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诗经桃夭

25、有所惧

　　沉香最近很郁闷。本以为跟着舅舅和娘出征，可以荡平妖魔，为三界出份力。最最紧要的是为了向众人证明，他刘沉香他正在努力奋发自强，再不会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依靠舅舅，什么都有人安排好了的刘沉香。

　　可谁知道随军出征一个月来，大小战役一场都没有，有的只是操练军士。对于从未接触过军务的沉香来说，起初还颇觉新鲜，可是几次下来就厌烦了。他见哪吒说起昔年的封神大战时是眉飞色舞，听得他手痒得不行。可是军令如山，没有杨戬的命令，到底不敢乱动，否则军法可不是自己承受得起的，毕竟舅舅的铁面无情他一家子是有深刻体会的。再说敌情不明，他刘沉香可不是傻子，自己送死的事他是绝不会干的，他的日子正开始过得有滋有味起来，还想看舅舅和舅母大婚时的情景呢。

　　好吧，没仗打，忙里偷闲玩一玩总可以吧，反正自己也是在手上事都做完后才玩的。可就像丁香说的，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去找哪吒吧，被哪吒鄙夷地看了一眼后，就像挥手赶苍蝇一般地赶自己，他则蹦蹦跳跳地跑去找武成王撒娇去了。看着哪吒整日扮嫩赖在武成王身边撒娇玩耍，其实自己心里是很羡慕的，如果有可能，自己也想这么试试。可是自己还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跑去找舅舅撒娇，不被舅舅以为自己脑子有病，从而找太上老君拿丹药喂自己才怪。

　　纠结了一整天，沉香无比怨念地来回看了无数遍自己的身材，并且哀叹自个娘亲为什么不把他生得和哪吒一般大小讨喜。在极度怨念的状态之下，一没留神，沉香当着自个娘亲的面把这话说了出来，结果当场被他娘赏了个爆炒栗加一句“想和哪吒一般大小讨喜，行，你先学哪吒削肉还母削骨还父吧！”好吧，虽然自己是闲极无聊才会怨念为什么没有哪吒的小巧模样，但是自己的未来生活肯定会精彩纷呈，故而绝对不会无聊到因为想方便撒娇去学哪吒自杀，谁知道有没有一段千年沉香木可供他还魂复生啊。结果又一没留神，最后一句话被和杨婵一起聊天的嫦娥听了去，结果嫦娥姨母一叹气，就越俎代庖地替他娘训了他半天，并且以他舅舅的奋斗史来激励他，听得他恨不得把双脚也举起来保证绝对会收敛心性，向舅舅学习，以不丢杨家人的脸。

　　找到机会溜出生天的沉香，此刻再也不敢去找其他人了，只能一人分外胸闷地走走晃晃，美其名曰“勘探军情”。就这样，他一路低着头，踢着石子漫无目的地走着晃着。

　　也不知晃了多久，直至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哭泣声，沉香这才警觉起来，闪身藏进树丛中，仔细观察着声音来源。

　　“七夜，你出来啊！”

　　“七夜，我等了你两百年，为什么你来了不见我？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七夜，这次天庭派了杨戬为主帅，要荡平魔教。”

　　……

　　沉香屏气凝神地躲在树丛中观察着前方两人的一言一行。

　　奇怪，那个女的不是舅母吗？她怎么会来此？此刻低声细气安慰舅母的那男子又是谁？紫衣铠甲，剑眉星目，气质高贵，风度翩翩，这男子，是他见过的唯一可与舅舅相比的人。舅母对他哭诉，显见二人早已熟识。既是熟识，舅母又为何不带他去营帐，反而要在这偏僻之地与其碰面，而且还哭得梨花带雨。听四姨母说西海有三位龙太子，莫不是这男子是三位龙太子之一？可也没听说三位龙太子有哪一个死了的啊，否则为何这男子不是实体，舅母看得却碰不得？

　　皱着眉头，沉香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七夜，七夜。慢着，舅母叫那人什么？七夜？为什么这名字会这么熟悉？

　　沉香又歪头皱眉想了半天，才蓦地想起为何对这名字如此熟悉。是了，李天王奏给舅舅的战报里说过魔宫圣君就叫七夜的。莫非紫衣男子就是魔宫圣君？越想越有可能，否则舅母要会客为何还要这么偷偷摸摸？难道是想串通魔宫要反攻天庭？可也不对啊，舅舅自己都说舅母对他情比金坚，他相信舅舅的眼光，既然舅舅说好的人，那便绝不会出错，再说舅母还是自己未来岳母呢。

　　正在沉香兀自乱想的时候，猛地一道紫光射来，差点击中他隐身之处。还没等沉香回过神来，又一道金光射来，也差点击中他。沉香料是自己行踪被人发觉，遂赶紧纵道光离开这危险之地。

