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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第 1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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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翻滚,变幻莫测,似乎比天界存在数十万年间的任何时候都更加汹涌澎湃。天庭玉霄殿上,天帝负手徘徊于宝座前,遥遥望了一眼远处的混战,蹙紧眉头:“你说,青丘也派兵攻上来了?”
青丘素来不参与天庭与魔域的争斗,青主白瑶说起来还是他的外侄女,怎么可能站在伙同魔域攻打天庭?
天帝眼中划过一抹阴沉的光:“白瑶来了?”
“尚未看到青丘之主。”
天帝沉吟片刻,问道:“队伍中可有施未羽和卿书?”
天兵否认道:“并未见到青丘左右相。”
白瑶与左右相都未出面,究竟是什么意思?趁乱打劫?魔域许了她什么好处?
殿下跪着的天兵焦急道:“大部分天兵天将都随华尧上神、符鸣上神去了南天门,东天门镇守的将士为数不多,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天帝眼神微变,当机立断道:“青丘意图尚不明确,召集天庭余下的神官前往南天门与魔主周旋,再调一队天兵天将前往东天门支援。这一次魔域只怕是做足了准备。”
“报!”前脚刚退下,后脚又一名天兵自遥远天际火速赶来:“天帝!东天门失守!青丘的军队攻入东天门后,正赶往南天门与魔兵汇合!”
天帝大惊:“你说什么?东天门失守?镇守在那里的天兵呢?”
天兵将头埋得更低:“回天帝,青丘有备而来,东天门将士不敌,只僵持了一炷香的功夫就......”
“一帮废物!” 他眼光一闪,片刻之间拿定主意呼喝道:“快,召集天庭所有力量,必须将魔兵抵挡在南天门外!”
南天门外,天兵与魔兵陷入苦战。战场上几束光球爆裂,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浪冲击下,人影被掀至半空,叫嚣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天帝匆匆赶来,他身着白色长袍上绣苍龙腾海,金色波涛泛着璀璨光辉,身上亦散发出威压的气势。甫一出现,仿佛一束天光照进混乱的场面,让人难以忽视。
战场险恶,魔兵杀红了眼,越发躁动起来。
天帝雄厚的声音像一盏金钟罩从天而降:“魔主,你无故挑起事端,是想与天庭为敌?”
凤钰一拂袖避开攻上来的天兵,阴阳怪气道:“呵呵,天帝莫不是以为我们在玩过家家?”
天帝垂眸瞥了一眼凤钰:“凤钰,你身为上古神兽金凤凰,本应守护天地和平、引领世间繁荣昌盛,你却玩忽职守,与魔族为伍,残害天庭将士,视众生于不顾。看来上万年的封印也没能叫你悔悟。”
凤钰嘲讽道:“天庭从未给我一官半职,怎么现在记起我的重要了?我区区一介逍遥仙人,可担不起藐视众生的名头。”
此时,天庭的诸位神官一齐现身于天帝身后。
兰渊突然眯起眼睛:“看来人都到齐了。”声音柔魅中又有些瘆人,仿佛等候的猎物终于落入陷阱之中。
“他该不会想同归于尽吧?他疯了吗?”神官有人嘀咕道。
天帝眉头紧锁,冷凝的目光落在兰渊身上,眼神变得幽深复杂起来。
万年前神魔大战后,前魔主兰阙身故,魔域遭受重创,一度陷入绝境。当时有传言由尚且年幼的兰渊继位。他间接杀了兰渊的爹爹、叔叔,也不会将这个稚嫩的新魔主放在眼中。不过兰渊在短短时间就能卷土重来,还将一向不理纷争的青丘拉入战局,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天帝沉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兰渊抬起手,手指直指向天帝,眼中的杀意不再隐晦:“我要杀了你。”
“魔主,不要欺人太甚!魔域虽然在万年前的大战中惨败,但在那之后天庭并未趁势迫害魔族,对你们已是仁至义尽!挑起事端的本就是你们,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天庭某位神官高声质问道。
兰渊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瞥了一眼声音的来处:“挑起事端的是我们?天帝,你说是这样吗?”
