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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

  •   长洄镇与九曲镇隔着九曲河道,镇上风格相似,透着一股水乡的婉约。几人按着宗家给的地址找到了商姑娘的家,商家听他们是为了宗淇失踪的事而来,将他们迎进了屋内。

      商姑娘打扮了一番才出来,胭脂和口脂掩盖了她原本的气色,看眼神有些疲惫,但神态并非总夫人说的那么悲怆不堪。天色渐暗,她站在门厅还未取下的红灯笼下,衣衫被映得鲜艳似火。

      商姑娘听他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幽幽叹了一口气,望着手中的茶盏浅浅笑了一下,笑容未达眼底,欲言又止道:“或许......宗淇是不想娶我的。”
      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眼睛晶莹闪动:“真是的,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白瑶疑惑:“宗淇可是说了做了什么?没事,你可以告诉我们,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商姑娘斟酌了一下,目光幽幽地望着门外沉寂的夜色:“我感觉这一年来,宗淇对我的态度不似先前了。我们从小认识,对对方的喜好都很了解,我知道他喜欢吃镇东店的早茶,他知道我惯用的胭脂,我们见面时总是会注意到对方的偏好,也会注意对方细小的习惯,一直以来我们相处得都很融洽。
      “往年我同他书信,两个小镇来回只需两日,一周之内必然会收回他的回信,可是这一年来他有好几次都是拖到我再次写信才回复。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自己太忙。
      “他知道我喜欢九曲镇的小笼包,往年每次来长洄镇都会带上一笼,这一年却好几次都是空手而来。我问他,他还责怪我不懂事。
      “除此之外,两个月前他最后一次来长洄镇看我,我们一同乘马车出门,他居然没有在车内放置软垫,让我坐了一路的冷板凳,还说让我忍一忍。这是先前从来没有过的。”

      商姑娘咬了咬唇,垂眸说道:“我并非娇气的人,也不是不能忍,只是他好像不再在意我的感受。他知道我喜欢什么,但并不给予我,知道我不喜欢什么,却如此坦然。有时我也在想,我真的要与这样的人过一生吗?或许,或许他失踪了也是件好事......”商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做了个口型。

      白瑶三人一时愣在当场,不知该接什么话,他们想来问问商姑娘有没有宗淇失踪的线索,没想到打听到人家姑娘不想嫁了。宗夫人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啊。
      河伯愣了半晌,脸色惨淡地问:“商姑娘,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商姑娘摇了摇头:“这几天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明日我就叫人将婚书退回去。”商姑娘深吸一口气,眼神比先前明快了许多:“气话归气话,虽然我退婚了,但我还是希望宗淇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白瑶又问:“商姑娘,除此之外,这段时间宗淇还有没有别的特别的地方?”
      商姑娘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失踪的事,我答应了要替宗家保密,虽然宗淇对我的态度变了,但宗家却没有亏待我。街坊邻里都还不知道,希望各位也不要声张。”

      从商家出来后,三人漫步在河边。天色已暗,水中映着一轮幽幽的月色,随着波浪轻轻浮动。
      “你们觉得商姑娘刚才说的话有用吗?宗淇为何在这一年里突然转变了态度?”白瑶问望着水中盈盈月色问。
      河伯听着水声拍打岸边,好似浑身充盈、通体舒张,脚步也随之轻盈起来,对白瑶的问题不以为然:“男人态度转变通常是有了外心。”

      白瑶脚步一顿,拧眉道:“外心?”
      河伯转过头说:“哎,也不一定是有别人了,但总归是觉得你不那么重要了。”
      白瑶不悦道:“最起码的尊重要有吧?”
      河伯一听白瑶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立马低头道:“公主说的是。他们就是不把别人当回事,又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看这宗淇丢的不冤。说的也是,谁会在准备迎亲的路上跟别的女人跑了?我看是他自己把持不住。”

      就在两人议论时,晏离停在了河边,月白色的衣裳在黑夜中泛着冷冷银辉,衣袂随风扬起,长发随意地飘在身后。他冷峻的目光落在河上,微微用仙力探查了一番,却没有在河上感受到一丝怪异的气息。

      美人舫真的就在这里吗?

