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浮生》案台

18、赵家大夫人

　　这一天，朗朗晴空万里无云。一顶不起眼蓝色轿子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向北，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紧紧跟随其后。慕婉琳正坐在这顶去往赵家的轿子里，明晃晃的日光和小摊小贩的吆喝声都被一小方布帘阻拦，仿佛两个世界。
　　轿子轻微地摇摇晃晃，两鬓的发丝亦跟随着来来回回拂过衣衫。这次出门她只带了宋安和几个家丁，下意识地不想把觅儿卷进这件事里，那丫头过几年就可以出府了，到时候定要为她寻个好人家。想到这里不禁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却像暖流淌过一池寒冰般明亮温暖，终于让脸上多了几分少女的朝气和明丽。
　　可是，爹会如何做呢？如果……五年前的政变终究是要重演了吗？甩甩头，心终归是乱了。
　　“少爷，到了。”不大不小的声音打断了轿子中的思绪。
　　慕婉琳正正头上的玉冠，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
　　须臾，一位白皙俊秀的少年出现在赵家的门口，柳眉含情，水红色的唇勾起一抹浅笑，风华绝代，颠倒众生，天边风光全做了背景。门卫们何曾见过这样光华万丈的人儿，一时间都看傻了眼。
　　宋安也微微一愣，随即走上前道：“咳咳，劳烦通告大夫人我家少爷到了。”
　　“呵呵……请进请进，请随小的来，大夫人在大厅里等着了。”
　　赵家虽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家境富裕，府里布置得还算豪华。走过大理石铺成甬道，两旁的朱红色的飞檐建筑，雕花大门镂着寓意富贵吉祥的祥云，庭院里摆着几盆颜色各异的牡丹，却稍显不协调。
　　一位贵妇打扮的中年女子坐在厅堂上座，淡眉如秋水，耳坠明珠，正端起茶杯轻嗅，举手投足间有掩盖不了的非凡气质。女子听到来人并没有发话，目光仍然放在面前的茶上。
　　慕婉琳略尴尬地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想摸摸耳朵，这是她从小时候就有的动作，每次手足无措的时候就想捏耳朵，不过这个场合还是不要造次为好。
　　“夫人好啊，小生萧宛见过大夫人。”她大大地作了个揖，露出无害的笑容。
　　大夫人掀开眼睫，好似刚看到她一样，优雅地把青花瓷茶具放回桌子，露出玉一截的手臂上戴着一只纹饰古怪的镯子，侧头朝边上的丫头道：“客人来了，怎么还不泡茶？”
　　“是是。”丫头脸上露出畏惧，立刻端起茶壶倒茶，却因慌张洒了些水在杯子旁。
　　慕婉琳心里留了意，面上仍是一派无辜，她大大方方地找了靠近的位置坐下，眨眨水色的大眼睛，在外人看来完全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少年。
　　“不知萧公子来访所为何事？”这一回大夫人直接开口，带着明显的疏离。
　　“呵呵。”慕婉琳装作没有听出语气中的不耐，朝宋安招招手。
　　不一会儿，宋安从身后的人手里接来一个雕饰精美的盒子，恭敬地送到大夫人面前。
　　中年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挥挥手直接让身边的丫头接过去，突然，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半路从丫头手里拿过盒子细细打量一番，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又合上。抬头望向慕婉琳的眼神多了丝玩味和探究。
　　小公子真是客气。”女子掩嘴轻笑，眼角有稀疏的纹路，却使她看起来有别样的风韵和温柔，“房氏谢过公子了。”
　　“欸？房姐姐……”慕婉琳垂下眼帘，白皙的脸犹自带着红晕，心下却已经明了几分。轻甩衣袖，一把折扇落入手中，她抬起晶亮的眸子道：“我还要多谢赵家的救命之恩呢。”
　　“哦？”房氏的眼里波光流转，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容：“愿闻其详。”
　　“小生乃是康城人士，去年冬天奉家父之命，前往洛阳拜会父亲的好友杜伯父。唉，说来惭愧，因为小生贪玩耽误了时间，我们与伯父派来的人马错过了，又被几个贼子骗去了钱财……”
　　说到这里，少年赧然地打开折扇扇风，纤细的手指却紧紧抓着扇柄，眼神落到了地上。
　　这一切看在房氏眼里自然多了层心思，嘴角掠过嘲讽的微笑，只听她道：
　　“公子第一次出远门吧，只怪那些贼子心太黑，对公子这样善良的人儿出手。萧少爷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少年果然感激地望向房氏，欣喜地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他接着说：“就在我们饥寒交迫，快要露宿街头的时候，赵大哥救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婉琳感觉房氏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细看女子素眉淡笑，怡然而坐，手掌搁在一方描红锦帕上，不失威仪。
　　“是夫君救了小公子？夫君去洛阳干什么呢……”低低的呢喃声传来。
　　“房姐姐竟不知道赵大哥去洛阳吗？”慕婉琳睁着疑惑的大眼问道。
　　房氏难得收起了笑容，眼光落在天庭中央的某处，一缕秀发垂落肩头，少了几分威势，露出女子的柔弱。
　　“我一个妇人在后堂持家，他哪会告诉我……罢了，说不定是哪个妹妹呢……”语气哀婉，竟有几分幽怨。
　　解释合情合理，慕婉琳忙忙摆手安慰说：“姐姐可是误会了，赵大哥是去打理生意上的事，大哥一定是不想让家里担心才没有告诉姐姐的。”
　　房氏微微移回眼神，勾起一个歉意的笑容：“公子见笑了。”
　　“呵呵，”少年泛起红晕傻笑几声：“这次机缘巧合来到京城，特来拜访赵大哥，答谢他的救命之恩。谁知……谁知……大哥他竟然……”说着已经眼含泪花，泪滴悬而未落，轻咬着红唇，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唉……”房氏幽幽地叹了一声，“难得公子如此有心，夫君泉下有知，定会安心的。”
　　慕婉琳抬起衣袖擦擦眼泪，正襟危坐道：“对不起，勾起姐姐的伤心事了……”心下却肯定了这个房氏的确不对劲，还需细细调查。
　　“既然萧公子与赵家如此有缘，我这个做姐姐也会尽一份力的。公子来京城可是有要事？或者姐姐可带你游玩一番……”
　　这一个问题可问倒了慕婉琳，她又打开了折扇，脸颊微红，害羞似的欲言又止。实际上一颗心慌乱得很，这个问题如何回答？分明是试探……
　　“若公子不方便说的话，不用勉强。”房氏端起茶水，有意无意地说：“茶冷了呀……”
　　“房姐姐可不许笑话我，”少年嘟了嘟嘴角，明眸皓齿，“杜伯伯为我写了封推荐信，来送给……送给孙大人。”
　　“可是那位礼部尚书孙大人？”
　　“……正是。”少年不大好意思地承认。
　　房氏露出了然的微笑，将脸侧的发丝捋到耳后，十指戴着鲜艳的丹蔲，更称得玉指纤葱动人。

作者有话说

　　貌似女子嫁人之后姓氏随夫家，这里我没有用哈~
还有反正没什么人看，我就慢慢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