　　离开危险之地，沉香赶紧往营帐跑，他去找舅舅，把目睹的一切都告诉舅舅。不是相信舅母会对舅舅不利，只是神魔一战，代价重大，六万将士的性命，甚至有可能牵扯到三界众生的性命，他实在不敢有所疏忽。

　　回到军中，沉香就要直闯杨戬中帐，才冲到门口，便被人拉住。抬头看去，正是他娘。还不等沉香开口解释，杨婵便开口低声训道：“沉香，你干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莽撞，先前的教训，你都忘了是不是！”

　　“我——”

　　沉香刚要和杨婵解释，嫦娥也开口说道：“沉香，你是个大人了，这么毛毛躁躁的，叫底下将士看了去，岂不要笑话你？都说外甥似舅，你可得向你舅舅多学着点。”

　　“不是，我——”

　　沉香见被误会，不免发急，再度开口解释，岂料又被旁人打断：“沉香，天又没塌下来，魔军又没攻过来，你有什么好急成这样子？”

　　“真人，我——”沉香还没来得及将目光和注意力从玉鼎真人身上挪开，又被别人抢了话。

　　“我说沉香，你要不怕死，你现在就进去，看二哥会不会把你轰出来。”旁边一道稚嫩的声音软软地响起，顺便转头向身旁之人抱怨，“大舅，你看杨二哥为何好端端地会发这邪火，把我们都给轰出来了？莫不是中邪了？大舅，唔，唔……”

　　话没说完，哪吒的嘴迅速被武成王捂住。只见武成王一脸尴尬地看了看杨婵、玉鼎等人，旋即一敲哪吒挽着两个发髻的脑袋，同是低声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把想的话都说出来了，难道大舅平时教你的都忘了？”

　　玉鼎在旁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现在算是知道哪吒的毛病不是光太乙一人就能惯出来的，也算是知道了原来护短的习惯并不是昆仑一派独有的。不过，他忍不住拿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这宝贝徒弟是怎么了，就算再怎么操心军务，也不至于不想看到他们，还把他们都轰出来吧？何况，就徒弟刚刚那张阴沉脸，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在操心军务啊。挠了挠蓬松的乱发，唉，还是不得其解啊。

　　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断自己的话的沉香，此时才发现，除了舅母、四姨母和李天王，该到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只是，怎么这么怪，全都站在帐外不进去？舅舅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干吗一说起舅舅就全皱起了眉头？

　　“你舅舅的确不是老虎，可是你舅舅一生起气来，比天地变色都可怕。”

　　玉鼎真人这么一回答，沉香这才发觉自己一不留神又将心里所想的话如实说出来。沉香赶紧两手捂牢自己的嘴，要是自己另外所想又没有证实的事再由这张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蹦出，舅舅一定会拿三尖两刃刀劈了自己的。

　　看着行为怪异的儿子，杨婵头疼又兼不解：“沉香，你这么急着找你舅舅，什么事？”

　　“娘啊，我……”

　　沉香刚喊了声娘，便见哮天犬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出营帐。

　　众人互看一眼，杨婵开口问道：“哮天犬，莫非你也被二哥赶出来了？”

　　看了眼众人，重又耷拉下脑袋，哮天犬道：“主人说了，他有事要忙，今天就不见你们了，让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吧。”瞟了眼沉香，哮天犬记起杨戬特意嘱咐的话，对沉香道，“沉香，主人说了，让你回营帐去好好歇息，如果你待不住的话，就和武成王好好学习用兵之道。总之不要再随意乱跑得不见人影了。”

　　听了哮天犬的话，沉香愈发奇怪，自己最近没做错什么事啊，舅舅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吩咐自己呢？趁众人围着哮天犬打听杨戬今天反常的原因，沉香一个转身，冲向了杨戬帐内。不管了，哪怕被舅舅骂，他也要向舅舅说明，好使舅舅有个准备，免得全军遭遇不测。

　　众人见状，傻愣在原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沉香早已入了帐内。怕儿子出事，没奈何，杨婵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见杨婵跟了进去，身为好友的嫦娥怕杨戬怒火殃及杨婵，也跟着进了去，想见机行事。玉鼎真人见状，也跟着进了去，他可是实在担心宝贝徒弟哪。不过临进去之前，为防宝贝徒弟怒火发到自己身上，他不顾反抗，一手逮一个，把武成王和哪吒都给扯进去。另外，为防宝贝徒弟怒火发到哪吒身上，使得哪吒有个好歹，自己没法向太乙那家伙交待，又转头吩咐路过的士兵去徒弟媳妇的营帐把徒弟媳妇也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