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格莱姆旅行社工作日志》哈勃跳远弹

3、（节选03）新媒体运营部 工号：12242024

　　新媒体运营部工号：1224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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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编老师，之前采访的东巴先生稿件初稿已完成，请您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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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备选1：新人杀手，一代教父
　　标题备选2：梦想的偏离与归途
　　标题备选3：三十年猎人考试不通过，依旧报名的他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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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人们口口相传中的阴郁不同，现实中的他可以被形容为“绅士”。也许是冬日上午的阳光还算柔和，他腼腆地问好，那方方的鼻头晕染上浅红，不知是因为被采访而紧张，还是初冬的寒风雕琢的杰作，总之令人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那些传言——
　　嘿，小心点，这可是“新人杀手”东巴先生。
　　一个你或许陌生，但是在猎人考试教培圈子里如雷贯耳的名字。
　　这是个近二十年才火起来的圈子，随着年轻人对冒险的追逐，一般的极限运动限制颇多，于是猎人考试的考生队伍逐年壮大，每年年初聚集在萨巴市的考生如同巡游的鳟鱼一般涌入这个平日里静寂的港口城市，唤醒走街串巷的小贩，也随之而诞生了专业的教培行业——“猎人考试冲刺辅导班”、“猎人考试真题辅导1对1”，这些广告词总是会被张贴在萨巴市的大街小巷里。而人们可能并不知晓，在20年前创立猎人考试考前培训班的首位“导师”，正是这位东巴先生。
　　东巴老师露出算不上热烈、但很友好的笑容，轻轻拉开咖啡厅厚重的木椅坐下，拉椅子的动作很轻松，也许这就是能够常年参加猎人考试的“职业考生”的身体素质。他没有看菜单，只管服务生要了一杯热的撒黑露塔（一种不加糖不加奶的浓缩咖啡液兑水的提神饮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而不是一个从事高危职业的梦想家。
　　是的，与“猎人”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就永远都意味着不凡，而从其中而诞生的所有“从业者”，似乎都是梦想家。
　　在得到这样的答复后，东巴先生那双小小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了一点光芒，他有些错愕，但更多是无奈，露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仿佛带了点自嘲意味的笑容，嘴里似乎还在咀嚼着“梦想家”这三个字。
　　“但一开始，我实在算不上是梦想家。”回过神来，东巴先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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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始于梦想

　　“想要证明给他们看，但其实我都不知道猎人是干嘛的。”
　　与许多考生对猎人考试及这个职业的好奇向往不同，东巴一开始并非因为“想要成为猎人”而选择参加猎人考试。“更多是因为赌气”，他说，“10岁正是离家出走的年纪，我小时候淘气，自诩最聪明，但是成绩很差，天天被拿来和兄弟对比，就负气出走了。”
　　骗大哥签了同意书，带着从二哥那里偷来的零花钱，骑走了三哥新买的自行车，在一个晴朗的冬季寒夜，10岁的少年东巴就这样踏上了通向“最危险的考试”的旅程。

