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往生》烟湮

25、第二十三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改变了……
　　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也许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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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华，你终于回来了。”刚回到南清殿，第一个出现在面前的人居然是玄翼，眼中是明显的焦躁，而似乎看到我进来才缓和了一些。
　　“你到哪里去了？之前你说身体不适，我祭祖回宫就马上赶来——你现在身体好些了么？”玄翼拉住我，神态有些急切，而我心中有愧，竟不敢直视他。
　　不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再回头，更不能让一切决定白费。
　　强迫自己看起来如常，我对着他微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有些胸闷，所以出来随便走走。”
　　“是么？”他看着我，若有所思，“一直留在你身边的韵荷呢？”
　　闻言我不禁一僵。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还根本没做什么实际的事情啊。
　　早几日，韵荷就被找了个理由送出宫，同时离开的还有一些人，恐怕都是潜伏在宫中的族人吧。而这背后自然是烈王授意——－我之前提起时他也并不否认。“这样行事更安全方便，而且也不会伤及无辜。”他当时这么回答，但说到底，他又怎会好心到关心一个棋子的性命？大概真正的原因时怕我和族人之间再有什么商议吧。
　　如果我不听从他的安排，族人的性命就会成为他用来要挟我的工具吧。
　　也罢，反正需要族人做的我已经都交代好。而且就算他不如此安排，我也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开这宫闱。这之后的计划，这宫中将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没有义务，也不应该再去经历。这是我暗自许下的承诺。
　　只是……我没想到，玄翼他竟会注意到韵荷这个小宫女的消失。我身边的事情他都是这么关注着的么？那么他是否已经发现？我心乱如麻，忐忑不安却还只能强自镇定……也不知道该向谁企求，只是期望着他不会发现，还没发现……
　　“韵荷因为家里人过世，所以特许她回家尽孝。”我说，这也是那个人安排的故事。
　　“唉……”我有些恍惚，却听到一声叹息。似是无奈，却又含着包容的温情。
　　下一刻，身上感受到的却是轻柔的温暖，一抬头，玄翼的脸就在眼前。那双曾经如烈焰、曾经似寒冰的眼，此刻盛着的却是宠溺。
　　“怎么总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几日天气尚凉，不要总是穿得这么单薄。更何况你现在还身体不适。”他把自己的披风披在我身上，再给我收紧领口。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那是一双应该紧握着王者的剑，指挥大军叱咤天下的手，而此刻，这双手却细致地给我系着披风的带子，动作温存得让人想落泪。
　　原来……你只是要和我说这个吗？原来你只是在关心我的身体……是这样么？
　　明明是这么温暖的气氛，披风上也还留着他的余温，我却觉得阵阵发冷。那是从心里升起的悲哀寒冷。
　　这样不适合你。玄翼。
　　我想这么告诉他，可是我什么都无法说出口。我也什么都不能说。
　　为什么要如此温柔，为什么要待我这般好？
　　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我不值得。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并不值得你的付出。

　　眼前的人却突然微笑起来，“早知道你有时恍恍惚惚的就会什么都忘了。我另外找个信得过的人来这吧——就当是监督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笑着，揽着我步入屋中。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他轻轻说，却又不像是说给我听……
　　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却感到莫名的不安。
　　忘了吧。忘了这些细碎的温存。忘了心底的触动。
　　我不想再被动摇，我已不可以再动摇。

　　玄翼，你并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人。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我是自私的，从始至终，我都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选择。这是我的自私。
　　十年前我放弃了族人，选择了你。
　　而被你杀死之后，我选择了忘记你，在世间游荡。
　　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所以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

　　这一次，我选择了族人，放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