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无限]》榆鱼

6、第六章

　　整个舞蹈室短暂地陷入黑暗以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明亮起来。
　　林虞站在原地，顶着一束光，看见周边的场景迅速切换，不一会儿，一套小两居的房子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工作时期，032又恢复成那平波无澜的机械音，连仅有的一点点不耐起伏都被刨除。
　　【倒计时结束】
　　【直播间已开启，观看人数2人】
　　【副本《开门》加载完毕】

　　“开门。”林虞呢喃一声。
　　他转过身，这套小两居着实普通，唯一令人眼前一亮的就是身后的这扇门。

　　一般来说，正常的家庭都会为自己家的大门装上一扇防盗门，但这套小两居不一样，这里装的是一扇木门。
　　甚至不是那种实木材质的门，而是一块看着就劣质的木板。
　　林虞感觉，这门都经不起他一脚。

　　脑中的无限系统032用着它那水波不兴的音调，平淡地宣读副本规则：
　　【敲门声响了，敲门声又响了，敲门声又响了，敲门声又响了，敲门声又响了……
　　哪一次敲门的是妈妈呢？快给妈妈开门吧】
　　【请在那些东西闯进来之前给妈妈开门，但不要与门外随意对话哦】

　　规则里俏皮的语气助词被032读得毫无感情，电子音刺挠着耳膜，震颤着神经，让人格外不适。

　　林虞看了一眼门，脸上便是了然的哂笑。
　　这破门就是为了方便门外的那些东西闯进来吧，他张嘴就要吐槽。

　　【本次直播副本，感谢无限系统001的友情编创】

　　正要吐槽的林虞一下被拉偏注意力：“无限系统001？你老大啊？”
　　032的宣读工作结束，冷漠地回复：“建议宿主把注意力放在副本上。”

　　林虞离木板门的位置远了一些，他陷入沙发，摆烂道：“你老大都出马了，明显是要我死，我还努力干嘛呢？”
　　032说：“这只是001随手编创的副本。”
　　意味难度不高。

　　林虞不肯从沙发起来，身体后倾，双臂舒展懒洋洋地搭在靠背上：“上一个副本怎么没有报幕？是你编的？”
　　032忍了忍，实在懒得更换宿主，它才开口：“那只是入门。”
　　意思也很明显，入门副本都过不了，没资格体验其他的需要无限系统报幕的副本。

　　看林虞屁股还黏在沙发里，032平静道：“宿主若不堪副本压力，可以选择自我结束生命。”
　　“哇，好冷漠啊。”林虞唉声叹气，“为了早点进入更换宿主的流程，就让宿主去死？我可以投诉你吗？001会受理这种投诉吗？投诉入口又在哪里呢？”

　　032那平波无澜的音调终于掀起了一丝风浪，它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有一个问题。”林虞莞尔，“你放心，跟副本无关。”

　　不见032回答，林虞就当它默认，开口问：“你们系统一共有多少个？”
　　确实是与副本没有关系的问题，032说：“32个。”

　　“嘶。”林虞一噎，“给我最差的，看不起谁呢。”
　　032忍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032忍无可忍：“自杀来得比较快。”

　　“别这样，反正敲门的东西还没来，就当替我缓解紧张呗。”林虞说，“你不是也希望我活下来吗？”
　　032：“问。”

　　林虞：“你跟另外31个系统在一起的时候，会自卑吗？”
　　032：“………………”

　　林虞又叹一口气：“不像我，从来不会自卑。”
　　这次的叹息因加注了个人主观色彩而拖长，仿佛岁月也被这声叹息迁延。

　　直播间外，祝盈茫然地看着镜面里的林虞，画面里林虞始终在自言自语，像是中了邪。
　　这是在干什么？
　　不，林虞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懂？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直到画面飘过两条弹幕：
　　【哥，虞哥！有人敲门了！别摆了！】
　　【请求你务必活下来啊啊啊啊啊！】

　　‘活’这个字眼跟针一样，一下刺入祝盈眼球。
　　她瞳孔猛缩。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分明是镜中画面传来，一下一下的敲击像是叩在了祝盈紧绷的神经之上。与此同时，一道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在空荡的舞蹈室回响：
　　“欢迎来到林虞的直播间。”
　　“特别说明，若主播死亡，则随机挑选一名直播间观众继续参与副本。”

　　直播间观众……　　
　　祝盈终于明白那卑微乞求林虞活着的弹幕因何而来了，就在镜面的右上角，那里显示着直播间观看人数。

　　2。
　　只有两个人。

　　心脏好似一下被箍紧，祝盈眼也不眨地盯着镜面。情不自禁将双手合十，将一个祈祷的手势放在胸前。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在这个小两居内响起，林虞偏头望去，盯着那扇劣质的木板门。