      三人回到宗家借住,夜色昏沉,宗先生来问他们今日的进展。他们没有告诉宗先生关于商姑娘要退婚的事,但宗先生脸色不大好看,似乎有些预感。
      回房时遇见小东端着一盆水从宗老太太房里出来,看见他们三人脚步停了一下,目光局促地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匆匆从他们身边绕过去。
      白瑶回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不知是不是她多虑了,她总觉得小东好似在躲着他们。刚才他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在看谁,总归不是那么陌生。

      第二天一早,屋外便喧闹起来。

      商家来退婚,将聘礼尽数退了回来,在屋前堆满了一车。宗先生和宗夫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宗夫人本想挽留,却被宗先生拉住了袖子,硬生生压了回去。
      可怜宗老太太受不了这个打击,急的呜呼一声晕了过去,众人一番手忙脚乱将她抬回房里。河伯挺身而出替她诊治,所幸老太太并无大碍,就是接连这些天太过忧虑,把身体急虚了。
      宗先生焦头烂额,再三恳求三人一定要尽快找到宗淇。

      可美人舫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如何能找到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加快时间了。

      三人在九曲河边一蹲就是三天,这三天河面上风平浪静、水光潋滟,半点没有不同寻常的痕迹。
      河伯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水中,石子擦着湖面啪啪啪啪连续跳跃了几十下,在河道中间的位置咕咚沉入水中。
      白瑶看着新奇,也有模有样地捡起一颗石子,瞄准了湖面掷去,石子在湖面一擦,只跃动了两下就被河水一口吞进了肚子。

      河伯心里隐隐有些得意,又捡起一颗石子从水面打出,这下白瑶数清楚了,石子居然接连在湖面跳跃了一百三十六下。
      白瑶惊叹道:“河伯......你该不会练了很多年吧......”
      河伯对白瑶震惊的模样很是受用,眯着眼哼哼道:“我可是河伯,打水漂怎么能输给别人?”

      一旁,晏离望着湖面不知在思索什么,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地面四周几颗石子忽然颤动起来,而后突然漂浮于空中。
      随着他如白玉般的手指在空中虚点,几粒石子斜斜擦着清澈如镜面的水,如鸟轻点水面一般,向前飞越而去,声音轻却急促,眨眼之间连跃数十、上百下,瞬间抵达了河的对岸。
      河伯与白瑶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神来,一齐侧过头看向晏离,目光呆滞中带着一丝嫉妒。

      河伯摆摆手:“晏离公子,你用了仙力,这是作弊啊。”

      晏离清冷的目光从水面挪开,冷冷哼了一声:“你掌管河道数百年,就学会了打水漂?
      河伯喉头一哽:“我不是......”

      白瑶看河伯吃瘪,正在心里幸灾乐祸,突然听见晏离说:“你修炼了数百年,连打水漂都不会?”
      白瑶脸色一白:“我没有......”

      晏离淡淡道:“去找美人舫。”转身走开,留下两人在风中反省自己这数百年究竟在做什么。

      河伯泄了气,背着手百无聊赖地在河边转悠:“这可咋么办呐。难道美人舫一直不出现,我们就要一直在河边等吗?”
      白瑶捧着脸,幽幽叹了一口气,惆怅道:“美人舫只收俊俏公子上船,该不会是因为你,美人舫才不出现的吧?”

      河伯停下脚步,一脸怔然:“还有这样的事?我也可以化成美男子啊。”忽而金光一现,河伯丰腴的身材嗖的一下变得紧致,衣服也跟着收缩变窄。白发变黑,眼睛变大,脸上五官也硬挺起来。他站在白瑶面前搔首弄姿道:“公主,您看这样够俊俏吗?”

