心。尤其是被人制成蜡烛点了天灯。他死于极度的痛苦,这次终于轮到他遭受报应了。
相比较这四人,一个凡人的小村子遭受火灾的事情,在仙门百家连个水花的涟漪都没激起。除了西域,其他三域的仙门百家并没有把凡人放在眼里,他们依然视凡人为蝼蚁,不足挂齿的存在。
修真界里,危险从不罕见。每天都有修行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事,大家并没有在意。甚至这之后,有些人是死了都有人叫好的存在,算是天谴一般。唯有问天宗的现任宗主,当年的宗门亲传大弟子因为宗主陨落于一场意外,娶了宗主女儿的他自然接任宗主之位。他在一次日常的起卦中得到的卦象是:故人远归来,灾星将临门。
他太知道灾星是谁了,尤其是越来越多熟悉的人出现在死亡名单里,那么惨的死法,让他夜不能寐、心不能安,惶惶不可终日。他的枕边人察觉到他的异样,温柔的关心体贴依然不能安抚他,甚至有的时候,他会在情绪激动的口不择言里,斥责她曾经的移情别恋。要不是当初她先把心思移到别人身上,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又怎么会施以毒手?
到这种时候,他依然把责任全部推卸到别人身上,这种做法也就只能安慰安慰自己,至少在睢多多站在他面前时,他即使跪地求饶,情愿交出宗主令牌和自己的妻子,只为能给自己求来这条命。
到这个时候,睢多多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他干净利索的一刀砍去罪魁祸首的头,又让其他人把当年去做调查时,明知道他们作假依然装聋作哑的一群同门都砍了,就带着人转身离开。他这些年的行事坐实了他灾星的名头,但是那又如何,他只是为了活下去。
临走的时候睢多多把这些他一一找来复仇的人的罪行公布与众,问天宗从此声名狼藉。没多久,门下弟子受不了他人的冷嘲热讽,纷纷离开。一个在仙门百家颇有年代、传承的宗门就此烟消云散,成为了一个被天谴的经典案例,在仙门百家用来教育下一代时,一个关于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存在。至于魔修睢多多,后来就再也听不到关于他的事情,他似乎在复完仇后,就解散了那支听命于他的魔修,听说他独自一人去了极东的大沙漠,在那之后,再无他的消息。
也有人斥责睢多多行事毒辣,问天宗毕竟曾经教导过他,却能如此报复。旁人只须问这位圣父或圣母一句话,“如果同样经历的人是你,你还能大度的以怨报德吗?”圣母圣父们就选择闭嘴了。
云安之听到这里,倒是觉得仙门百家三观挺正,颇有头脑,至少能不被圣父圣母们洗脑,挺好的。然后看着一圈朋友们,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家是奇葩,家族长辈是放羊式管理小孩,所以她没听过睢多多的故事很正常。丁明庭丁明萱是养蛊式的家庭教育中出来的,父母存在和不存在意义不大,所以虽然他们出生自有传承的大家族,但不知道也不算奇怪。宫氏兄弟就更别说了,宫门的传承在他们之前就断了,他们能被好好的养到九岁进入凌霄宗已经很不容易,没被养成满心仇恨到扭曲已经很了不起,想来,也不会有人有闲用睢多多的故事教育他们。左家姐妹、苏忬是凡人出生,她们就更不知道了。所以她们这些人中,似乎只有沈之媛是收到正统家庭教育成长出来的,再所以,这是沈之媛用今天的故事百物语给他们上一堂迟来的课?
年纪最小的左余欢打断云安之的联想,她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注意力完全不在故事的教育意义上面,她问沈之媛一个谁也没想到的问题,“沈哥哥,你不是说你的故事跟音乐舞蹈有关吗?可是这个故事里,哪里有提到音乐或舞蹈的地方了?”
沈之媛一下子支支吾吾起来,他的眼睛瞟了一眼云安之后赶紧离开,这时候,云安之心里起了点不好的预判,然后,沈之媛的回答证实了她的预判,沈之媛结结巴巴的回答左余欢,“那,那个,欢欢啊,睢多多故事的最后,他是吹奏着笛子独自一人走向极东的大沙漠深处,他,他吹的那曲笛音苍凉中带着洒脱,激昂中透着释怀,当今笛艺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曲《笑红尘》,但是迄今为止,笛艺界公认的,只有睢多多吹奏的《笑红尘》无人能及,其他人再无人能够超越。”
“《笑红尘》?”左余欢捂着嘴巴惊讶道,然后醒悟的点点头,不再说话,大家也明白沈之媛为什么省略了这一段。
这段时间,云安之和祁情正在和笛艺先生学习这首《笑红尘》,在座的几人有幸(不幸)听过一两耳朵,当场就一个个的面无人色,打死都想不到,这么一首耳熟能详的曲调能被人演绎成那般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程度,这两人,实在是笛艺界首屈一指的两大杀器。
云安之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哼,她只是还没练熟练了,等她熟练了,虽然跟传说中的睢多多不能比,但,一定,一定能够让人听出她吹奏的是《笑红尘》,哼哼哼哼!
场面一时有点冷场,起这个话头的左余欢吐吐舌头,她好像不小心闯了点小祸了啊。这时候,左余欢的亲姐姐左汐汐揉揉自家小妹的双丫髻,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那个,我也给大家讲个故事吧,凡人的世界也有很多故事哦,这个故事么,可能有那么点点的狗血,大家就全当一乐,听着玩玩吧。”
沈之媛趁机吹灭自己面前的蜡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左汐汐这边,那么,故事百物语的第三个故事,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