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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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丞把江落抱在怀里，江落的手失力的垂落，他侧耳去听，没了心跳。
登山的石阶有九百阶，他就这样一叩一拜的跪了上去，膝盖已经磨出了血，跪在阶梯上起不了身。
不知何时，竟然下了雪，漫天的雪飘飘洒洒的落下，沈朝丞弯着腰，把江落挡在身下，雪落了他一身，远远望去，像是一座雕塑。
等沈朝丞缓了好一会，才站起身继续跪拜，下一步，脚一软，摔了下去，他紧紧护住江落的脑袋，自己却被石阶磕破了头，流出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把眼下的那颗痣都掩盖住了。
江落的身体滚到了一边，雪下得越来越大，让前方的路变得寸步难行。
沈朝丞用手指扣着雪，慢慢爬到了江落的身边，将他背着，继续登梯。
“施主，人已去，莫要留念。”
偌大的风雪，沈朝丞额头上的雪已经凝固，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甘：“我不甘心，为什么都是这样的结果。”
雪隐山谷，阶梯遥遥不见，沈朝丞一扣一拜，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没有停下过一次。他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手腕上的串珠瞬间就断了，珠子“劈里啪啦”落了一地，有几颗滚落到了沈朝丞身边。
沈朝丞手脚已经没了知觉，但他还是抬起被冻僵的手，把那两颗珠子抓在手里，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倒在了最后一层阶梯上。
沈朝丞看见了第一个世界线的江落，抓猫训狗，爬树下河，偶尔来偶遇他，虽然那些偶遇都有点假，但沈朝丞乐在其中，他甚至还带上了宋为说的很骚包的金丝眼镜。
“我说丞子，有这么爱，怎么还不主动。”宋卫吊儿郎当的靠在沙发上：“真是稀奇。”
沈朝丞长身玉立，眼睛盯着手机，看到什么消息后，长腿一迈往外走：“少管那么多，顺便告诉你一句，方姐明天回国。”
“我靠！怎么没人告诉我。”宋卫直接跳了起来，他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向自己的置顶，上一条消息的时间还是在上一次过节时。
宋卫立马收拾东西出门：“我去收拾收拾，明天打扮的最帅气的去接机，丞子，我先走了啊。”他踏出门，又转头说了一句：“你的那个小警官，昨天问了我你的喜好，你自己掂量掂量啊。”
沈朝丞在自己公司门口看到了江落，他穿着浅绿色的卫衣，左看右看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学生。
他在江落身后看了他十分钟，发现他平均三分钟看一下手机，应该是在等他的消息，一分钟看一下大门口，应该是在期待他的出现。
沈朝丞走到他身边，也不出声，直到江落抬眼看到他，满眼都是他的时候，才冷静的问道：“江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但在江落看不见的地方，他手指轻轻弯了弯，突然很想捏一捏江落的脸。
江落杏眼弯弯，穿着帆布鞋，慢悠悠的踢着脚下的石头，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隔了好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今天我休假，我只有今天有假期。”
“你想约我出去。”
江落的耳根红了大半：“嗯。”
沈朝丞不明白为什么江落会这么可爱，明明年纪比他大，但做什么都很可爱。
“你难得的假期不好好休息，来这里等我。”沈朝丞嘴角浅浅勾着笑：“你等了多久。”
江落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早上休息过了，不累，而且不久，我刚到。”
骗人，明明等了好久。
“好。”
沈朝丞看到眼前额哥哥明显一愣，然后慢慢睁大了眼睛，眼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那你现在就有空吗？还是要等下班，我给你带了面条，是我们警局那边很传统的一家面店，我从小吃到大，很好吃的。”
沈朝丞这才看到椅子旁边有一盒外卖，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拒绝了：“我吃过了，我现在有空，走吧。”
“哦。”江落有些失望，把面条一路上带着，打算回家吃：“那晚上我给你发信息，你来找我。”
沈朝丞还是没忍住，揉乱了江落的头发，然后面无表情的出声，那双桃花眼里充斥着笑意，把江落框在其中：“好。”
沈朝丞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两颗珠子，上面刻着江落两个字，他环视了一圈，身体上的疲惫让他头晕目眩，但他还是起了身，朝外面踉跄地走去。
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梅花林还是梅花林，如今的梅花开得正旺，满目的红梅，他慢慢的走到梅林中间，那里有一颗超大的树，树的叶子依旧是绿的，上面挂着数不清的许愿牌。
“江落。”沈朝丞摸着自己的胸口位置，那里一阵阵的疼。
“回头。”
