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声歉 道声谢》变化无常

33、送医（2）

　　依维柯驶出基地单位，车上的人都不说话、沉默着，气氛平静而又充斥着尴尬。

　　但此刻的我，并没有察觉到那里不对，那奇怪的想法，依然坚信大家是专门送我退伍、回归社会的，我内心既激动又悲壮。

　　车开了很久，我那不受控的脑子，也一直不停地狂奔畅想着：

　　我的父母被控制住，我看到他们羞愧、卑微、可怜的乞求眼神，似乎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给我们家，甚至我们家族都抹了黑，我成了一个罪人......

　　越想，我越痛苦，甚至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一旁的刘稳处长，见我又莫名其妙泪流满面，他既不解也无奈，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像啥事都没有一样，安静的坐着。

　　马路遇到车流高峰，我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发现宽阔的马路上，汽车像是一条长长的巨龙，没有一个人指挥，所有车辆却有条不紊、很有秩序的缓慢推进，那一瞬，我感觉到祖国的强大，心想：“国家这么多人开小汽车，全国有多少个这样的城市啊，数不胜数，都这样有秩序、有素质。我们的祖国得多强大、多富有啊，这样的中国，任谁来？我们也不怕。”

　　我不再为自己的舰队干不过老美、小日子而担心、操心了，我们有十四亿同胞，都团结起来，再看这宏大强盛的汽车洪流，我感觉我的祖国是谁也战胜不了的。

　　为航母舰队担惊受怕的我，终于放下心来，很欣慰、很自豪、很羡慕的欣赏张望车外的社会车辆。

　　依维柯是军车挂的军牌，司机、刘副主任、刘稳处长、司务长都穿着军装。

　　社会车辆上的人，估计透过玻璃看到了我们，他们脸上漏出对人民解放军军人的羡慕、崇拜、热爱之情。

　　那种眼神我曾经也有过，此刻，我也感到作为一名军人的光荣，一种自豪、豪迈的情感油然而生。

　　可突然，我脑海里又出现奇怪的画面，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我们的舰队受到敌人猛烈的攻击，我甚至看到郎班长、张维、薛志建、姜珊小兄弟在炮火惨烈的战舰上咆哮着反击，甚至团长已经阵亡，似乎我们的航母舰队就要覆灭了.......

　　我再扭头，看向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轿车时，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悲凉，心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们就在这安逸、宁静、平和的世界里尽情享乐吧，当美帝、小日子的屠刀，架在你脖子上，打进家门，杀你的同胞、男人，霸占你的房子、妻女，奴役你的子孙后代，你们就后悔去吧。”

　　我无奈、悲凉的看着窗外的汽车，几乎都是外国车，有奔驰、宝马、雪佛兰、现代、丰田，就是难见国产车。

　　我极力想找寻一辆，我们自己的国产车，映入我脑海里的却是五菱宏光面包车。

　　看着那些气派豪华的外国车，在看我们自己那五菱面包车，似乎不受待见，也受欺负。

　　我更加的气愤、无奈、悲凉，心里恨恨的骂到：“一群傻逼，卖国贼，都是一群为了钱，为了享乐，就可以出卖祖宗的家伙，帮着外国欺负压榨自己人，偏是这群家伙才能发财，作威作福，哎！真是可悲啊！”

　　越想越生气的我，又泪流满面，车里的人对我经常哭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他们一点也不了解，当时那些猛然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奇怪想法对我的折磨与冲击。

　　那时的我，脑子里似乎有无数个战场，它们四处点火开战，不停地往我耳朵、眼睛、脑子里扔各种炸弹，让我看见，并似亲身经历那些荒唐、刺激、惊心动魄的场面，而旁人并不了解我所受到的痛苦折磨，只会觉得我莫名其妙、不正常，和看笑话热闹一样。

　　车行驶了好久，一路上，我一点也不好奇、也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甚至来到医院外，我还以为是路过这里，是带李宁兄弟来看病。

　　其实，这一行人，主要是陪我来看病，但作为主角的我，却还以为自己是毫无干系的配角。

　　甚至下了车，我还一副悠然自得、神情自若、轻松的同李宁，以及一旁照看我的司机随便搭话，完全看不出我那里有问题。

　　下车，司机班的兄弟给我发了一根烟，我竟然很自然，像大领导般神情轻松、泰然自若的接过，他急忙热情的给我点上，似乎我真是什么大领导。

　　我也明显感觉出，司机对我的那种小心翼翼的尊敬与恐惧，他的一言一行在我眼里似乎是放了慢镜头，似乎一切都逃脱不过我的法眼。

　　我看出司机的拘谨、紧张，心里莫名闪过一阵轻松，随意的夹着他给我点燃的香烟抽了起来，同时轻松平常的同他和李宁聊了起来。

　　我询问司机是哪里人，又问李宁哪里不舒服，同是心里轻笑李宁在门岗怎么也会负伤。

　　从不抽烟的我，抽着司机发给我的香烟，抽了一半感觉嘴巴发苦，我便把烟头扔在了地上，同时准备走上前给踩灭。

　　可看着马路旁，来来往往的社会人员，他们似乎个个都贼眉鼠眼，似乎都在监控注视着我，不过我只要去注视看其中一个人，他就立马装作正常，若无其事的平民。

　　一股可怕、恐惧的感觉顿从脚底直窜脑门。

　　“间谍，特务该不会已经把这里控制包围了吧。”一种想法从我脑海里生出。

　　我也赶紧机警、小心翼翼做贼似的四处张望，并假装轻松，若无其事的去踩灭我扔在地上的烟头。

　　看着地上那还在燃烧的烟头，我似乎能看清、听见那烟丝被火吞噬的速度和声音，甚至地上的水泥纹路纹理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每一粒沙子每一粒灰尘似乎都有了生命。

　　那平静的水泥地似乎在晃动，似乎过不了几分钟，原子弹核弹就要落在这里，消灭我们。

　　我似乎都能看见、预知，那原子弹已经在飞来的路上。

　　此刻我心里竟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坦然，觉得是解脱了，就在等原子弹降临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