　　和上次进入副本一样，林虞并没有从032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他站起身来，但并没有距离门太近——那样材质的门，外面可以说是很轻易就闯进来。
　　林虞注视着门扉，他没再与032闲聊，专心听着敲门的动静。

　　动静并不大，从响动不难分辨出，‘叩叩’的敲门声是用指节敲击门板发出来的。并且在响过两声后，敲门声就陷入沉寂。

　　林虞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按照题干来说，敲门声还会再响。题干一共提了五次敲门声，那么至少这扇门会被敲响五次。
　　木板门目前状况还行，敲门声也才响一声而已，林虞打算继续听下去。

　　很快就响起了第二声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动静听上去不一样，林虞敏锐地发现，敲门的规律是一样，第一个动静稍有短暂停顿，尔后是两个接连的动静。
　　‘咚咚’也算是正常的敲门动静，林虞想了想，大概用拳头敲门就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林虞继续等待下一个敲门声。
　　与前两个敲门声一致，在第二次敲门声沉寂后没一会儿就响起了第三道敲门声。

　　啪、啪啪。
　　啪、啪啪。
　　林虞默默地想，嗯，听着是手掌拍门制造出来的响动。

　　很快第三次敲门声也沉寂了下来，林虞好奇地朝木板门张望。基本上，能用手制造出来的敲门声就是‘叩叩’、‘咚咚’与‘啪啪’。但还剩下两次的敲门，他很是好奇接下来的敲门声响会是怎样的。

　　站也站累了，林虞干脆拖来一把椅子。
　　椅子对着门，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打算以一个舒服的坐姿迎接接下来的两道敲门声。

　　等着等着，林虞就皱起了眉。
　　第四道敲门声并没有按照之前间隔的规律响起，第四道敲门声迟到了，并且截至现在也没有要响起的趋势。

　　林虞盯着门，思考第四道敲门声迟迟未至的原因。
　　敲门声黔驴技穷？或者安静就是第四道敲门声的声响？还是说制造第四道敲门声的东西比前面的东西更聪明，会以这种办法引诱林虞上前？

　　黔驴技穷不可能，032都说了，这个副本是它老大001的作品。既然是排行第一的老大，哪怕只是一个随手作品，也不可能连五个不同的敲门动静都凑不齐。不然这些无限系统也太废了。

　　安静绝非是第四道敲门声的声响，就算是，按照之前的敲门声音响起的规律，此时也该轮到第五道敲门声了。

　　那就是引诱林虞靠近了。

　　林虞坐在椅子上，他调整了一个姿势。岔开修长双腿，俯身将手肘放在膝盖，两手撑起下巴后，抬起头紧盯着木板门。
　　但，引诱他上前的原因是什么呢？

　　门外藏着什么尖锐的利器，要在他上前时刺穿门板连带刺穿他？
　　还是有什么他意想不到的陷阱，只要他上前就会掉入陷阱。比如催眠什么的，一旦他踏入催眠范围，就会乖乖地打开门。

　　林虞挠挠脑袋，他想不明白引诱的原因。
　　又调整了一个坐姿，林虞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目光狐疑地盯着门。
　　又等上许久，第四道敲门声仍旧晚点，让林虞恍然腾升起一种，第四道敲门声在与自己比拼耐心的错觉。

　　不，第四道敲门声迟迟未响不是引诱。
　　比拼耐心之余，林虞否决了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想。因为还有第五道敲门声，如果第四道敲门声非要以沉默的办法勾得林虞上当才肯罢休，那何必存在第五道敲门声？

　　林虞开口向032确定：“032先生。”
　　有求于人时要礼貌，他重新为032的后缀加上了称谓，“能再给我说一下题吗？”

　　沉寂了许久的032说：“敲门声响了，敲门声又响了，敲门声又响了，敲门声又响了，敲门声又响了……哪一次……”
　　“好了，可以了。”未免出错，林虞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题干确实是提了五次敲门声，没有问题。

　　他再次看向木板门，第四道敲门声迟迟未到，可以排除是引诱他上前的陷阱了。但第四道敲门声明显打破了之前敲门声响起的规律，一定是有缘由的。
　　林虞从椅子站起，他要去看看。

　　走到门边，站定。
　　确定自己仍旧完好无损，精神也很正常后，林虞慢慢地将耳朵贴在门板。

　　呼哧、呼哧、呼哧……
　　薄薄的门板后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林虞愣了愣，他立马扭头看向被自己挪到过道的椅子，忽然就明白了第四道敲门声延误的原因。
　　那是因为，第四道敲门声本该响起的时候，他挪动了椅子。

　　椅脚摩擦地面发出了声音。
　　于是，第四个敲门的东西停下了敲门动作，它把耳朵贴在门板，偷听着屋内的动静。

　　隔着门板，同样也听到林虞的呼吸后，第四道敲门声终于兴奋地敲响。
　　哐、哐哐。
　　哐、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