　　作为萨巴市的本地人，年幼的东巴几乎从小就熟悉猎人考试的浪潮 。“就像是潮汐，每年一次。”人们呼啦啦地从船上、飞艇上倾泻下来，熙熙攘攘，“比圣诞节还要热闹”。到处都是长得“千奇百怪”的人，拥有不同的肤色、长相，说着不同的语言，然后和当地人打听同一件事情——猎人考试地点在哪里？
　　“每年的入口都不一样，”东巴笑着说，“对考生来说，考验其实已经开始了。很多人因为找不到入口而挑战失败，但对本地人来说这并不算难事。”他似乎陷入回忆而露出了怀念的神情，这个样子让他红彤彤的鼻头看上去从寒冷转向了温暖。使者端上了他的热咖啡，他小酌了一下，而后放低声音，像是说着什么秘密：“最明显的标志一定是骗人的，但异常往往就是真正的答案。比如我们常去的烤肉店，换了做法的招牌套餐，或者典当行里出品的崭新商品，那兴许就是答案。”猎人考试入口确实算得上是秘密，“我就是在骑行了一晚上后饥肠辘辘，去镇上还没在准备开门的早餐店要了个‘硬邦邦的隔夜面包’，然后他们就把我带进了店里。”
　　小小的店铺门一关便漆黑一片，三十年前没有升降梯，东巴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空洞里，然后落在一个巨大的弹簧床上。“我和那个硬邦邦的面包被一起弹了起来，面包还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差点把我敲晕。”他形容起那时候的场景还很兴致勃勃，第一次参加猎人考试的场面依旧记忆犹新，“于是我就那样到了会场。”
　　初入会场的东巴不过是个10岁的孩子，经过一夜的寒风洗礼，在早餐店门口的东巴其实已经后悔了离家出走的行为，然而在到达会场的那一刻，超越那些千奇百怪的“游客”而率先来到了考点的男孩似乎初次体验到了冒险的乐趣，“对我来说，考点就是别人从未到访过的地方，而我来到了”。就好像他已经向兄弟证明了自己的能干，并且开始真正地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成为猎人。
　　“因为想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
　　于是开始认真起来。
　　“想要成为猎人”这个念头便第一次在10岁的东巴脑海里滋生，如同春雨滋润的笋子，膨胀成长。梦想便在此刻诞生了。
　　所以“梦想家也没错，至少一开始曾经是。”他笑笑，然后就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东巴那小小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的星光随着沉默而黯淡些许。在咖啡杯腾起的雾气里，那红红方方的鼻头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化作一声长叹。
　　他苦笑道：“没有达成梦想的笨蛋才是梦想家，达成的人早就是二星猎人了。而等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距离我第一次参加猎人考试，就已经过去了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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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幻梦，十年梦碎

　　一开始的十年的确是充满梦想的。
　　东巴第一次参加猎人考试第一轮就已经被刷了下来，“我还能记得题目”，他说，“是从混在一起的种子里分辨出世界主要粮食作物的种子，找出来就算过关。说是考验野外生存能力，在没有食物的时候怎么辨别可以食用的植物……哎，我那时候哪认得到那些东西？”他憨厚地笑笑，“现在倒是能认出来了。”
　　在第一次失败而回到家时，东巴还记得哥哥们的呼声，“你到达了猎人考试会场！”不仅是东巴的兄弟，邻居也发出同样的赞叹，年仅10岁的小孩到达了那些异乡人的梦想地，这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伟迹。于是淘气的孩子便成了邻里口中聪明而勇敢的小小猎人，括号：预备役。东巴也如此坚信，他告诉哥哥们自己的梦想。
　　“我想成为猎人。”
　　无论哥哥们是否支持……然后就是第二次，第三次……的猎人考试。有些题目他还能记得请，但若细说，昔日少年的梦想却模糊不清起来，也许这就是方才那阵沉默的回响。
　　“十年的失败早就磨平了一切。”二十岁的东巴依旧找到了猎人考试的地点，通过了最初的测验，比以前更厉害，他不仅通过了第一轮的考试甚至进入了第四轮，接近成功，只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但对二十岁的东巴和他的邻里来说，“进步”已经无关紧要，失败变成了唯一的结果，欢呼的余音早已消失在岁月的波澜里，梦想似乎也被吞没进去，变成赤裸的生存的现实。
　　二十岁的东巴参加猎人考试早已不需要获得兄长的同意，然而当他表示下一次要继续努力的时候，哥哥们却犯起了难——兄长们早已成家，“我们支持你的梦想，东巴……你依旧可以住在我们的家里，但是其他的……以后你得靠你自己。”
　　恍然之间，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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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现实，峰回路转