“什么意思?”仙群中不满道。
天帝眼神一动,立刻喝道:“休要妄言!魔域攻打天庭,天理不容!华尧上神、符鸣上神,将他们拿下!生死不论!”
天帝一声令下,厮杀越发激烈。
兰渊的眼神更加森冷,周身忽然爆发一股紫黑的魔气,就像汹涌的海浪一般,将方园十里混战在一起的士兵冲得纷纷逃散。
华尧上神、符鸣上神勉强站稳,震惊于兰渊身上强大的魔气,似乎比当年魔主兰阙更胜一筹。
兰渊一跃而起,于半空中和天帝遥遥对望。他阴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耳中:“天理不容的是你!当年让魔域死伤无数的颛靡之战,幕后主使就是你!”
众仙哗然。
许多新晋小仙或许并不知道这场颛靡之战,但天庭的老前辈却多少有些耳闻。当年魔域管教不严,让颛靡这个凶恶狡诈的魔兽逃出了魔域,在天庭、青丘边境引起了许多事端。当时的魔主兰霄在围猎颛靡时不小心着了它的道儿,竟然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不过唏嘘归唏嘘,天庭总有那么点幸灾乐祸,魔主兰霄死了对他们或许还算的上一件好事不是吗?
天庭正义人士此刻挺身而出,说道:“信口雌黄的小儿,休要污蔑天帝!” 既是为了挽回天帝颜面,也是为自己搏个机会。
天帝幽幽看了这名正义人士一眼,冠冕堂皇地对兰渊说:“魔主,当年的旧事与我无关,你是否误会什么了?”
兰渊愤然大笑几声,含恨道:“天帝,当年你为了夺取华胥族的宝物,派人渗透华胥族,导致华胥族内斗,最终走向灭亡。你敢说不是?”
天庭诸位老前辈皆神色一变,华胥氏当初可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神族,若不是因为内部争夺神器分崩离析,怎么可能一日之间覆灭?难道此事与天帝也有关系?
天帝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不顾周遭揣测的目光,冷声道:“魔主,你不要无事生非!你说是我导致华胥族灭亡,可有证据?”
凤钰撂倒几名天兵天将,冲天帝挑了下眉:“我就是证据。当年是你命令我潜入华胥族四处点火,想要趁乱盗取华胥族的宝物。”
天帝冷笑道:“凤钰,你现在是魔域的人,你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
华胥族的灭亡是天帝暗中推波助澜,但现在几万年过去,哪里还有什么证据。天帝镇定自若,不就是因为知道没有证据他们掀不起风浪。
兰渊并没有在华胥族的问题上纠缠不清,他接着说:“华胥族长知道天帝对宝物垂涎已久,所以在族中覆灭前,将锁魂铃交给了我的父亲兰霄保管。”
神官中隐隐有人疑惑道:“锁魂铃不是一直在天庭吗?他怎么说锁魂铃是交给了魔域保管?”
“是啊,锁魂铃一直都在天庭,是凤钰盗走了锁魂铃。”
“你们没听明白,这是凤钰盗走锁魂铃之前的事情。”
“嘘——小点声。”
这些声音逃不过天帝的耳朵,他眯了眯眼睛,压着怒意道:“兰渊,你再信口胡言,我可不客气了。”
兰渊盯着他,眼中淬着幽幽寒光:“天帝当年也派人潜入魔域打探,却迟迟没有获得锁魂铃的消息。你知道锁魂铃这样重要的宝物,如果真的在魔域,魔主兰霄一定会贴身携带。于是你派人引出颛靡,又在青丘边境设下陷阱。而这个人就是符鸣。你就是谋划颛靡之战的背后推手!你为了取得天帝的赏识、得到神官之位不择手段!”