沈朝丞知道这一声是错觉，但他还是回头了，目光定住了，眼眶红的厉害，眼角的那颗痣越来越浅了。
江落躺在梅林下，漫天的红梅从天而降，散在他的周围，这和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他走了过去，走得很慢，像是在等待奇迹发生，但是没有。
沈朝丞突然后悔没吃上一世江落给他送的面条了，他躺下来，把江落抱在怀里，他也很困了。
梅花还在不断飘落，直到把他们掩盖。
影影约约间，沈朝丞闻到了很淡的桂花香，听到了一道声音。
“今天不给我把这些东西都做好，你就给我待在这里！”
小小的江落蜷缩在角落，穿着破旧的衣服，长而杂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整个眉眼，他在颤抖，使劲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那个男人把手上的棍子扔到一边，“呸”了一身，点起了一根廉价的烟，抽了几口，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往江落的方向走去，在那根烟即将要被按在江落肩膀上时，男人的手被死死的抓住，一瞬间间被踢到了一边的墙上。
“草！谁啊？不要命了，敢惹我。”男人爬了起来，在看到沈朝丞的一瞬间，声音小了下去，但他还是骂道：“这位兄弟，我没惹你吧？”
江落紧紧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在彻底没了声响后，才露出一双眼睛，在看到熟悉的人躺在地上时，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在往后就算警惕，他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心里默数三二一后站起身往外跑去。
沈朝丞没有阻止他，他只是走到一边，从男人口袋里拿出一根劣质的烟，点燃后，面无表情的按在男人身上，即使男人惨叫声和求饶声响起，他也没有停下，烟灭了就重新点，直到一根烟都烧尽了为止。
矜贵的男人站起身，声音很淡却透着危险：“他身体上的伤我会加倍还到你身上，然后，我要把他带走。”
男人躺在地上，露出一双害怕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带走，带走。”
沈朝丞并没有在出现在江落面前，他只是在江落的身后默默注视的江落，让江落被一家很好的父母收养，上学的时候，把欺负江落的人警告了个遍，他默默的看着江落交到了好朋友，甚至看到有女孩子给江落告白，他还很欣慰的点了点头。
真有眼光。
西城市到来桂花开的时节，走到哪里，都能闻到很香的桂花味，就在沈朝丞教训了一群刚刚欺负江落的人时，一道清亮的少年传来。
“保护了这么久，还要藏下去吗？”
沈朝丞站在了原地，风吹来香味，他缓缓回头，看见江落站在不远处，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青春又帅气。
他对着沈朝丞一笑：“所以你是谁啊，为什么要保护我？”
江落就这么单方面缠上了沈朝丞，他常常跟着沈朝丞，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有很多话，对着沈朝丞问天问地，仿佛他对沈朝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说我要考学校呢？”江落坐在沈朝丞的院子里，明明沈朝丞比他大，但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沈朝丞，你当初考了什么学校？让我借鉴一下把。”
沈朝丞回过头来看着他，在面对着江落时，他总是眼里含着笑意的，但江落不喜欢他的眼神，他总觉得沈朝丞看着时他，和看小辈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态度，他希望沈朝丞把放到和他同等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江落也懒得去想。
沈朝丞比了个手势，怀念的说道：“第一次，我学了经济学，第二次，我考了警校。”再其他几十条世界线里，他做过很多职业，体面的，肮脏的，什么他都做过，但影响深刻的，只有这两次。
江落的杏眼一下就睁大了，他糕点也不吃了，问道：“为什么你会考两次啊，是为了谁吗？”江落开玩笑的说道：“不会是为了你喜欢的人吧？”
“是。”沈朝丞的眼里溢着光，他很认真的看向江落：“是为了我的爱人。”
爱人？
江落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他感觉心情酸涩的，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根本没想过沈朝丞会有爱人。
从他们见面那一刻，江落没在他身边看到过任何人。
“你有爱人？那你的爱人呢？我都不知道。”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也是，你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
江落扯过自己的书包，朝外面跑去：“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我先回家了。”
少年的校服飞扬，背影带着慌乱。
沈朝丞慢悠悠把少年吃过的糕点盘子收拾好，转身进了屋。
少年的心思很好猜，甚至不用猜，他无意识的和沈朝丞亲近，看到沈朝丞身边出现的男男女女时，会下意识的来求根问底。
