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头上有字幕》灵琅

2、第 2 章

　　夏清朗坐正，点了点头：“嗯，除了上次在滨村路口见过一次，就是几年前见的了。”

　　上次刚交换了联系方式，夏清朗就被他爸拉上了公交车，留小鸣同学在站台上“欲喊又止”地伸着手颤抖……

　　当时冉鸣只问了夏清朗在哪里读大学，可是夏清朗说他高中之后就没再读了……冉鸣当时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为此自责到了现在。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冉鸣低下头，十指交叉地握在一起，时不时地用旁光瞄一眼。

　　十分地纯情。

　　万分的羞——色。

　　“一直在这边，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南方了。”夏清朗笑了笑，头上一直没有字幕。

　　“两位的咖啡。”服务生过来了，这次来了两个，刚才来过的那位端着咖啡盘，后面还跟着一位，应该是传说中的小杨。

　　“小杨你好，麻烦你帮这位男士也倒一杯水。”冉鸣说。

　　小杨愣在原地。

　　头上：他认识我？！不对！这位也好帅，小何果然没骗我，我要请她吃牛排了，但是不亏……

　　小杨头上的字太多，都快排到天花板上去了，冉鸣头抬得高高的，直到一大片的字幕消失，变成：他头抬那么高干嘛？

　　冉鸣低下了头。

　　“先生，不好意思，刚才忘记给您倒水了。”从小杨的头顶可知，说话的这位服务生叫小何。

　　“没关系，谢谢。”夏清朗说。

　　咖啡放好了，夏清朗的水也倒好了。

　　“两位慢用，有需要随时叫我们。”小何说完拉着小杨走了。

　　现在她们两个人是背对着冉鸣，字似乎变成了镜像的，看不清楚。

　　不能再看字幕了，得看夏清朗了。

　　而夏清朗正在看冉鸣。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水。”冉鸣脸红了。

　　“嗯，那时候打球多，总是口喝。”夏清朗拿起了水杯。

　　对啊，那时是打球，现在又没在打球。

　　“你现在还是很喜欢运动。”冉鸣觉得自己找的话题像是在相亲，他揉着脖子扭了一下头，服务生小何正朝这边看着，头上闪耀的大字很清楚：他俩是在相亲吗？

　　还是把视线转回到夏清朗身上吧。

　　“现在基本只是玩滑板了，不忙了会去广场滑一会儿。”

　　“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冉鸣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爸在滨村的菜市场租了个铺位……”夏清朗没再接着说下去。

　　“哦……挺好的，到时我去买些菜，我……我听说那里的菜挺新鲜的。”冉鸣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菜市场，他在心里鄙视自己，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你快毕业了吧？”夏清朗问。

　　“对，这学期没怎么回学校了，开始实习了，”冉鸣又说，“真巧，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嗯，”夏清朗转了转手里的咖啡杯，“我就知道你会考到南方，你以前说过怕冷。”

　　冉鸣此刻多么希望夏清朗的头上有字幕啊，可是，为什么偏偏就夏清朗的头上没有字幕呢？

　　“你上次说就你跟你爸在这儿，女朋友没来吗？”冉鸣问。

　　夏清朗转着杯子，没说话。

　　冉鸣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接着问：“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夏清朗继续转着杯子。

　　“没有挺好的——我是说，没有也挺好的。”冉鸣一激动说出了心里话，想低头扶额，又想装作淡定，他的手抬了抬，又放下了。

　　“嗯，一个人挺自由的，”夏清朗顿了一下，问，“你呢？”

　　“忙，也一直没想着谈。”

　　冉鸣想，其实一点都不忙，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儿跟你喝咖啡——不，就算忙也得跟你一起喝咖啡。

　　“先生您好，咖啡可以续杯的。”是小何。

　　冉鸣控制不住地抬头看。

　　小何头上：我就说是在相亲，绝对看中了，看脸都红了，天啊！我见证了这一刻！

　　冉鸣摸了摸脸，脸有点热。

　　“谢谢，咖啡还挺热，你给这位男士续杯就可以了，我喝水就行了，脸都喝红了。”冉鸣用手扇了一下风，还好看了字幕，要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小何续完杯之后顶着一头顶的字幕走了。

　　“冉鸣，你热吗？”夏清朗抬头看了看，“我这边凉快，你过来坐吧。”

　　“哦，好。”冉鸣不知道怎么拒绝，起身坐了过去。

　　刚站起身的夏清朗：……

　　冉鸣的脚趾头又揽到大活了。

　　原来夏清朗的意思是换座位？

　　不是让我跟他坐一起？

　　但是——现在——坐都坐了。

　　夏清朗被他堵在了墙角。

　　冉鸣觉得更热了。

　　“先生，我把空调温度又调……”还是小何。

　　小何就这么闲的吗？

　　冉鸣直接抬头看字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吵的字幕。

　　冉鸣又转回头看夏清朗，夏清朗看起来也有点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空调风给挡住了。