　　然而梦碎并不意味着原本的生活会突然崩塌，世界遵循着其轨迹，随着齿轮的旋转而运行着。每到年初的时候，前来参加猎人考试的考生依旧会聚集在港口，为了引导人流，萨巴市市政增加了特别公交线路，甚至在港口那里的秃山上种下了一棵杉树苗，作为萨巴市打卡的新地标之一。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的，然而对梦碎的人来说，十年的失败磨平了当年的锐角，东巴并不感觉负气，甚至没有觉得悔恨、懊恼，他发现自己习惯性地填写了猎人考试报名表，就好像这是他这十年以来唯一学会的一件事，只是在做这件事情时，没有了初始的乐趣。
　　路费、生活费，未来，那些以前的东巴从不需要考虑的事情骤然之间变成了一座山，沉甸甸地随着考试的临近而变得充满压迫感。东巴不再想自己是否能够成为猎人，不再幻想自己能够通过猎人考试，而是开始焦虑：自己会在哪一关被淘汰？那些人是不是已经认识他了？他们的嘲笑声在午夜里变成心跳的混响，在他的耳边轰隆作响。
　　于是第十一年的时候，东巴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站在人潮涌动的汽车站前，向迷茫而不知前路的考生展露出温和的笑容。二十岁的东巴还是年轻的年纪，他的笑容要比现在更有感染力。他说：“嗨，我叫东巴，也要去猎人考试，我参加了很多次，知道哪里是考点，你们要一起吗？”
　　并不是因为寂寞而寻求同伴，东巴相当直白：5000戒尼一个人，可以先定金，到地点以后再付尾款。参加了十年猎人考试的“老玩家”目的明确，头脑清醒，他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菩萨，只是觉得这样可以赚钱。
　　起初，并没有太多人回应，毕竟这一路上经历过各种大大小小的考验，考生们都充满了警惕，生怕自己失去了考试资格。但也并不是全无收获，总有那么几个钱多人傻的家伙会半信半疑地接受这样的交易，而他们也被顺利地带到了会场。赚到第一桶金的东巴心情不错，作为经验丰富的向导，他甚至为这些客户赠送了一些免费的情报，XX号考生是第几次参加猎人考试，他擅长什么，来自哪里，东巴摸摸自己的方鼻头，眼珠子转了转，“若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比如他的弱点，他的武器……”他压低声音，眯缝起眼睛，露出雪白的牙齿，于是一切都尽在不言中。或许这就是猎人考试教培行业的雏形。
　　像这样，会选择交易的家伙一般是过不了考试的，但是他们一般会把失败的责任归因给其他人，“比如哪个考生影响了自己，考官有失偏颇”，而绝口不提自己的缺点，第二年还会再战。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回去家乡和其他人吹嘘自己的英勇，再在聊天时不小心暴露东巴的存在，装作自己的人脉。客源就这样源源不断。
　　东巴不再满足于向导。第三年的时候，部分考生手中拿到了《巴式备考：历年真题》的影印资料，可第四年这些真题就出现了其他的版本，“都是盗版”。他说。“我知道我不能带路太多，情报也不能泛滥，否则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我每次只和有限几个客户交易，会涨价，那些年，我基本上是靠着这些收入活着。”
　　一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一次猎人考试最多也就一两个月的周期，远远无法支撑东巴一年的生活，他于是找了自己的兄长，表示自己打算开设“猎人考试辅导班”——考前三个月封闭培训，真题训练、模拟考试，资深讲师深度讲解，神秘的“东巴老师”限定陪考名额，带你巴适当猎人！
　　萨巴市的街头很快就充满了各种培训广告——猎人考试的确是最危险的考试，但是一个顶级猎人所承载的财富与名誉就像是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充满了诱惑力。总会有自负而多金的笨蛋笃定自己与那财富近在咫尺——而其中，真有一些人成功了，只是那不包含东巴。
　　东巴又参加了十年考试，他依旧没有通过。但他不再沮丧，他不再羞耻于自己多次没有考过而依旧参加考试事实，而是与自己达成了另一个维度的和解：
　　“嗨，你好，我是东巴，我已经参加了二十次猎人考试，这是第二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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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杀手，殊途同归

