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与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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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雨水特别多，连绵的雨日夜下个不停，空气凉爽，路面湿滑。
这个夏天里发生了很多事。六月份的时候，在一场看不见的战争里顾惜朝认识了一个人，那时他并不知道他是谁，什么人，做什么的。与其说那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更像一场闹剧，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时寥寥草草。唯一值得纪念的，就是他与他的相识。
今年的秋天来得早，也许是因为雨水多的缘故，不见了发威的秋老虎。街上的行人早在第一场秋雨来时就裹上了长衣长裤，打着雨伞在路上行色匆匆。顾惜朝穿着戚少商的衬衫，洗过的灰蓝色模糊在雨中，少了警服的凌厉.多了一丝温柔。他走进一家超市，收起雨伞，开始囤积下星期的口粮。
习惯性地走到方便面区，顾惜朝随手拿起一包，回想起那次戚少商与他一起来这家超市采购时的情景，唯一的一次——
“顾惜朝，你竟然吃这种防腐剂！”戚少商指着他手上的方便面大惊小怪。
“怎么，难道你不吃？”
戚少商认真地吓唬他：“经常吃泡面的人，死了以后尸体不会腐烂，变成木乃伊。”
顾惜朝停了两秒，面无表情地说：“不用火化吗？”
事实上，到最后顾惜朝想搬一箱子方便面回家的打算也没得逞。手推车里摆满了戚少商所谓的健康食品：牛奶，包子，绿色蔬菜以及，手工面条。真令人惊讶。戚少商的出现使得顾惜朝在一段时间里摆脱了泡面，而现在，顾惜朝大致扫了眼手中的包装袋，把它丢进篮子。
走出超市的时候雨竟然停了，人行道上的梧桐叶子还湿漉漉的，偶尔一滴雨落进衣领，立刻浑身一个激灵。顾惜朝拎着购物袋慢慢走着。他并不常出门，活动范围通常限于自家的小区附近，对于一个职业黑客来讲，网上的世界比现实生活更加真实。
其实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知道彼此了。只是那时候，顾惜朝不知道他就是戚少商。常去的技术论坛里，有一个ID很显眼，像那种武侠小说才会有的兵器名字——“逆水寒”。顾惜朝对这个ID很感兴趣，听上去是一把剑的名字。巧的是，顾惜朝自己的ID同样也是兵器——“神哭小斧”，已经用了很多年，虽然他还有无数的马甲，但提起“神哭小斧”，很多人还是一下子就会想起当年那些被它黑掉的网站上，一柄打着转儿亮锃锃的小斧子，还附加着经典的神哭鬼号背景乐……
“逆水寒”却不是黑客。他自称红客，有一次还自爆说是某个知名网络公司的技术工程师。顾惜朝看到帖子的时候正在吃泡面，差点给呛到。不管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反正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逆水寒”是个傻瓜。红客？哼。
再往后有一次竟然遇上了。顾惜朝接了一单，并找到了目标公司网站上的代码漏洞，正准备黑掉它，刚把替换的代码贴上去，页面突然跳转，自己电脑的桌面上高挂起一把长剑，剑身上还有花纹，金光灿灿光芒万丈，足见其恶趣味。于是这个名不见经转的公司小网站彻底勾起了顾惜朝的兴趣。他花了一整天工夫，终于把神哭小斧挂在了那家名字很土的公司主页面上。
竟然叫“雷家庄”，难道是卖烟花爆竹的？
之后才知道，那家公司网站的反侵入保护程序就是“逆水寒”的杰作。“逆水寒”很生气地在他们那个范围不大却都是精英的坛子上表态：是谁干的快点自己承认，不然他就采取非常手段！顾惜朝一笑置之，谁知道三天以后竟给他追查到了自己的IP。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顾惜朝开始认真了。
他不是号称“红客”吗？那就给他点厉害瞧瞧！
几天后，一个名叫“杜鹃醉鱼”的电脑病毒在开始网上小范围地传播。被感染的机子桌面上的所有图标都会变成一条红尾鲤鱼，凡exe文件皆无法执行。坛子里一阵热闹，对这个“杜鹃醉鱼”感兴趣的高手纷纷着手试图查出其源代码，悬赏帖高挂城门。顾惜朝隐在电脑后，冷眼旁观。
