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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温鸿下了朝,若无宴请一般都是打道回府。
      今日温鸿下朝出了朝殿,方走出大庆门就被人叫住,“温卿,稍等。”
      温鸿回头一看,原来是工部尚书吕明灏,这位不仅官阶比他高,还是温澜清的上司。今上登基后废了三司之职,之前闲得快要养蚂蚁的工部才重新有了实权,吕明灏是今上亲自任命的工部尚书,在任上也有七八年了,倒真做过不少实事,也知人善用,是个不错的官。
      温鸿一见是他,忙退至一旁等这位工部尚书行至跟前方行礼道:“吕大人。”
      吕明灏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不笑的时候颇有几分威严,一笑起来又慈眉善目,他见状便道:“温卿毋须多礼,快快请起。”
      温鸿稍直起身后,道:“大人叫住下官是有何事?”
      吕明灏笑道:“我听说了昨日是澜清的大喜之日,我是为这事道歉来了。唉,上个月把澜清外派去就没想过南边水患一事处理起来竟如此麻烦,迟迟都没能结束,害得澜清大喜之日也无法赶回来。”
      温鸿忙道:“大人言重。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这是犬子澜清应尽之职,何来道歉一说。水患若治理不及时,十方百姓不得安宁,与千千万万老百姓一比,婚事上稍稍有所迁就,真算不得什么。”
      吕明灏听罢呵呵一笑,抬手在温鸿肩上一拍,“莫怪你家能教养出澜清这等天纵英才出来,明事理知轻重。”
      吕明灏又道:“这次去南边治水患用时虽长了些,但成效确实不错,之前的水患年年治年年患,派去的官员个个只想着填堵,就是在原有破烂的堤坝上头修修补补,却独想不出疏和通,毕竟后者废时废工还需要不少银子。可澜清不止解决了疏通的问题,所用之法皆就地取材,挖沟渠改河道,钱财之花费上竟也没超出户部的拨款。我之前面见圣上,把这事跟他一提,他也是赞不绝口。温卿啊,你这儿子,不简单啊。”
      温鸿诚惶诚恐道:“大人太过奖了。”
      吕明灏笑道:“是不是过奖,等人回来你就知道了。说不得他这个小小的员外郎都得往上提一提。”
      温鸿愣了愣。
      吕明灏不意外他的反应,毕竟温澜清入工部补缺说撑了也不过才半年罢了。
      今上是个惜才之人,当年殿上温澜清之才就已经惊艳不少人。明明有状元之才,为何今上只给他点了个榜眼之名,其实不少人猜是今上欲压一压他的锐气。仅仅是这一点,就能看出今上有多看重温澜清,况且这个人也确实是有才能的,这不,一入工部便有了实实在在的政绩。
      吕明灏想到什么,捋着长须道:“南边水患这事儿吧,也是咱们工部的大问题了,每年想找人过去不知道费多大劲,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就怕水患治不好还落个怪罪。今年澜清却是主动请缨,还能把事干得漂漂亮亮,了不得,了不得啊。”
      “温卿,你真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啊。”
      吕尚书说罢人便走了,徒留温鸿在原地一直愣着。

      沈越才不管外头什么情况,说要种菜他就真开始锄地了。
      虽然温家给他安排的这小院不算宽敞,但要收拾出来种菜还真要费不少功夫。沈越和忍冬全婆婆一下午全忙活这事了,竟然也才开出一半的地来。
      忍冬和全婆婆一开始以为沈越是说着玩儿的,可当他拿起锄头去松土时才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干起农活来有模有样,完全不像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情的人。
      忍冬和全婆婆都是近两个月才被安排到沈越身边伺候,他以前什么样的他们真不清楚,都是听别人说。忍冬现在跟在沈越身边有段日子了,胆子也比刚开始时大了不少,有什么直接便问了:“越哥儿,你以前干过农活啊,怎么干起农活这么利索。”
      沈越一边锄地一边自信骄傲道:“没干过还没看过别人怎么做的吗?你家越哥儿我呀,就是那天纵奇才,只需看一眼别人怎么做的,都不用教,上手就能做。”
      忍冬:“……”
