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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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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溪颓丧地跌落在座椅上,难以置信地摇头。爸妈怎么就不反对这个条款?她一毕业,就全心全意投入家族事业,一步步从基层打拼才站到了今天的位置……
一瞬间,她感到被最亲的人背叛了。父亲总是给她上课——让她更自律,更聪明,更适合做集团的接班人,这一切都让她成为今天的她。名校毕业并获得MBA学位后,成溪进入集团与父母并肩工作。直到两个月前,他们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时死于私人飞机失事。
今天,她召集公司所有的股东,讨论下一步将要采取的行动,毕竟她可以沉浸在失去父母的哀伤中,但公司的未来不允许。出事的消息一出现在媒体,股价当日就跌停,她作为公司的继承人,必须信守对父亲的诺言,继续履行她在公司的义务。
然而,令成溪惊讶的是,她发现自己被一项条款束缚住了手脚,该条款由父母以及在座的董事会的每一位成员商议批准:自己成为这家公司首席执行官的唯一途径,就是结婚。结婚?看着这两个中国字儿,成溪心底不禁发出冷笑,因为爸妈是知道的,她一直喜欢女生,从十多岁开始,所以,请问,这中式婚姻要她怎么结?
“哦,成溪啊。”倪亚舟坐在会议桌的另一边微笑着说。“你父母制定这个条款是为了保护公司,而不是为了让你的生活变得痛苦的。”
盯着眼前的笑面虎,成溪心中不禁冷笑。哪知道,老家伙竟然没脸没皮地挑衅看过来,股东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张罗着介绍对象的,有毛遂自荐自家儿子的……成溪瘫坐皮椅,将头靠上头枕,闭上了眼睛,内心的砰砰声几乎快要了她的命。如果要让她找一个男的结婚,那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坐直了身体,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指缠在一起,以防御性十足的姿态,直视着老狐狸的眼睛。“所以这意味着我在结婚之前,都没不能继承应得的股权份额?”倪亚舟点了点头。成溪实在不明白爸妈这一出搞得什么鬼!倪亚舟拥有公司32%的股份。如果成溪不结婚,这就意味着作为第二名拥有多数股份的成员,他将担任临时首席执行官。
仿佛窥探到她的内心所想,老狐狸得意地笑着说。“事实上,成溪,正如你父母所希望的那样,我将负责带领这家公司走向伟大。”年过半百的老头站起来看着董事会的其他成员。“我保证,鄙人将尽最大的努力,带领公司取得更多成就,直到我们小溪做好准备。”
董事会结束,股东们簇拥在春风得意的倪亚舟身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她不得不再一次倾听一遍又一遍的节哀顺变,成溪讨厌这些群人的见风使舵,她低垂着眼睛,收紧的下巴是她心情不悦的唯一证据。
“谷律,我们需要谈谈。”她的律师兼心腹谷恒点了点头,走近大会议桌。
“请坐。”成溪从椅子上转过身来,面对男人说,后者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会议室现在只剩他们二人。
“这是什么鬼,谷律!”成溪用拳头砸着桌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条款的存在?”
谷恒无奈地举起双臂投降,眼前这个年轻的黑发女人,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解。“我猜你爸妈只是担心你过于热爱工作,完全没有私生活吧?你18岁时就开始在这家公司工作,甚至在大学假期你也会在公司兼职,然后读完了MBA,就1000%地投入到公司去了。如果需要打考勤的话,我敢确定,你会是公司出勤率以及工作时长排第一的那个。”
“这就是我父母想要的?我不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接管这家公司,但现在你却和我说,我不能,就因为那破遗嘱规定我必须得结婚?相反,倪亚舟却能将我的努力轻而易举的占为己有?”从椅子上站起来,成溪在会议室里踱来踱去,仿佛已经乱了阵脚。从落地窗向下看,城市中心位于她的脚下,与公司高耸入云的总部基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眼前如此美丽的公园,她舍不得的景色。
“他们不信任我吗?”成溪的声音不再愤怒,而是更像个被伤害的孩子,她觉得父母背叛了自己,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爸妈早该学会接受她的取向,毕竟,她也曾大胆地带过女孩回家吃饭,可现在……这和那些为了一己私欲,罔顾孩子幸福的父母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确实这样做了,但他们也希望你也能快乐,找到一个能让你微笑,让和你共度余生的人。在柯小姐结束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后,你就封闭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公司。你母亲非常担心你,你完全活得就像个工作机器,只专注于集团的发展,其他的一切,仿佛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谷律师跟在成溪身后,用手拍了拍她精瘦的肩。“他们对你的最后愿望是幸福地活下去,成溪。和一个能让你再次微笑的人一起生活,而不是只成为一家公司的CEO。”
“即使他们知道我不喜欢男人,即使他们清楚,如果我不能顺利获得股权,倪亚舟就会坐享其成?谁不知道那老狐狸根本不热爱这个事业,他只想要钱和权力。”成溪看着脚下的海军蓝色的地毯,以及她那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愤怒地说道。
“成溪,你是忘记公司是美股上市?遗嘱附带条件是结婚,可又没有强调必须是一男一女。”成溪看着谷律瞪大了双眼,是的,她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就算到时候倪亚舟那老狐狸发难,说同婚在东方的土地上无效,她也可以利用西方的文化生态,赢得这场股权之战。“可又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一定要用法律绑定爱情呢?”
“大概,你爸妈宁愿看到倪亚舟掌控公司,也不愿让他们唯一的女儿孤独终老。所以,找个心爱的人,心爱的女人……然后你就可以回来拿走属于你的东西了。”这是谷律师离开并继续他的工作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然,作为严格遵守职业道德的职场人,他并没有将遗嘱中隐藏的那个条款提前告知。
成溪感到非常沮丧,她根本不理解自己的爸妈。他们让她为接管公司做好一切准备,现在却告诉她,为了经营自己的公司,她必须结婚?她显然需要一杯醉人的酒和一个能谈心的人。但是找谁呢?她可以给朋友打电话,作为死党大家一定都会力挺她,但成溪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安抚她的人,一个能给她内心平静的人,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成溪从灰色休闲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密码,进入了她的联系人名单。她拨打着语音,“我需要你。”成溪袒露脆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