最终此事的解决在于论坛版主——传说中的技术帝——“九现神龙”出面，将病毒“杜鹃醉鱼”的查杀方法公告出来，平息了一场风雨。再闹下去恐怕警察也要找上门了……
顾惜朝嗤之以鼻，红客“逆水寒”这次怎么不挺身而出了？找人帮忙算怎么回事？
版主“九现神龙”，据传是中华黑客联盟的领军人物之一，但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要说在中华黑客联盟那儿行踪不定，就连他自己建的技术小坛子也不常出现，除非是发生了例如上面那种的重大事件。
回到家里，顾惜朝把买来的东西塞进冰箱，坐在沙发上。没有一回去就立刻开电脑，戚少商不在了以后，似乎连PK都找不到对手，开了电脑又有什么意思？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目光扫过桌上的一盆小仙人掌时顿住，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杜鹃醉鱼”事件之后，“逆水寒”密信“神哭小斧”：我知道那个病毒是你搞的。
顾惜朝冷冷地鄙视：那你也没有破解出来。
“逆水寒”笑：我还知道，咱们在同一个城市。
顾惜朝打字的手顿住，他知道自己的IP，他可以报警。
“逆水寒”说：见个面吧＾＾
顾惜朝很想无视那个“＾＾”的表情。但是后来，他们还是见了面。再后来，戚少商搬到了顾惜朝家里。因为戚少商带着一对很阴险的酒窝威胁说：
“我没有房子住，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去举报你。”
很无赖，但很管用。顾惜朝原本一个人的生活就这样被突兀地打乱。顾惜朝想象不出来，这个有着一对傻兮兮酒窝的大个子男人，竟然就是网上那个“逆水寒”？虽有有一点一样，就是傻。倒是戚少商先惊讶地说：
“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哭小斧’竟然长得这么好看！谁说整天跟电脑打交道的程序猿和黑客都是丑八怪来着？不过你皮肤太白了，一定很少晒太阳，这可不好……你房子真大，早知道黑客这么赚钱，我也改行当黑好了……”
顾惜朝随他在屋子里面一边转悠一边感叹，手底下不停，连着把戚少商刚搬来的电脑黑了三遍，才算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戚少商目的达到，也不跟他计较。隔天他还从外面买了一盆小仙人掌搁在桌上，说是防辐射什么的。
顾惜朝坐在沙发上，凝视着那盆仙人掌，顶端是一粒小小的红色，像是蜡烛融化后的眼泪。戚少商因此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红泪”，还是它是他的女朋友。顾惜朝选择完全无视……现在却依稀想起了戚少商咧着嘴开心地给它浇水时候的模样。真傻，顾惜朝想。
屋子里窜出一只哈巴狗，看见沙发上坐的人是顾惜朝的时候减了速。这是戚少商来了没几天就从外面捡回来的。顾惜朝不喜欢狗，戚少商问他给它取什么名字时，顾惜朝头也不抬地说：“叫老八。”
戚少商疑惑，为什么是老八？
因为我讨厌八这个数字。顾惜朝心想，却没有说。
“老八就老八。”戚少商抱起洗得干干净净的老八，扔进纸箱子做的临时狗窝里。
顾惜朝招招手，老八不情愿地蹭过来，它也知道这个主人对它没多少好感。顾惜朝伸手摸着老八脖子上的毛，心里发狠：戚少商，你滚就滚了，还留只破狗让我养！你再不出现，信不信我把它给烹了！手底下的老八突然浑身一哆嗦……
戚少商搬进来没几天，顾惜朝就戳破了他当初的谎话。网络公司的技术工程师？哼。没见过哪家工程师的制服是警服的！戚少商干笑两声，说他其实刚分到市公安局技术科，局里房子紧张叫他自己解决，才出此下策。
“你不抓我？”
“抓了你我去哪儿住？再说你我都是玩电脑的，只要你不违法，我干嘛抓你？”
顾惜朝无语，这年头警察里也有红黑两通的专业人员了……自己做的很多事其实游走在法律边缘，违不违法，只是一句话的事。只能说这个外表正直的小警察，恐怕并没有多少正直的基因吧。
戚少商不见之前，他们在一起住了三个月零九天。
“你们科有几个人？都是正规院校毕业的？”顾惜朝自己野路子出身，对那些拿着毕业证找工作的本科生不屑一顾。
“七个，算上咱家老八，一个八个。”戚少商没正经，“我是学医的，天才儿童，计算机自学成才。”
