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结局攻略手册》林木成白

73、第 73 章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几只姗姗来迟的白鸟停在院子的围墙上，另一个世界的沈朝丞目光灼灼，捡起地上散落的树枝，施了点劲朝那边扔过去，精准命中，白鸟被惊到了，乱飞一片，最后朝着其中一个地方飞走了。

　　江落把沈朝丞抱到屋内的床上，他的手还被沈朝丞紧紧抓在手里，即使他在昏睡中，也没有放开。

　　“拜托您了。”江落的声音很低，黑色的发丝遮着他的眉眼，脸上几道没擦干净的血痕，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他伸出一只手，细细勾画他的眉眼，最后轻轻摩擦了一下他眼角的痣。

　　江为国点了点头，一只手立起，另一只手平掌，盈盈的金光出现，他用小刀划破右手食指，单手画符，沾了江落衣袖上的一点血渍，点在了沈朝丞太阳穴上，金光绕着他转了几圈，最后隐入了血痕。

　　做完这一切，江为国猛地吐出一口气，白色的发丝好像更多了些，他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叹了口气看向江落：“我尽力了，他不记得你了，甚至以后你见到他，他也不会想起你来，你会后悔吗。”

　　沈朝丞眼皮颤动的厉害，他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片沼泽，他越使劲，陷得越深。

　　“江落，江落……”

　　江落看着沈朝丞额头上的冷汗，他蜷缩在沈朝丞旁边，抱着他，每一句都有回应：“我在，我在这……”直到江落感觉自己的手可以动了。

　　是沈朝丞把手松开了，江落眼里含着水光，他颤抖着，把自己的手塞回沈朝丞手心里，但没有任何回应。

　　“我……不后悔，但是我好难过。”

　　“如果他想起来，他绝对会难过到无法呼吸，这么说过于矫情，但是江落，你对我们一点都不公平，你对沈朝丞一点都不公平，无论是你，还是另一个你。”

　　江落缓缓回头，唇色苍白，他看见“沈朝丞”站在门边，抱着双臂，眸底黯然失色，江落嘴巴动了动，最后也没出声。

　　他给沈朝丞捏了捏被角，站在身来，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衬衫，显得格外单薄，他没看见，身后沈朝丞的手微微动了动，十指弯曲，像是想抓住些什么。

　　江落对着江为国鞠了一躬：“这么多年，感谢您的照顾。

　　江为国像是明白的了什么，他侧过身，带着阅历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不在等等，会有办法的，我就算舔着这张脸，我也会去找当初那个人来帮忙。”

　　另一个世界的沈朝丞转身出了门，他看着明月皎皎，手转着珠串，越转越快的珠串显示他的不平静。

　　等不了了。

　　江落是想以自身破局，他想结束这场局，他想保护他。

　　江落很快走了出来，依旧身形单薄，“沈朝丞”莫名的怒火涌了上来，他用力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江落身上。

　　“不管是哪个你，总是我行我素，一点都不听劝。”

　　两人并肩而行，江落突然就笑了，他看向身边的人，一双杏眼弯起：“沈朝丞，你从来都不肯表达自己，但是，我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所以现在该我了。”

　　“我不需要！”“沈朝丞”抓着江落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我就想好好的看着你，看着你好好活着，我不需要你来做这些。”

　　“你不能这么残忍，我已经见证你的死见证了太多了，每一次，为什么每一次我都救不了你！每一次的倒转重来，我都感觉我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经历了不止这一次的重来，我数不清有几次了，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江落依旧勾着嘴角，眼底却闪着泪：“如果我不做这些，你也会死。”江落抓着他的手，那一刻的眼神，让沈朝丞分不清是江落还是——他的哥哥。

　　“回到你的那个世界去吧，小朋友。”

　　“沈朝丞”恶狠狠的瞪着江落，声音却很轻柔，仿佛在和情人低语：“我回去之后呢，你有没有想过，我费尽心思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你，想改变这一切。一次又一次重来，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你觉得我现在又有什么理由离开。”

