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迷宫[潘神的迷宫]》南與山藏

2、压抑的气氛

　　自那晚以后，不知怎的，卡瑞思玛与她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上尉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卡瑞思玛以为上尉会告诉母亲，当母亲见过上尉再回来时，她连忙从椅子上噌地一下站起来，惊魂不定地看着母亲。

　　母亲冲卡瑞思玛微笑，然后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卡瑞思玛看母亲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马上恢复正常，说：“没事，我只是晚上没睡好。”

　　母亲冲卡瑞思玛柔和地笑了一下，又嘱咐她说：“一定不要惹你父亲生气。要知道我们能够在这里过得很好，你父亲也对我们很好，你要相信这一点。”

　　不，我不相信。卡瑞思玛在心里说。

　　不过在得知维达尔没有告诉母亲之后，卡瑞思玛松了一口气，但是又不知道他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自从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之后，维达尔经常会有意无意地看卡瑞思玛，卡瑞思玛也会注意到他的视线。

　　卡门身体很虚弱，经常要卧床。

　　维达尔在此之前专门把镇上的费雷罗医生接过来给母亲看病。

　　虽说军队里有护理员，但到底没有镇上的医生专业，于是提前把费雷罗医生请过来了，为了他儿子的安全。

　　无论是之前在镇上，还是现在在这个乡下，维达尔嘴上挂着的一直是儿子儿子，母亲从不反驳他，她好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渐渐地，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认为卡门肚子里的是一个男孩。

　　卡瑞思玛因为头一天晚上着了凉以及忧思过度，生病了。

　　生病了之后，她就不能在母亲的房间里，跟母亲一起睡了，而是被移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母亲有空的时候会守在卡瑞思玛的身边，但是母亲的身体不好。

　　母亲很担心卡瑞思玛，但还好卡瑞思玛的病不严重，只是受了凉，然后有一点发烧。

　　费雷罗医生被请到卡瑞思玛这里为她诊断，母亲和上尉都来了。

　　费雷罗医生检查吩咐完之后，就出去了，上尉劝母亲去休息。

　　费雷罗医生出去的时候，正好和从外面过来的女佣默西迪丝撞见了。

　　默西迪丝是故意在这里等医生的，他们俩一起往外走，讨论一些秘密的事情。

　　默西迪丝趁着这个时间赶紧跟医生交流了一会儿，待会儿还要去卡瑞思玛的房间照顾她，还有她的母亲。

　　当然她的事情有很多，包括照顾上尉的生活，给上尉熨衣服，倒咖啡之类，以及去厨房做菜和其他的杂活，她都要管。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维达尔和卡瑞思玛。

　　卡瑞思玛虚弱地抬起眼眸，看着军官，好像在说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维达尔站在她的床边，还是那个高傲的姿态，高昂着下巴，冷冷地垂下眼睛，看着卡瑞思玛说：“你可真脆弱。”

　　卡瑞思玛想反驳他，但是她没有力气，她很虚弱。

　　维达尔看卡瑞思玛连话都说不出来，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恰好遇见了赶过来的默西迪丝，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径直走了出去。默西迪丝倒是向他弯腰致意，走过后还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他。

　　默西迪丝进入屋子里时，卡瑞思玛正因为医生开的退烧药很想睡觉。

　　默西迪丝进来后看到卡瑞思玛困了，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温柔地说：“睡吧，卡瑞思玛。”

　　卡瑞思玛在默西迪丝轻柔的话语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默西迪丝原本想问女孩刚才上尉跟她说了什么，但是她又觉得她应该谨言慎行。

　　默西迪丝能活到这么大，也是因为此原因。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有好奇心，什么都想知道，这会给她带来灾难。

　　两天之后，卡瑞思玛的病好了。

　　虽然还是有一点虚弱，但是能够正常地下床走动了。

　　母亲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糟糕了。

　　卡瑞思玛有时候会去陪陪母亲，但那天下午是一个安静的下午，外面没有枪声也没有其他不好的声音。

　　卡瑞思玛在路过上尉房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突然有些好奇，推开门进去。

　　她先悄悄地开了一点缝，看了一下，里面好像没有人，于是大胆地推开门进去。

　　再环顾了一下，没发现有人。

　　正当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侧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擅自进别人的房间是不礼貌的。”

　　“是的。”卡瑞思玛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说道，“但是您不是我的父亲吗？父亲是不会计较孩子的这点行为的，您说是吗？”

　　维达尔冷哼了一声，走到卡瑞思玛的面前，低下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卡瑞思玛，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随即他直起腰，面容恢复平静。

　　卡瑞思玛在等着维达尔开口赶她出去，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他的报纸。

　　卡瑞思玛莫名地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上尉允许她留下来，或者说不排斥。

　　于是她大胆了起来，坐到床旁边的摇椅上，试探了一下，然后躺在上面，发现没有问题后，愉快地摇了起来。

　　卡瑞思玛看着天花板，忽然有一点恍惚。

　　“母亲让我叫你父亲。那你的父亲在哪里呢？他死了吗？”

　　维达尔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眼神向前，随后又垂下来，看着报纸，“他英勇牺牲了。”