“那你怎么去了公安局技术科？”顾惜朝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现在找工作还看专业？”
顾惜朝不用找工作。他听戚少商天花乱坠地描述他们科的七位俊才，到后来才知道那是七台电脑……戚少商还说他自己是它们的大当家，顾惜朝简直不想理他。
戚少商蹭他胳膊：“你是不是也对古代武侠感兴趣？”
“是。”顾惜朝挑眉，“不要以为我整天对着电脑就什么也不会，我的五禽戏也很拿手，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
戚少商故作惊讶地张大口，说：“敢跟警察挑衅，看来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于是房客与房主打作一团。打到最后，房客气喘吁吁手忙脚乱地收回压在房主身上的手手脚脚，逃也似地奔进厨房，不一会儿大声地问“顾惜朝你要吃酸汤面还是牛肉面？”
顾惜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一声不吭。打斗中戚少商的薄唇不小心擦过他的脸，一时间两个人都反应无能。接下来他们面对面低头正吃着牛肉面，顾惜朝“啪”地一声重重放下筷子：“戚少商！”
戚少商吓了一跳，报应来了。
“你竟敢把我的泡面都扔了？！”顾惜朝瞪着他，一手指着垃圾桶里尚未开封的塑料包装。
放开老八，顾惜朝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到处都有戚少商曾在这里出现过的证据。作为一个黑客，他与人接触得很少，戚少商是个意外，在他之前他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该怎么和人打交道这种问题。顾惜朝喜欢跟电脑相处，不用担心不用费心也不用伤心，所有的问题动动指尖就迎刃而解。可是戚少商偏偏出现了。他想装作他根本没出现过，做不到。虽然只有三个月零九天，戚少商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已经太多了……
顾惜朝终于打开电脑，用戚少商留下的专用通道去看望他那七位兄台。显然这个通道很隐秘，新来负责计算机的小警察根本没有发现。顾惜朝已经试过去查戚少商的档案，普普通通，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他也猜想过，是不是他接了什么特殊的任务出差？抑或是家里有急事？总不会是走在路上给外星人抓走了吧……顾惜朝一直以为，给他一台电脑，再连接一根网线，他就可以所向披靡无所不能。可惜在现实中，一切都很现实，再高明的黑客也只能束手无策。
戚少商，你还不出现？再不出现我就黑了你那七个弟兄。你不是红客吗？你不是自命大侠吗？快点出来阻止我……
顾惜朝虽然对吃不怎么讲究，却不抽烟不喝酒。戚少商对此表示很惊讶，他特地搞了一箱啤酒回来，扬言要教会顾惜朝男人应该会的事情。没先到顾惜朝酒量不小，两个人每人喝了半箱，结果头脑都晕乎乎的。戚少商搭着顾惜朝的肩膀嘀嘀咕咕不停地说话，顾惜朝听不清他说什么，提着酒瓶子满脸通红一直在笑。喝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特别高兴。顾惜朝说他想唱歌，戚少商立刻拍手。结果顾惜朝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还没唱就一头歪过去，倒在戚少商怀里。戚少商抱着人唱了一首又一首，从《国际歌》唱到《野百合也有春天》，从周杰伦唱到□□，最后还唱了一首《好久不见》。唱完他低头看着顾惜朝，使劲摇了摇他，顾惜朝哼了一声。戚少商突然就埋下头，把唇贴了上去。
顾惜朝记得那个吻。那天晚上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通通不记得了，偏偏那个吻刻骨铭心。带着酒精的味道，混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戚少商吻得很用力，也很深情，像是等了一百年。顾惜朝不由自主地回应。
第二天中午顾惜朝才醒来，头脑昏沉。戚少商却不见了。如他来时那般突然地不见了。以为他是临时出门，没想到，他彻底消失了。