　　“你这样，对我们不公平。”

　　“我很嫉妒这个世界的我，嫉妒他凭什么让你对他那么好，凭什么你要亲他，我一直是个不大方的人，江落，我真的很嫉妒他。”

　　“我嫉妒每一个世界线的我。”“沈朝丞”眼底一片水汽：“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一直在骗我。”

　　”你之前不是问我光和我什么关系吗？”“沈朝丞”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因为我的力量不够了，我没办法抗衡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所以光的出现是为了让我能不被这个世界排斥，但同时，这个世界的沈朝丞就会和我产生联系，他才会梦到我发生过的事情。”

　　江落水色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他，眼里蓄满了眼泪，他一眨遍落了下来：”我想要一个好的结局。”

　　“那为什么要你去做这个结局。”

　　为什么呢？因为冥冥中的有人告诉他，他早在局中，因他开局，也应由他破局。

　　“沈朝丞”抓着江落的肩膀，他比现在的另一个他还要高，年上者喃喃道：“就算你能让他离开你，但是江落，你没办法摆脱我的，我等了那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看向江落，又好像在看另一个人：“哥哥，如果这次还是没能改变结局的话，我想和你一起死。”

　　“我不想要再一个人了。”

　　“你想起来了是吗？根本没有两个江落，一直都是你，是吗？”沈朝丞眼尾红的厉害，心脏已经疼到没感觉了。

　　夜晚的风吹着，带着泥土底的味道。

　　——下雨了。

　　“沈朝丞”紧紧牵住江落的手：“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你别在抛下我了。”

　　江落摇了摇头，按住心口，声音小声到要随风散了：“好。”他的声音亲和又疲惫：“但是我要去找周律秋，现在的情形，已经等不到他来找我了，我要知道春山的下落，知道他身后之人是谁。”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帮我联系到姜安，然后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

　　“沈朝丞”看向江落的目光中带着拒绝：“那你呢，我现在要跟着你。”

　　江落看着他，眼神中有祈求，“沈朝丞”猛地移开视线，他看不了这样的江落。

　　“把我的手机和你的手机连上，等我这边做完我就去找你。”

　　等做完这一切，我也能安心了，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江落自嘲一笑，随即笑意又变得苦涩，江落回头，却只能看见隐约的灯光，他把口袋里最后一颗糖剥开，放进嘴里。

　　雨越来越大，江落按住“沈朝丞”的肩膀，踮起脚亲了上去，一触即离。

　　唇与唇相碰。

　　是糖果的味道。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周律秋看着江落：“你瘦了。”

　　“难为你还关注我的身体。”江落靠在门框上，他身体很不好，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他借着力，闲扯般道：“你好像又白浇花了，等一下会下一场很大的雨。”

　　像是在佐证江落的话一样，天上闪过几道闪电，轰鸣声接连响起，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变大，成为了倾盆大雨。

　　周律秋把洒水壶放下，喉结滚动，他视线缓缓落到江落身上：“你每次来我这，都会下雨。”

　　“张行风呢？”

　　“在楼上，睡觉。”周律秋道：“我去叫他。”

　　张行风睡眼惺忪踩着拖鞋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江落，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们，对了，这些天有人给我们送了几只大闸蟹，味道还可以，你吃饭没，我让周律秋给你做，下次再请你吃小龙虾。”

　　江落没说话，张行风看着江落，似乎在疑惑：“江落，你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

　　张行风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不紧不慢的下楼，坐到了偌大的沙发上：“我确实有把你当朋友，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江落把嘴里的糖直接咬碎了：“张行风！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名警察！”

　　“我知道。”张行风偏过头不去看他：“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警察，我就不会回来。”

　　江落一步一步走过去，他扶着沙发，一字一句道：“告诉我春山在哪里？告诉我这些能力的秘密。”

　　“我不知道。”

　　“张行风，我快死了。”

