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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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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策狐疑地看了温定昭一眼,却见温定昭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可转身时不知是否有意为之,竟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
直至温定昭偷摸溜出来,身旁的负雪还一脸担忧,“小姐,沈公子分明说了那酒......”
“酒壶里无毒,先前仔细闻过我发现,酒盏内的似乎要更为浓烈些。”温定昭提着裙摆一路疾行到御花园湖畔方停下,吩咐负雪道:“你先去找兄长,就同他说我失踪了,可明白?”
负雪连连应是。
看着那湖面倒影的江灯桥之上,一抹极为熟悉的人影伫立其上,一袭玄衣黑袍迎风猎猎翻飞。那人瞧见了温定昭,迈开步子朝她走来,不徐不疾朝着温定昭伸出手,摊开手心却见一枚极为锋利的匕首静静躺在沈上清手心里。
“带着防身,如等不到我来,保命要紧斩杀便是。”
少年声音温润中透着淡漠,温定昭怔怔盯着那匕首刀刃上隐约散发的寒气,抬手接过了紧紧攥着刀柄,沉吟良久,启唇轻语问道:“你是如何得知那酒中有药?今日宫宴你一人在何处?”
“猜的。”
沈上清淡淡一笑,轻飘飘丢下两个字。
温定昭还想问些什么,便见远处似乎有几人提着灯往这边寻来。再近些便闻见几句不堪的词落入二人耳中,着实刺耳的很。
“你说说这温大小姐会躲哪里去了?”
“一个中了药的人能跑哪里去?当然是凉快的地儿,你俩去那边找找。”
“陛下真是好法子,先前就备下了这药。速度快些,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让陛下等着急了。”
几人你一眼他一语,惟见温定昭眼底划过一抹凉意,想起前世种种,温定昭现下想起来都不住作呕,可笑自己还自以为嫁入皇宫,他日萧长策会多加照拂国公府。没成想不过几月,父兄尚未出征,竟遭了那样的事情。
御书房前连跪了三日,她也只是个废皇后,无法左右其他。
她叹,她悲。
但她不认。
暮色朦胧,沈上清虽神色冷峻却掩不去眸中晦暗不明,抬手轻抚着温定昭发间微凉珠钗一片,凑近些似是低语道:“委屈小姐了。”
月上柳梢,几盏昏暗华灯后,月色朦胧也如霜。
今夜怕是再难平静了。
直到一道刺耳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御花园。
“找着了找着了,人在这哪,可真让咱家一顿好找。”
钩月如银,几缕香暖华纱前,罪行昭昭无人闻。
一路颠簸,温定昭双手虽被绑缚,好在袖口处自备了刀片。饶是他萧长策对她做些什么,也能及时脱身。
纱影交织不明,温定昭虽被几人抬到了榻上,但好在眼睛尚能识物。眯了眯眼往那一旁瞥去,见着一抹身影斜靠在塌沿边,手肘支在那塌沿边,另一只手里还把玩着一条红绸带。
为首领头的内侍恭敬走到萧长策跟前,谄媚道:“皇上,您要找的人奴才们给您带来了。”
闻言萧长策慢悠悠从榻上坐了起来,一双凤眼扫过眼前这几名内侍,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嗯,下去领赏吧。”
待内侍走远了许久,榻上的温定昭因装晕,额上已经出了好些细汗。
萧长策缓缓走到塌边,最后将视线投放在榻上那娇小玲珑的身体上,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装够了吗?”
听闻那声音,温定昭心底咯噔一下,心底警铃大作,猛地睁开眼,果然见那妖孽似笑非笑地站在榻边看着她。
“那样一杯好酒温姑娘却不喝,偏就倒了那一壶与你毫不相干的酒来,还当真是扫朕的兴。”
温定昭不语,神色寡淡,平静得过分,借力倚在塌沿边稍抬些眼,淡漠而又隐晦不明地打量着萧长策。
萧长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眉毛微挑了一下,嘴角的那抹邪肆笑容渐收。
“不过朕倒是好奇,温姑娘为何不愿嫁入皇宫?朕可以给你一切荣华富贵,包括这荣国一国之母的皇后之位,是有谁同你说了什么,让你从未见过朕也这般厌恶朕?“
萧长策微凉的拇指悄然搭在温定昭那颜色极为殷红夸张的下唇上,稍稍欠力一抹,口脂被擦了个干净:“连着这妆容也变得这般俗不可耐。”
温定昭抿了抿唇瓣,眼眸微垂,声音平静而冷硬:“陛下闹够了吗?闹够了便松开臣女,臣女的兄长与阿爹还在外头等着。还请陛下也要为了臣女的名声着想。”
萧长策听此忽然大笑:“外头等你的,温姑娘可要想好了,到底是你的父兄,还是你爱惨了的......”说着忽然顿了顿。
倏尔便闻他用极轻的语气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情郎?”