　　还好小何这次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嗯！冉鸣想，应该是小何把风给挡住了。

　　夏清朗把旁边的背袋重新放了一下。

　　“清朗，你背的是滑板吧？”冉鸣终于找回了话题，人很老实地坐着一动不动。

　　换来换去显得事儿多，不换才显得正常，冉鸣这样想着。

　　“对，本来打算去换个板的。”夏清朗也坐好了，两人一板在沙发上挤着，冉鸣觉得一点都不挤。

　　夏清朗的胳膊在放滑板时碰到了冉鸣的胳膊，冉鸣抖了一下。

　　抖——也得继续坐着。

　　换来换去显得事儿多。

　　“你该过生日了吧？”冉鸣摸了一下他那用柠檬水设计出来的发型，“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一会儿你去我家吧。”

　　冉鸣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

　　“先生……”

　　这次过来的是小杨。

　　小杨的字幕肯定更吵，但是冉鸣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有字幕就想看的眼睛。

　　果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呐天呐我能不能一起去我就趴床底下保证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床腿什么样我什么样不不不不能我一个人听我要叫小何一起去听我得赶快跟她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间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姐啊你不累我都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能！”冉鸣说。

　　“不能？先生，是不用再续水了吗？”小杨微笑着，头上的字幕堆到了天花板上。

　　-

　　直到走出了咖啡店，小何和小杨都还在门口一边目送一边微笑着，两个人每人一头顶的字幕，比咖啡店的招牌还要夺目。

　　从字幕可以看出，她们的确很希望变成床腿。

　　两人一起往冉鸣家里走去。

　　一路上冉鸣又看到了很多字幕。

　　但是有了小何小杨珠玉在前，冉鸣觉得自己适应了许多。

　　冉鸣打开门换了一双拖鞋后，突然想起来现在家里只有一张拖鞋，他立刻把拖鞋脱下来给了清朗：”哥们儿，给你穿吧，我穿袜子就行，或者是你觉得舒服不用脱鞋子直接穿着鞋子过来就行。”

　　夏清朗迟疑了一下，穿上了冉鸣又脱下来的拖鞋。

　　冉鸣平时不在家的时候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也会做一顿晚饭，但是冉鸣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周末钟点工一般不会过来。

　　不过清朗不是外人。

　　滑板已经晾好了，冉鸣跑到阳台上，把滑板拿进屋献宝一样地拿到夏清朗的面前。

　　夏清朗接过滑板，正过来倒过去地看，看着看着，突然抬头：“这个是不是很贵？我看过别人的。”

　　“不贵，真的，不过我忘记价格了。”冉鸣觉得自己有点渣男的潜质，骗夏清朗的话总是张口就来。

　　夏清朗将信将疑地拿着滑板。

　　冉鸣觉得他好可怜，总是被自己骗。

　　这么好骗的人，可别被别人骗了。

　　“喜欢吗？”冉鸣问。

　　“嗯，喜欢。”

　　冉鸣想笑，夏清朗在说“喜欢”的时候看起来很乖。

　　又帅又乖，想让人伸手揉一揉他的头发。

　　“没想到你记得我的生日。”夏清朗还在摸着滑板。

　　“记得，咱们的生日没隔多久。”

　　“对，”夏清朗说，“只隔了10天。”

　　“那这么说你也记得我的生日啊，”冉鸣有些激动，他想了想，又觉得没那么激动了，“也是，咱俩生日隔这么近，好记。”

　　“嗯，”夏清朗放下滑板，“你一个人住这儿吗？”

　　“对，”冉鸣坐到地毯上，“我爸妈都还在北方，去年他们问我毕业后打算在哪儿发展，我说想留在南方，我怕冷，他们就在这儿给我买了房子。”

　　夏清朗本来坐在沙发上，看冉鸣在地毯上坐了下来，也把拖鞋脱下来想要坐到地毯上，可是他刚脱下又赶快穿上了。

　　冉鸣本来的注意力就在夏清朗身上，夏清朗为什么又把鞋子穿上他很清楚——夏清朗的袜子上有个洞。

　　夏清朗的袜子很干净，但是袜子外侧却有一个小小的洞，应该是袜子质量不好，不是顶破的。

　　冉鸣站起身，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坐到沙发上：“昨天打游戏太久，腰好酸，得躺一会儿。”

　　“那我先回去，你先休息吧。”夏清朗很体贴。

　　“不，不用，我嘴不酸，”冉鸣说，“就只是腰酸，不耽误说话。”

　　“哦，好。”刚站起身的夏清朗又坐回到了沙发上。

　　又骗他了，冉鸣想。

　　但是他没打算停。

　　为了表现得更加逼真一点，冉鸣甚至不惜伸了个懒腰：“打一晚上游戏，腰好酸，以后不能打那么久了。”

　　“那，我帮你揉一下？”夏清朗问。

　　“揉？”冉鸣惊呆了。

　　“啊，”夏清朗愣了一下说，“我爸腰酸的时候我也会给他揉。”

　　“哦，好，那就辛苦你了，”冉鸣说完觉得这样显得两个人很生分，又说，“嗨！揉！放心！等会儿哥们儿也给你揉。

　　话说早了。

　　不应该让夏清朗给揉腰的，太高估自己了。

　　一个见到夏清朗就同手同脚的人，是怎么说出让夏清朗给自己揉腰并且大言不惭信誓旦旦面不改色地说也要给他揉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