      他是不是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沈越当然不会说实话。因为实话是他小时候就跟姥姥住在农村,姥姥靠的就是她在村里的那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养活他的。从他记事起,他最大的游乐场就是这些菜地。姥姥识字不多,但会十分耐心地教他认各种蔬菜瓜果,教他怎么犁地种菜。
      有些东西是能记一辈子的,哪怕沈越后来上大学到工作再没犁过地种过菜,但只要他想,他随手就能做出来。
      只一下午没能把地都开出来,沈越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眼见天都快黑了,就让忍冬和全婆婆把手中的农具放了去休息。
      天一黑,温家下人便把晚饭送了进来。晚饭的菜色比早膳丰富不少,但对于在现代吃过更丰富更美味的食物的沈越而言,也就是能入口的级别。
      光是看着这一桌菜,沈越想做的事情就多了,但他现在被局限在这方小小世界里哪都不能去,空有一肚子想法却没办法施展。
      第二天沈越一睁眼,看着照进屋里头的明媚阳光就知道他一觉睡得不仅长,还沉。
      沈越在床上伸了个大懒腰,随意往身上披件袍子乱糟糟地出了屋。屋门一拉开,沈越便看见了在院中锄地的忍冬和全婆婆。他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干的,昨天还留下一半的地没松土,现在沈越一看,好家伙,这剩下的一半基本都快被他们开完了。
      沈越惊诧地道:“我这是睡了多久啊?这块地你们就给弄完了?”
      忍冬停下手里的活,撑着锄头抬头看眼日头,“这都快过晌午了,越哥儿。”
      原本埋头干活的全婆婆直起身一看他这妆扮,急得一把扔下锄头拍大腿,“越哥儿你怎么这副模样就出来了,要是让外头的人看见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来!你快回屋去,快!忍冬,先别干了,快去给越哥儿伺候穿衣。”
      “哎,好。”忍冬赶紧扔下锄头。
      沈越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除了乱了点也没什么啊,“全婆婆,这院里又没别人。”
      全婆婆可不敢在这事上依他,看见他不为所动,急得直上火,“可这院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越哥儿,小祖宗,听话,快回屋!”
      看见全婆婆这般着急,沈越只得转身回屋,忍冬慢了一步,但还是很快跟上去。
      屋里,沈越由着忍冬帮自己添衣系带,嘴里说道:“忍冬,你没跑来叫我起床,是不是哪个婆子丫鬟又来传话让我不用去给老太太和夫人请安了?”
      忍冬正埋头给他系衣带,闻言便道:“是啊。全婆婆说既然不用请安就让你多睡会儿,所以我才没进来叫你起床。哪想到越哥儿是真能睡,到这会儿才起来。”
      沈越被他念得一阵无言,过了一会儿道:“估计是上辈子欠的,这辈子补回来了。”
      忍冬没听清,“什么上辈子下辈子?”
      沈越又道:“可能是我上辈子没睡够,所以这辈子才这么能睡。”
      忍冬看着他,一副越哥儿你又在胡言乱语糊弄我了的表情。
      沈越噗哧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些弄,我饿了。”
      忍冬加快手上的活,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我看越哥儿你要是不饿,估计还不肯起呢。”
      沈越只觉得膝盖上中了一箭,因为真给忍冬说中了。
      沈越吃的是温府下人早上送进来的早膳,全婆婆给他热了才端上来,菜色味道还是那个样,对沈越而言也就能吃。
      因为剩下的地都让忍冬和全婆婆开完了,所以吃完饭,沈越就钻进了他专门放嫁妆的那间库房,没多久就与忍冬前后搬出了几个小木箱。
      这些小木箱都打开后,忍冬看到了好些他没看过的东西。
      忍冬从其中一个木箱子里拿出被栽成一截截的,跟擀面杖差不多大小的棍子,对沈越道:“越哥儿,这是什么?该不会也是种子吧?怎么长得跟棍子似的。”
      沈越看了一眼便道:“这是甘蔗,也是一会儿要种地里的。”
      “甘蔗?”这东西忍冬不仅是第一次见,也是头一回听说。他反反复复打量手里的“棍子”,道:“这东西该怎么种啊?”