　　张行风的手在颤抖，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江落，目光触及到江落苍白的脸，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外套。风一吹，衣服凹陷进去，他好像更瘦了。

　　江落眼角周围一片红，像是涂了红色的眼影：“你清醒一点，周律秋已经死了。”

　　一阵轰鸣声，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的猛地站起身，看着站在角落的周律秋，周律秋看向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睁大眼睛，像是询问他要做什么。

　　周律秋死了，死在了那年秋，为了帮张行风摆脱他那对父母，他做了个局，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从此他爱的少年自由了。

　　张行风静静的站着，眼泪从他眼角流出，他声音颤抖着：“江落，你还是这样杀人诛心，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江落实在难受，他靠坐在沙发上，说道：“在那次晚宴上就有察觉，但没有怀疑，只觉得他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性子也向你靠近了点，在他以前住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被砸开了，里面是很多照片，全是他的照片，还有你们的合照。周律秋的死被你隐藏得很好，直到我调查沈氏集团时，发现一个机器人研究，还没有上市，在实验者的身份中，我发先了一个名叫“秋”的试验者。”

　　江落细细道来，张行风颤抖得厉害，最后笑了出来：“我早就说过，你比我适合当警察。”

　　“那个房子是我的，我小时候住在那里，我的父母，只会赌博喝酒，其余的的爱好，就是打我，打得我动不了。”

　　张行风抵着脑袋，手指轻轻敲着沙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觉得你和我很像，但又很不像，因为你总是不隐藏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我知道，你其实很好，你用冷漠包装自己，但内心还是充满了温柔，我这么说是不是很矫情。”张行风对着江落扬起了一个笑：“但是我不行，我总是不自觉的笑，刻意的和所有人亲近，仿佛这样，我的人生就没那么遭。”

　　“周律秋这个人，我和他认识，完全是因为一场阴差阳错，但是他喜欢上了我。”张行风似乎很不解，但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到光洁的地板上，倒映出上方吊灯的冷光：“他怎么就喜欢上我这样的烂人了，但是我不想撕破脸，我装作不知道，演得很像吧，估计你都没看出来。”

　　江落看向墙角的机器人，周律秋的目光柔和，眼角望着的一直是张行风：“周律秋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但是他不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在除了你的事情上，都很冷静，当初的舞会，我踩了他一脚他就不愿意教我了，反倒是你，踩了那么多次，他还是很高兴。”

　　“你也不是烂人，张行风，你能记住所以人喜欢吃什么，喜欢见义勇为，像个小太阳，你当初的笔试分数，比我还要高上七分。”江落感觉冷汗顺着自己的脊背缓缓滑落，他疼的咬住了下唇，但面色除了苍白，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你说我内心温柔，其实并不是，很多时候，我只是为了我在乎的人，张行风，你们是其中之一。”

　　偌大的雨声还没停，哗哗的，让人的思绪一下就变得悠远。

　　张行风缓缓松开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笑着笑着，嘴角却尝到一丝苦咸，难以言说的复杂从他眼里闪过：“我常常晚上睡不着，经常睡着醒来后，脑子很痛，我记得我隐隐约约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是真的没看出来他喜欢我，再一次酒后，他醉了，他问我，怎么样才能喜欢上他，我当时以为他喜欢哪个女孩，我掩盖住了内心的嫉妒，我开玩笑说我已经喜欢上他了，不过他醒来就忘了。”

　　江落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听见张行风继续说道：“那个梦里的我似乎身体很不好，很差劲，估计是因为被打的太多，也没就医的缘故吧，周律秋为了替我吊命，去买那种很贵的药，但我们没什么钱，后来他就进入了一个组织，拿他的命吊我的命。”

　　“这个梦让我发觉我喜欢他，于是我后来发了疯的创业，竟然也成功了，我想梦里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了。”张行风自嘲的笑了笑：“但是现在的我身边依旧没有他了，连这个梦，都不愿意给我一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