　　“我算是考试的老手了，你们尽可以问我。”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新人们即使心有怀疑，但一般也不会拒绝东巴的接近。
　　猎人考试的教培行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作为创始人的东巴自然从中赚到了不少钱，而他依旧在参加猎人考试，好像这早就已经成为了他构成的一部分。如果说起初是始于赌气，而后催生梦想，再之后是为了事业，那么在连续参加三十次的猎人考试以后，已经完全是个中年人的东巴产生了迟到的迷惘：我在做什么？而我喜欢什么？
　　总不能是喜欢考试吧？
　　而后东巴发现，比起自己考试获得成功，他更喜欢看周遭考生落败时不甘心的表情。而这，也许才是支撑他三十年来始终如一地参加考试的……真正的驱动力。他人的失败。猎人总要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无论它是好的，还是坏的，这就是人类追求目标的原始驱动力。所以当东巴发现自己真正的乐趣以后，非常开心。
　　于是，东巴接近新人，不吝啬地和他们分享情报，而后递出加了料的果汁，这是第一部的筛选：无法辨别伎俩和惧怕他人接近之人均没有成为猎人的潜质，参加了三十年考试的老考生自觉已经足够承载部分考官的职能。在组队的环节选择最困难的选项，在队友的谩骂中享受着拖人后腿的快乐，乐此不疲。长此以往，神秘的东巴老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人杀手东巴”。
　　“很酷的称号。”他看起来很雀跃。
　　“暴露这件事会令我为难？不会，哈哈。”东巴笑了笑，他的热撒黑露塔咖啡不再冒出热气，而方鼻头上的红晕并没有消失。他裂开嘴，胖胖的脸上挤出的笑容终于表露出如传闻中一样的狡黠，而他对此似乎并不打算掩饰。没有人会与他为难，毕竟……“要真考不上猎人，去我的教辅培训班里当个讲师也算是一条出路啊！”
　　此刻，东巴好像已经完成了从梦想家到企业家的转变。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材已经定格为矮胖而阴郁，从十岁的少年人到四十岁的中年人，想要去往别人无法到往之地的少年似乎已经改变了方向。
　　这变向对于东巴来说算不上好坏，“都一样是在前进”。
　　出于工作需要，坐落于斯瓦达尼市的猎人协会总部总是需要大量的工作人员。然而“猎人们总是东奔西跑，一年到头也不见影子”，而和政府、V5沟通的文书工作，处理猎人考试的预算、报告、考生申请表录入归档，各种会议总结，猎人情报官方网站的维护和运营，都是需要人来做的。东巴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这就是他所创建的辅导班能够在萨巴市的众多教培机构里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临时工的数量不能太多，就需要很多专业的猎人，也就是所谓的牛马猎人。”筛选出能够胜任这些工作的猎人，并引导其通过考试，是巴式猎人教培机构最核心的业务。“我参加了三十年猎人考试，一眼就能看出来谁具有成为猎人的天赋，那些考官或许都不如我的嗅觉敏锐，别人模仿不来。”他颇感自豪。
　　除此以外，巴式教培还成立了猎人考试医疗救援队、猎人考试人身保险部等分公司，培训机构由东巴的大哥北巴管理，其他则分别由其二哥南巴，三哥西巴担任CEO，形成了东南西北巴巴巴巴一条龙式家族产业链。
　　新人杀手东巴，实际上是萨巴市以猎人考试为核心的经济链条里的教培领域中，当之无愧的教父。

　　当我们问及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十岁的东巴是否还会选择踏上猎人考试之路时，这个看起来有些邋遢、亲和与恶劣并存的中年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深思了片刻，圆圆的眼睛里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
　　“当然。虽然并未成为猎人，但是猎人考试每年都不一样，”他停顿了一下，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苦涩的咖啡，“我依旧在欣赏别人所看不到的风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