”此话是我在符鸣当年荣升上仙后,他亲口告诉我的。若是各位不信,不妨想想他当年是如何升仙,我想其中定有许多解释不清的地方。”凤钰幽幽道。
战场鸦雀无声,兰渊的话振聋发聩,在众人心中炸裂。如此天方夜谭,与天庭素来的形象大为不符。
符鸣上神的升仙之路可是众所周知,都说符鸣上神从一届散仙晋升为上神颇为励志,可当年他为何突然飞升,却是一字也未透露。不是没有神官暗中怀疑,但谁能想到居然与魔族有关?原来也是用了下作手段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众神官看符鸣的眼神变了变,再看向天帝时眸光也闪烁起来。
“你口说无凭,天庭神官岂容你诽谤!”符鸣暴起一掌,寒光劈向凤钰,凤钰不躲不避,挥起凌霄扇携疾风相迎。
两道力量与空中炸裂,光芒四射,如流星划过天空。
降落在云间,却是哀嚎一片。
“若非如此,符鸣上神不妨将当年飞升的缘由同诸位神官说道说道?”凤钰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眼中挟着深深讽刺。
“闭嘴!”符鸣手中长戟一挥,将凤钰逼得飞速向后退去,声音却从遥远处清晰传来:“上神位于诸神官之上,尊贵非常,符鸣上神的位子总不会来得不明不白吧?”
符鸣怒喝一声,却没有解释,追上凤钰的身影。半空中几道光影交错,云团霎时如裂帛散开,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解释反倒成了解释。
在场仙人内心有了计较,再看向天帝时目光又变了变。
混乱之中,武凌呆呆地愣在原地,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望着他的师父。
——符鸣上神为了晋升神官,竟然答应替天帝夺取锁魂铃,背后设计陷害魔主兰霄和他夫人孟将军?怎么可能?符鸣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他明明是靠自己的辛勤努力一步一步走上神官之位的......
兰渊不给喘息的机会,接着说道:“魔主兰阙当年知道了这件事后,出征天庭就是为了给魔域讨一个公道,却惨遭华尧、符鸣重创,不久便损命。天帝,你杀害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丝毫悔悟吗?”
“闭嘴!”天光炸亮,白光忽而一拢,如同一根离弦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战场直冲兰渊面门。
“渊儿!”
“魔主!”
三道力量忽然挡在白光之前,削弱了天帝的攻击。
白光散去,众人睁开眼睛,却看到有三个人影站在兰渊身前。
一位是凤钰,另外两位居然是青丘之主白瑶和一名面生的男子,正是苏怜漪。
天帝神色一变:“白瑶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瑶,不,应该是殷乐,穿着一身暗红长袍,如一朵盛开在幽冥的鸢尾花。她阴鹜地看着天帝,未发一言却突然出手。
“天帝小心!” 众神官在天帝身前围成了一个阵法,数道仙力鱼贯而出,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结界。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分散之时,另一边却传来一声炸裂。
两道身影如闪电一触,飞快地移动着。
风刃一卷,裹挟上符鸣上神的身体,割开他的衣袍,割裂他的皮肉。
符鸣爆喝一声,一道金光飞速袭向凤钰,凤钰一偏头,金光贴着他的发丝闪过,在他的脸颊流下了一道血痕。
“凤钰!你打不过我!”话音未落,他裸露在外的皮肉竟然一片片掉了下来,露出森森白骨。
“我可是上古神兽金凤凰。上一次被你封印,是为了保全锁魂铃没有使出全力。你以为我伤不了你?”凤钰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扇子一挥,凌冽的风势越来越大。
“凤钰,住手!”
凤钰身后,华尧手持巨大的光球逼近。
与此同时,苏怜漪身前忽现古琴“清音”,他如青葱般的手指快速拨动琴弦,魔气伴随着缭乱声波向华尧袭去。
苏怜漪与华尧实力相去甚远,但声波却干扰了他的行径。
凤钰轻笑一声,拂手挡开冲上来的天兵,眼中冷得不能再冷:“你不该动兰阙。”
符鸣飞快止住伤口,不落痕迹地瞥了一眼天帝的方向,咬牙道:“我可是上神!你不能弑神!不能!”