突然而来，突然而去，把顾惜朝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要不要报警？真好笑，戚少商自己就是警察，他失踪了公安局会不知道？网上查不到他的消息，要怎么问……他算是他什么人……
坛子上“逆水寒”的ID一直无人登陆，版主也依然不见踪影。
顾惜朝想起有一阵无聊在网上看小说。有个故事讲的是一个灵魂被困在网络里，在那个虚无的世界里无所不能，玩游戏傲视群雄，挂木马得心应手，想要任何信息都易如反掌，但它就是不能出来。顾惜朝想，戚少商会不会也是那么一个灵魂，存在于另一个空间，那些日子，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靠在椅背上有了一点睡意，可是困得打架的眼皮怎么都合不拢。模模糊糊似乎看到戚少商，由远而近走过来站在他面前，说，顾惜朝，好久不见。
顾惜朝慢慢抬手去抓，竟然抓到他胳膊，一惊就要坐起来，戚少商俯下身按住他，把他抱进怀里。
“你多久没睡了？”
皱眉，思考，“四天还是五天，我不记得了。”
戚少商摸摸他的头，“我回来了，睡吧。”
顾惜朝一拳打在他胸口，“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什么理由？”
“明知故问。”
戚少商笑：“先睡吧，我保证，你醒来时候我一定还在。”
他的酒窝真讨人厌，顾惜朝想。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自己房间，戚少商跟在后面。
“你干什么？”
“你管我？你睡觉，我看着。”
顾惜朝脸上不自在，“神经病。”
太久没睡觉，脑袋一挨枕头就闭上了眼睛。顾惜朝睡着前最后的知觉是身旁的床垫一陷，知道是有人睡在身边，却没精神管。戚少商用指尖隔着空气把顾惜朝的五官描摹了一遍又一遍，露出酒窝，真是毫无防备之心的黑客啊……
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窗外很暗，时间不明。顾惜朝眨眨眼，翻个身，面前有个黑乎乎的人影。
是戚少商。他果然在，而且似乎，睡得还挺熟。他呼吸均匀，顾惜朝靠近一点，温温的气息触到脸上，很真实。于是退后一点，蜷起腿准备妥当，对准戚少商一脚蹬了过去。这一脚没能把他蹬下床，那家伙连眼睛都没睁，双手一揽顾惜朝的腿就被抱住，只听他懒懒地说：“刚睡醒就淘气……”
顾惜朝瞬间炸毛：“你他妈说什么呢！”挥起一拳就往戚少商肩头招呼。戚少商肩膀一侧，抱着他的腿一拉，顾惜朝就离开了枕头，横在床上。他想起身，戚少商却突然靠过来，眼睛很亮地看着他，“我不在你连觉都不睡，跟小孩子一样，不是淘气是什么？”
“我不想睡，不可以吗？”
“不想睡？刚才是谁跟猪一样睡了一天一夜？”
“戚少商你说谁是猪！”
“我是猪行了吧……”心想，我本来就属猪。
顾惜朝没接话。他皱起眉，侧过脑袋看着戚少商，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屋里没开灯，天色虽然暗却不至于全黑，戚少商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顾惜朝漆黑的瞳孔，心突然间不受控制。找到他一只手，与他细长的手指交握，拉到自己心口。顾惜朝一惊，挣了一下没挣开。戚少商用力握着他的手，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的故事并不太长，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喂。”顾惜朝喊了一声，戚少商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纠结，“你肚子疼？”
戚少商被打败，酝酿了半天讲故事的心情被这一句话击溃。他拉着他的手移到自己肚子上，“是啊，你帮我揉揉。”
顾惜朝毫不客气地给了这个无赖一拳，虽然很轻。
“你的理由呢？”
戚少商一脸疑惑。
顾惜朝终于磨进了耐性，彻底爆发：“你他妈到底去哪儿了！”
戚少商恍然大悟，“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天在哪？”
废话，知道还用得着这样？
“我以为你担心我来着，没想到……唉，其实还是担心我……”戚少商哭笑不得，“我的黑客大人，你不看新闻的吗？”
轮到顾惜朝一脸疑惑。