　　卡瑞思玛喃喃反问：“是这样吗？”

　　维达尔把报纸放下，冷冷地看着她。

　　卡瑞思玛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她还是看着天花板，“父亲，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没等他回答，又问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这么冷峻这么严酷，这么不近人情。”

　　维达尔似乎没有想到卡瑞思玛会这样说，竟敢这样跟他说话，他的神情带有一点震惊。

　　维达尔站起身来，向卡瑞思玛的方向走了几步，“你不该这样跟我说话。”

　　卡瑞思玛这才把眼神撇向他。

　　卡瑞思玛靠在躺椅上，她的脑袋自然而然是向上仰着的，所以很轻松地就看到了维达尔寒霜一般的面孔。

　　维达尔见卡瑞思玛盯着他，愤怒中带有一点疑惑。

　　“你来到这里多久了呢？又将在这里待多久呢，父亲？”

　　维达尔的表情称不上狰狞，但很冷酷，他看了卡瑞思玛好一会儿，最终他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应该离开了，到你母亲的身边去。”

　　卡瑞思玛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在跨出他的房门之前，又转过头来，“我只是有一点疑惑，但是你没能给我答案。你自己是否知道答案呢？”

　　维达尔站在半阴影半夕阳里，阴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卡瑞思玛看不清他的神情。

　　维达尔没有说话，卡瑞思玛也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很快出去了。

　　卡瑞思玛跟维达尔的那次交谈并不愉快，但是他们之间好像没那么有隔阂了，虽谈不上友善，维达尔对她的态度也并没有多好，只是感觉没有那么隔着千里之外了，不过百里还是有的。

　　晚上卡瑞思玛又半夜惊醒了，她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但是又不确定。

　　白天因为弄脏了裙子以及没有参加上尉举办的晚宴，母亲罚她不许吃饭。

　　接下来她没有再睡着，她太饿了。

　　在窗边待了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下床。

　　她走过母亲的房间，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推门进去。

　　卡瑞思玛原本想去厨房，但经过上尉的房间的时候，她停下了。

　　维达尔在里面睡觉，他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出了很多细汗，眼睛紧闭着，眉头也皱起来，嘴唇紧紧地抿着，头时不时地左右摇摆，使得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一点凌乱。

　　突然门口的敲门声把他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发现又湿透了。

　　门口的敲门声很缓慢，但还在继续。

　　“是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地起身下床，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打开门看到卡瑞思玛，他有点诧异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卡瑞思玛抬头看着他。

　　维达尔领着卡瑞思玛到厨房里，让她吃一些白天剩下的食物。

　　维达尔不是好心的人，但他带卡瑞思玛来厨房，这已经够了。

　　卡瑞思玛对维达尔带着她到厨房来的这个行为，感到有一点受宠若惊。

　　卡瑞思玛以为维达尔会拒绝她，不管她，或者无情地嘲笑她，但是没想到他会带着她到厨房里来。

　　虽然这些是冷的，但是维达尔毕竟没有不管卡瑞思玛。

　　他好像没有卡瑞思玛想象中的那么冷酷，虽然他还是一言不发，一丝不苟。

　　当时卡瑞思玛在维达尔门口说：“我饿了。”

　　维达尔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让她等着，把门关上，很快门又开了。

　　第一次开门时，他的头发有一点凌乱，等再次开门，就又变成那个像狼一般冷酷无情一丝不苟的上尉了。

　　维达尔头发凌乱的时候，有一种莫名脆弱感，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在这个充满冷意的夜晚。

　　两次开门间隔时间很短，让卡瑞思玛觉得刚才看到的是幻觉，但她知道不是。

　　路上维达尔嫌卡瑞思玛走得太慢，用他铁一般的手臂将卡瑞思玛从中勒了起来。

　　到了厨房，卡瑞思玛从维达尔的手臂中挣脱下来。

　　维达尔不友善地看着卡瑞思玛，但什么都没说。

　　卡瑞思玛很疑惑，她来找他实在是不得已，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对她冷言冷语，也没有怎么样，现在居然还跟她一起在这里等着。

　　虽然态度不友善，但也没有那么不耐烦，好像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卡瑞思玛感到越来越看不懂上尉了，从前她甚至以为他会吃小孩，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卡瑞思玛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维达尔站在旁边看着卡瑞思玛，时而看看窗外。

　　卡瑞思玛吃完了之后把碗放下，维达尔听到声音，看了看空碗，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口，拍了拍裤子，“吃完了就走吧。”

　　维达尔率先往外面走去，卡瑞思玛跟在他后面。

　　到他的房门口时，他转过头来看着卡瑞思玛，“你的母亲罚你不准吃饭？”

　　“是的。”卡瑞思玛说，“是我惹她生气，她只是太爱我了。”

　　上尉听言，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他走进他的房间，缓缓地将门关上，卡瑞思玛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他冷酷得像狼一般的绿色的眼睛，最后连眼睛都没有，只剩下了门中紧闭的缝隙。

　　卡瑞思玛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刚吃了食物，慢慢地有了睡意，到快天亮的时候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