凤钰火红的身影嚣张又疯狂,他回望云端的诸位神官,缓缓抬起手,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全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凤钰!住手!”天帝在他眼中看到了无所顾忌,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拧眉威喝道。
天边,凤钰衣袂翻飞,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而在凌乱风刃之中,却是面目模糊、举步维艰的符鸣上神。
“师父!”武凌大吼一声,就要上前和凤钰拼命。凤钰一眼也未施舍给他,一挥扇子,将他掀翻在地。
符鸣此时已精疲力竭,凌乱的发丝仿佛预示了颓势。他能感觉到那帮神官看他的眼神已不同于先前,他多年构筑的根基、那些他一点一点挣来的体面在凤钰几句话间便被摧毁。
符鸣看着凤钰眼底滔天的杀意,轻轻扯了下嘴角:“武凌......别过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天地间恍然无声,唯有凤钰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可有愧?”
符鸣嗤笑道:“凤钰,难道你安排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
凤钰未回答他,而是一字一字追问道:“你可有愧?”
符鸣阖上眼睛,嘴角的笑意不减,又猛然睁开,愤然道:“我何愧之有?我不像华尧,生来身份尊贵,就算不趋炎附势,也能在神官中拥有自己一席之地。也不像你,是稀有的上古神兽,就算放浪形骸,别人也会敬你三分。你们可以对天帝的命令置之不理、阴奉阳违,我能吗?为了能得到神官之位,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抛弃!我无愧于任何人。是你们,是你们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狂风怒卷,符鸣被抛向高空,然后吞入咆哮的旋风中。气流高速旋转,吹得周遭仙人纷纷扬袖遮住口鼻,四散开来。风中洋洋洒洒落下细碎的尘埃,人影一点一点被削去,良久,风渐渐消散,竟是连一点骸骨都没留下。
武凌跪倒在地,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嘶吼贯穿了整个战场,让震惊当场的诸位神官愈加恍惚。
谁也没有想到凤钰居然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一位天庭上神挫骨扬灰。
“凤钰,你疯了!你这是弑神!弑神!”神官失声叫嚣道。
凤钰露出纨绔不羁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说道:“天庭的神官之位有什么好的,也就你们当个宝贝。一个个为了成神,什么下作手段都能使出来。受人敬重的神官就是这样一群唯利是图的人,真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天帝此时已经掩盖不住满脸的阴郁,咽喉深处发出低沉的声音:“凤钰,你真是不给自己一点退路。”
凤钰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眼神怨毒地盯着天帝:“有没有后路都一样,该死的一个都跑不了。”
“华尧!你在等什么?给我抓住凤钰!”天帝喝道。
华尧微抬起幽黑深邃的眼眸,目光沉沉地望着天帝,再次确认道:“天帝,刚才符鸣上神说的,可是真的?”
天帝神情一滞,听见身后有神官小声嘀咕:“是啊,那些事情若是真的......”
天帝坚持道:“你们难道真信了魔主和凤钰的话,觉得是天庭有错吗?”
又有神官思忖道:“如果他们说的话是真的,我觉得此事还要商讨商讨,再做定夺才是......”
“闭嘴!”一声爆喝,天帝身后突然炸开,那名多嘴的神官竟然倒地不起。
“天帝......天帝......你......”神官乱作一团,看天帝的眼中多了深深的惧意。
天帝仰天大笑,目中蔑视一切,根本未将在场的人放在眼中。
“就算事情因我而起又如何?我身为天帝,天界所有的宝物都应当是我的!华胥族不肯将族中的宝物上贡,活该灭族!兰霄明知我想要锁魂铃却不交出来,是他该死!兰阙居然敢出兵天庭,不自量力!反抗我的人,都会像他们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他面寒如铁:“下一个就是你,兰渊!”