“连云地区发生了地质灾害，各地抽调警力迅速援助。我是医生，那里又是我故乡，所以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顾惜朝原本就不怎么关心天下大事，这些日子更是懒得去理。
“你不会上网吱一声？”
“地质灾害啊大哥，哪来条件上网？手机都没信号……”戚少商苦笑，“还以为你只是怕我出事，没想到你连我去哪都不知道……”就算顾惜朝查了他的档案知道他是连云寨的，不知道那里出事也于事无补。
顾惜朝有点恼火，却不知道该恼谁。他呼口气坐起来，睡了一觉全身舒服许多。呃，除了一个地方。
“肚子饿吗？”
戚少商点头。
“只有泡面。”
戚少商笑：“买的吃的在厨房里，热热就能吃。”
顾惜朝站起来走出去，回来的时候嘴里塞得满满的，打开灯，把另一个包子递给戚少商，口齿不清地说：“老八不见了。”
戚少商咬一口包子，含混回答：“它老往厨房跑，我把它关厕所了。”
顾惜朝咽下口中食物，说：“它一定恨死你了。”
“没有恨你多。我不在，你肯定没好好喂它。”
“它又不是我捡的，你晚回来几天，我一定烹了它。”
“啧啧！‘神哭小斧’果然心狠手辣，连狗都不放过。”戚少商忽然伸手拉顾惜朝，将人拉倒在床一翻身压上去，一手捉住他衣领，“说，干什么偷穿我的衣服？”
顾惜朝低头看看，他身上穿的还是戚少商的制服衬衫，长短合身肩膀宽了那么一点点。
“本来打算烧给你，发现洗得挺干净的直接烧了浪费，就想穿脏了再烧。”
戚少商又笑又气：“我死了你什么也不用给我烧，把你自己烧来给我陪葬就行！”
顾惜朝忽然不说话。戚少商慢慢松开他衣领，身下这个人不说话只平静地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场，既让人害怕又让人想亲近，既让人想保护他又让人忍不住想犯罪。
“戚少商，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真是个厉害的黑客，一眼就看出这个叫戚少商的程序漏洞之所在。
“咳咳……那个论坛的创建者，‘九现神龙’，也是我。”
顾惜朝眯起双眼，“我已经知道了。”
戚少商表示很意外。
“中华黑客联盟的老大‘九幽神君’准备退隐江湖，把位子让给我，所以联盟里有什么人，各有什么分舵，我全都清楚。”
“顾惜朝，那你知不知道，一个14岁的初中生在他拿手的计算机编程上输给一个11岁的小学生时，他是什么心情？”
“你说……什么……”显然他对此已经印象不深。
戚少商忽然靠近他，气息危险：“你不是要理由吗？我给你理由！”
“什么理由？”
“这样的理由。”戚少商说着低下头，挨上顾惜朝的唇。
上一个亲吻是酒醉后的附属品，这个算什么？顾惜朝挣扎，胳膊肘狠狠地打向戚少商肋间。戚少商吃痛，还是不放开他，固执的吻，固执的人。
戚少商一边咬他的唇一边说：“我找了你好多年……好多年……”
顾惜朝瞅准机会在他唇上狠狠一咬，一股血腥味漫出，戚少商终于松开口。
“你到底……”
戚少商抬起手背擦了擦嘴上的血，“那次输给你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种关注变了味道，原本的争强好胜变成了看见你就高兴，连我自己都他妈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你从大学辍学，我才彻底失去了你的消息。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这次差点死在外面，我不想再瞒你了。”
顾惜朝18岁那年，独自抚养他长大的生母病逝。而他一次次在课堂上与教授争论计算机程序的后果，就是学校停止了对他的特优扶助。顾惜朝毅然决然辍了学，反正在那地方也学不到什么……
“所以你自学成才当红客？还特地调到本市？”
戚少商难得认真：“顾惜朝，黑客不是什么好玩的，我要看着你，免得你走错路。”
“滚！少拿跟小孩说话的口气来教训我。”
“好，直接用行动教训你！”说着又压上来。
顾惜朝使劲推开他，喘着气说：“我，我还没吃饱！”
戚少商纠结一会，终于放开他。顾惜朝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跳出房间，不一会儿厨房传来一声雷霆怒吼：
“戚少商！你他妈又把我买的泡面扔了！”
（《红与黑》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红与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