      白瑶看惯了河伯中年大叔的模样,此时就算他变好看了也不会和俊俏扯上关系,只能遗憾地摇摇头:“你骗骗普通人就罢了,美人舫的法力若是在你之上,定然不会被你的表象所迷惑。”
      河伯气得鼓起脸颊,砰的一声膨胀的肚子撑开了衣扣,又变回了中年大叔的模样。
      “公主,美人舫只收男子,或许是因为你是女子,美人舫才不出现的。”河伯将责任推给了白瑶。

      白瑶眨眨眼睛,说着:“有道理。”然后腾地一下变成了男子的装扮,一身上宽下窄的灰蓝色官服衬得他器宇轩昂。河伯看的一愣,拍了拍手:“公主,你要是男子不知道该迷倒多少女人。”
      白瑶得意地一笑,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从河边走过,走了一个来回、两个来回、三个来回......河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白瑶恢复了女儿装扮,有些颓然地蹲在河边,随手又捡起石子丢在水中:“怎么还不出现?”水中幽幽倒映映着她沮丧的小脸,她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河伯,却没有看见晏离的身影。
      她站起身四处张望,发现晏离走进了河道旁的树林之中,正定定地望着林深处,目光越来越沉,似乎要透过遮掩的树林看向深处的什么东西。

      “怎么了?”白瑶问,忽而一阵怪异的气味钻进鼻子,像是草木的气息中夹杂着腐臭味。许是她本为狐狸,嗅觉过于灵敏,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她立刻用袖子掩住口鼻:“这是......什么气味?”

      晏离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处大树前,背对着他们看不见是何神情,只听他冷沉地说:“我们需要离开了。”

      。

      第四天,几人去向宗先生和宗夫人作别。

      堂上,宗先生听说他们要走,神色尚且还算镇定,只是握紧了拳头。宗夫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下来,哽咽道:“连几位高人也没有办法吗?”
      河伯面露难色,长叹一口气:“或许是美人舫上的妖魔鬼怪法力更甚我们一筹,我们这些天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没能帮上忙,老夫实在惭愧。若是以后还有需要帮忙的,老夫一定登门相助。”
      宗先生又心怀侥幸地望向冷着脸的晏离,晏离也道:“我们确实无能为力。”
      白瑶抿了抿嘴,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请节哀。”
      宗夫人呜咽一声哭了出来,匍匐在案几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旁阿九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目光落在宗夫人身上,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落日余晖中,金色斜阳泼洒在宗家楼阁的外墙上,三人趁着天还未暗走出宗家,河伯叹了一口气:“哎,白忙活了一场,我们什么忙也没帮上,只能打道回府了。二位好走。”余光略略回望了一眼,宗家二楼的阴影处似乎闪过了一个身影,河伯没有看清。
      晏离和白瑶与河伯作别,三人就此分道扬镳,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深夜,月色比往日更加深沉,层层叠叠的树叶就像密不透风的网,将山林笼罩在黑暗之中。

      一道人影钻入山林中,四处打量一番,而后向着一个方向摸索过去。他走了很久很久,扒开眼前遮掩的枝叶,跨过脚下纵横交错的根茎,小心又急迫地向山林深处走去。
      他轻车熟路地停在了一个树洞前,微微喘了几口气,一双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手伸进树洞之中。很快,他收回手,手中握着一团油纸。
      他将油纸打开,忽然神色一变,又飞快地四处看了一眼,再次将手伸进树洞中摸索,又将头凑近了眯着眼焦急地辨认。
      可是周遭实在太暗了,树洞里什么也看不清。

      忽而,身后透过一束明亮的光线,打在了树洞上。那人背对着光陡然睁大了眼睛,寒毛耸立,浑身颤抖起来。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于阒静深林中突兀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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