天帝的眼神寒芒乍现,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过来,白瑶身形微动,似乎想挡在兰渊身前。
天帝微眯了眯眼,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白瑶,我念你年纪小,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拎不清。难道你想帮魔域吗?你将青丘的生灵置于何地?你将天后与公子鸢的脸面置于何地?你与华尧上神还有婚约在身,也全然不顾忌他的感受?”
华尧暗暗瞥了一眼白瑶,眸中淡然,看不出波澜。
白瑶轻蔑地提了一下唇角,漠然道:“我与华尧上神的婚事作罢。天帝,天界大乱因你而起,你不觉得应该付出代价吗?”
天帝的神色愈发冷硬,他没想到白瑶竟然真的站在了魔域那边。天庭可以庇护青丘,魔域能做什么?青丘为何孤注一掷?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
“给我上!”天帝阴鹜的声音从咽喉深处发出:“把这群疯子统统给我抓住!”
天庭损失一名武神,已元气大伤。有识之士逐渐清醒过来,虽然尚未看到证据,但这些年来魔域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们渐渐明白了这一场贯穿天界上万年的闹剧因何而生,可是事到如今,这场狂卷了成百上千人的惨剧究竟该如何收场?
华尧上神英勇奋战,以一己之力,带领天界数千名天兵天将对抗魔域和青丘两方的攻势。
战场上刀剑无眼,恍惚间,一道白光迷了武凌的眼睛。他心中一惊,飞快地掐了一个诀,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来者,额前却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袭来。
“乒——”白光被打偏,黑色的人影落在他身前,深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压着声音说:“战场上没有时间让你悲伤,要是不想打就滚回去。”
武凌恍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将悲愤和着血吞下肚子。
——他没有师父了。
——他从小到大的信仰崩塌了。
眼前是浴血奋战的天兵,耳边是汹涌的怒吼。他恍惚间记起自己与符鸣上神第一次见面,符鸣上神对他伸出手,问要不要拜入他的门下......
身在天庭,想要脱离散仙的名籍,必然有许多不得己的苦衷。他不做,就永远无法脱离泥沼,但谁知是从一个泥沼走向了另一个泥沼。
或许当年符鸣残害前魔主兰霄和孟将军是大错,但他从未愧对过天庭,也从未做过伤害武凌的事情。
师父已经没了,他不能再倒下。
武凌杀红了眼,一连击倒数十名魔兵,越战越勇,仿佛不知疲惫。
武凌年少,又是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引起魔兵注意,围而攻之。形势渐渐逆转,武凌自知不妙,用计避让之时不慎落入白瑶的手中,被她摁倒在地上。
白瑶掐着武凌的脖子,如白玉般洁净清丽的面容,此时眼中却隐隐流露出嗜血的狂躁。压迫感越来越强,一股奇异的力量灌入他的身体,好似将他的五脏六腑撕裂。武凌万念俱灰,眼前渐渐声色褪去,泛起苍白的雪花,恍惚之间,竟然以为看见了慕小闲。
武凌拧紧眉头仔细看去,眼前之人的眉眼渐渐与记忆中的样子的重叠,只是白瑶神色冷漠如蛇蝎,而慕小闲面容显得更加柔和。
白瑶怎么和慕小闲长得如此相似?
武凌越发觉得不对,忽然警觉起来,感受到她身上流露出一丝他最厌恶的气息,武凌顿时大骇:“你不是白瑶!”
可惜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惊叫哑在了喉中。
一道轻柔的气息从他脖颈上拂过,如花瓣缓缓落在水面上。
白瑶尖叫一声,甩开手后退几步,憎恶地看着突然现身之人。
混乱之中,随之卷起的气流如云烟飘散。此人出现在战场上,若不是突然出手,竟然没有一人发现她的踪迹。她披着一身红色的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低垂的帽檐笼罩下一片阴影,不漏一丝缝隙。
白瑶虽然强装淡定,却拧起眉头,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天帝眉头紧锁,不知这又是哪一出,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你又是什么人?”
来人伸出光洁的手臂,缓缓将斗篷从头上取下,抬起灵动的眼眸,微挑了下眉: “诸位大神,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