但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只是把这种感觉当作一种依赖，但那种感觉，在今天沈朝丞说完那句话后，彻底变了味。
江落神色恹恹，在他的筷子第三次夹空之后，江母忍不住了，他拍了拍江落的肩膀：“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江落放下筷子，将自己的感觉形容给了父母听，江母一听，乐了，她说道：“我们江落也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了啊，怎么，那姑娘不喜欢你啊？”
喜欢？
喜欢！
江落摔下筷子，往外跑去：“爸爸妈妈，我出门一趟。”
果然还是太着急了吧，江落在沈朝丞门外走了一圈又一圈，往日随意进入的大门此刻好像变成了一道悬崖，他过去的小心翼翼。
江落抠了抠门口的盆栽，心中思绪翻涌，他在沈朝丞身边这么久了，也没看到过他的爱人，甚至连照片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爱人已经和他分手了，那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我和他没分手。”沈朝丞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江落的思绪，他才意识到自己把那句话说出来口。
江落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他抿了抿唇，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很快他又恹了下去，没分手。
沈朝丞提着他的衣领：“进来吧，外面很热。”
江落第一次有了坐立难安的感受，他接过凉茶，尴尬蔓延了他整个人。
沈朝丞坐在一旁，解答着他的疑惑：“我在等他回来，或许很多时候，青春期的孩子会把依赖当作喜欢，这我很能理解。”
“不是的。”江落有些委屈：“我能分清喜欢，我的成绩都是年级前二十，喜欢这种事情，我当然分的清。”
“你只是一个小朋友。”
江落捂住耳朵，孩子气的把头转向一边，但没过一会，他又转过头来看向沈朝丞，男人长得太好看了，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种韵味越浓，尤其是他的眉眼，明明生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偏偏给人的感觉就像上好的茶叶。
“你刚才说，你在等他。”江落垂着眼睛，问道：“如果他不回来了呢？”
“会一直等下去的。”
江落抬起眼，泪眼朦胧，他狠狠擦掉眼泪，问道：“他当真那么好吗？好到别人一点机会都没有。”
沈朝丞拿过纸巾，递给他，肯定的说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的江落。”
爱最先开始的，是企图心，一开始，江落企图一直和沈朝丞做朋友，然后，他企图和沈朝丞一直在一起，接着，他企图沈朝丞身边没有其他人，最后，他企图沈朝丞爱他。
江落站起身，背对着沈朝丞，肩膀一颤一颤的，沈朝丞觉得很可爱，果然，不管哪个时期的哥哥都很可爱。
“我不会死心的，你等他，我就等你，等到他回来，我确定他比我更爱你为止。”少年眼眶微微泛红，看不出他哭过，他指着电视里的菜：“明天我要吃这个，记得给我准备好，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沈朝丞慢慢抬起眼眸，他不得不承认，江落生来是会爱人的。
又是一年夏，还是那件小院，在拿到警校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江落大步走进来，在沈朝丞的不明所以中，狠狠的吻上了他。
“我想起来了。”
江落看着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朝丞眼角，吻上了那颗已经很淡的小痣：“小朋友，这次你年纪比我大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是实实在在的等了十多年，沈朝丞红了眼眶，浓浓的委屈化成了实质，他紧紧抱住江落的腰：“回来了就好。”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沈朝丞睁开眼，发现他和沈朝丞回到了那颗许愿树下，江落又变回了原来的江落，他杏眼弯起：“小朋友又变成了小朋友。”
沈朝丞看到了树下的两颗透亮的珠子，他走过去捡了起来，包进了一个香囊里，和江落一起挂到了许愿树的最高处。
江落看了看沈朝丞手腕上小小的纹身，然后移开视线，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的对着许愿树拜了拜。
原来，虚镜终破是这个意思.
“主持师父，谢谢你。”
不知哪里传来一道稳重的声音：“不用谢我，这本就是沈施主的能力，只不过沈施主的能力很特殊，应所爱之人开启，也应所爱之人而关闭，沈施主的能力只有一次，也只应该有这一次。”
桂花，又被称作花中月老——别人对我千般好，我都未心动，唯独是你，只要你一笑，我心中便开满了花。
漫天的桂花洒下，如同一场盛大的婚礼。
两人并肩走向一处，盈盈金光闪过，许愿树的枝叶发出“哗哗”声，像是在告别。
爱不是唯物的，它是实体之外的产物，它脱离介质而存在，但又离不开介质，他可以带人回到过去，也能去往将来。
你爱他，他就存在。
“小朋友，我们去哪里？”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