温定昭与沈上清于暖春楼相逢,初见便顶着“爱惨了”三个字将他赎下。虽然也在京都传了那么一小阵子,但对此温定昭倒是不在意,无非是债多不愁,京都草包已是如此,又能掀起什么浪花出来。
可此事如今就偏偏传到了萧长策耳里,怎么听都极为怪异。
“你要做什么!”
“野男人罢了,朕替你除了便是。”
倏尔殿门口响起一串凌乱的脚步,便闻温定朗在门外高喊:“臣温定朗拜见陛下。”
听见是自家兄长的声音,温定昭闻声长长舒了一口气。
萧长策眼底划过一抹冷芒,唇角勾出讥嘲来,冷然看向温定昭:“朕从前怎么没发现,温姑娘还真是聪慧过人。你当真以为你兄长来了,朕就会让你走么”
随即缓步走到殿门前,将门打开可身子却将温定昭挡了个严严实实。居高临下睥睨着那温定朗,冷笑道:“这么晚了温卿带了这么多侍卫站在朕这御书房门口,是何居心?”
温定朗低下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可声音极为沉稳:“还请陛下息怒,臣听闻舍妹无端失踪,平日里贪玩无度,特来此寻找。如若打搅了陛下,臣甘愿受罚,只是还请陛下让臣进去瞧瞧,臣也好安心去别处寻。”
萧长策嗤笑一声:“无事就滚,你那个草包舍妹不在朕这。”
里面正在卖力割绳子的温定昭:“……”
最后关头绳子猛然断裂。
“兄长!我在这里!“
温定昭话落,萧长策将门猛地一关。怎料一扭头,温定昭不知哪里来的劲,照着萧长策朝她伸来的魔爪,就是猛地一咬。
萧长策吃痛往后一退就要揪住温定昭的后领,不及温定昭侧身堪堪躲过,抬脚便向那门一踢,却在这时门被打开。温定昭一个踉跄跌出去,正巧便撞到那人胸口。
温定昭素日里是看过不少话本子的,意外撞了个满怀这类没有十本也有九本,先前也只是嫌弃地跳过这一段,怎料的今日这等事却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属下来迟,还请小姐责罚。”沈上清虽是恭敬拱手行礼,却抬眸看了眼温定昭后,目光停留在了殿内的萧长策身上。
上世仇人今生见面,温定昭夹在中间只觉背后一阵发凉,快步躲到温定朗身旁:“兄长,我不想入宫。”
昏暗明灯下,嫣红的纱帐却满是肃杀之气。萧长策转过身时手腕处那牙印已是泛白渗出了血珠,脸色冷沉,眼神悠悠地停在沈上清与温定昭二人间。
不咸不淡开腔:“温定昭,只要你乖乖听话,朕会给你朕答应给你全天下女人都羡艳的地位。至于你身旁青楼出来的那位。”说着看向了沈上清,尽是鄙夷与不屑。“他日后又能给你什么?”
温定昭哽住无言,劝你别太狂妄。
跟着他混,日后他能给我一座江山。
“昭昭!”
众人皆是往后看去,竟是温万山带着些家丁朝这边缓步走来。
“老臣参见陛下。”说着拱手行礼继续接道:“夜深打搅陛下,还请陛下息怒。但臣听闻小女失踪,实在是担忧,所以这才让犬子前来寻,没想到却惹得陛下不快,回府后臣定当对其严加管教。”说着就要将温定昭护在身后。
温定昭看了眼沈上清,二人四目对视,沈上清冲着她略一颔首。下一瞬温定昭跪地朝着温万山一拜,泪眼汪汪道:“阿爹,今日女儿不孝,还是要将话说清楚。女儿不愿入宫只因女儿还想再留在国公府内多陪陪阿爹几年。若是他日入了宫中,女儿只怕再难像以前那样常伴在阿爹左右,还请阿爹成全。”
多年父女情,温万山哪里不晓得温定昭肚子里揣着什么坏水?
“放肆!”温万山怒斥:“陛下既让你入宫也算是看得起你,你怎可如此不识好歹?”
“如此不能如愿,女儿这条命是阿爹给的,那么今日就归还给阿爹吧。”说着就要往一旁那歪脖子树上撞去。
当然,一旁的沈上清适时出手揪住了温定昭的后衣领,适时开口煽风点火:“老爷,这事儿若是不解决,即便回府后小姐只怕会更加想不开啊。”
“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不活了,那老夫也不活了。”说着也要往那一排歪脖子树撞去。
温定昭心道不妙,她怎知自家爹爹比自己还能闹腾,此事未与沈上清提前说,现下谁来揪他衣领?
“够了!”一道冷厉吼声响彻整片宫苑。
一时间万籁俱寂,沉默的空气中,温定昭方敢抬眼看向自家阿爹,衣领子正被萧长策揪着。
萧长策脸色发青,怒极反笑:“真是好大一出戏。今日朕若是真要强求,你们父女二人在此丧命,明日朕是暴君,强娶臣女岂不是就在这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了。”
而后指了指温定昭,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继续接道:“别高兴太早,朕先容你蹦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