      沈越拿过他手里这根“棍子”,手指头一点上头的一个一个结点道:“看到这个小点了吗?这就是甘蔗的芽眼,我们要把它平着放到地里,而且这个芽眼必须朝上。种下去后埋土施肥浇水,过段时间它就能发芽长出新的甘蔗出来了。”
      全婆婆也没见过这东西,她问道:“越哥儿,这个甘蔗,是吃的还是跟竹子一样会长出笋来?”
      沈越道:“是吃的,直接咬吸里头的汁水,比糖都甜。不过我种这个有别的妙用,等种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其实这时候西南等地已经有甘蔗种植,但数量不多,传到中原地区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沈越找到的这几截甘蔗是这段时日张巧香托人帮他找到的,这也是当初他答应嫁给温酌,与张巧香提的几个要求之一,就是让张巧香帮他收集一些市场上常见或不常见的瓜果蔬菜的种子。
      除了甘蔗,沈越还想种芋头,这两样东西都是占地大户,种下去就得给它们腾出足够的生长空间。沈越这个小小的院子就越发的显得捉襟见肘。为了尽可能多种一些蔬果,他只能仔仔细细规划,而且沈越挑的都是些这个时代的人比较少能见到的蔬果种子。
      挑种子的时候,沈越嘴里还一直念叨:“哎,有辣椒就好了,我这无辣不欢的人怎么就穿到这个地方了呢?木薯、蕃薯、土豆、玉米、南瓜也都是好东西,还有花生、西红柿……也不知道爹娘和大哥能不能帮我找到这些东西。啧,越说越心酸,这么多以前吃到不想吃的东西,在这儿竟然都吃不着。”
      忍冬越听越糊涂:“越哥儿,你在说什么呢?”
      沈越嘴上道:“我在说吃的呢,全是吃的。”
      忍冬道:“你嘴里说的这些,我怎么都没听过啊,辣椒又是什么?”
      沈越抬头看着忍冬,无比认真诚挚地道:“辣椒是好东西,特别好的东西,会让人上瘾的东西,爱的人会爱死,不喜欢的人一点都沾不了。”
      忍冬过了半晌,才终于出声道:“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呢。”
      沈越哼一声,不理他了,“你吃不上,你不会懂的。”
      新开的地一般都不够肥,沈越也有办法,他这院子外头走不上几步就有个小小的池塘,他就与忍冬全婆婆一起挖来黑乎乎的塘泥做肥料和到泥里。盯着的婆子丫鬟看着他们来来回回搬运塘泥,脸色憋得发黑,却也没上前来拦,毕竟沈越说了,要是不让他们出来挖塘泥,就只能由她们来干了。
      这两个人看着那乌漆抹黑还散发着怪味的塘泥,又得到老太太那边只要不跑远就由着他们的吩咐,就只能忍了。
      春天的池水还冷得刺骨,挖塘泥这活儿原本温府上下的人都以为沈越只是吩咐下人去干,包括忍冬和全婆婆都这么认为,但实事上沈越干得比他俩都积极,要不是他俩死命去拦,沈越估计就直接挽起裤筒下池塘挖泥了。
      最后还是全婆婆一拍大腿想起来张巧香安排给沈越陪嫁到温府的四个壮丁,让人把他们都叫来,有了足够的人手,沈越才歇了自己亲自上阵的这份心思。
      不过运回来的塘泥,他半点不嫌脏不嫌臭,一勺一勺仔细地浇到了地里。
      塘泥不多,沈越三人还只能省着点儿用。
      开地辛苦,种地会轻省一些,加上多了四个人一起干活,当天下午沈越和忍冬全婆婆便把他想种的蔬果都种到地里了。
      连着两天,沈越等人便把院子里的空地都开了种上蔬果的种子,第三天,温府的下人还是拦着不给沈越及他院里的人出来。沈越回到院里闲得转悠一圈,看见被他们这几日弄得有些乱糟糟的库房,索性叫来忍冬和全婆婆,想着把库房里放着的所有嫁妆全清点一遍记在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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