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今天又在演戏》山扳月

35、第 35 章

　　替身？

　　柳稚鱼顿住了脚步，略一打量四围，寻了一处恰好能遮住自己大半个身子的绿丛，蹲下身来，从那绿缝中看着那些个小妖的背影，竖起耳朵来，将它们的谈话尽都收入耳中。

　　“什么心上人，我怎么没听说咱们殿下还有位心上人？”

　　那小妖被反驳，颇有些不满：“怎么没有了，你平常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又怎会知道？我消息可比你灵通。”

　　另一妖略略不耐：“行了，那你便说说，哪位心上人？长哪般模样？”

　　“咳咳！据我所知，这位姑娘可是貌比天仙，你看咱们娘娘就知道了，听说啊，她跟那位姑娘长了有七分相像。你看娘娘多美啊，那位姑娘便更是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啦。”

　　“而且啊，听说那位姑娘爱吃甜食，咱们娘娘不是也爱吃甜食么，要不然凭借她仙门弟子的出身，又怎能成为咱们妖域的王妃娘娘？”

　　它明明年岁尚小，却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再说了，你看殿下何时对人这般上心过？浮华宫的各类事物哪一样没过过他的眼？而且，我记得原先娘娘可不是住在浮华宫的，而是另一处地方，那地儿可比这儿差得远了。”

　　“我猜啊，就是殿下偶然间发现了娘娘与那位心上人的相似之处，这才临时将浮华宫赐予她的呢。”

　　听及此，柳稚鱼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遥惊祝原先对自己就是冷冷淡淡的态度，却在一夜之间忽而换了个妖一般，那时她还想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再结合那牛角小妖之言，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说笑呢吧，若殿下当真有位心上人，何不直接迎娶回宫？还非要大费周章地找个替身？”

　　牛角小妖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殿下的那位心上人，在数年前的一次大战中，被仙门之人夺去了性命，所以啊，殿下才将仙门恨之入骨。”

　　另一妖闻言，略一琢磨：“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殿下的脾气好似好了许多，以前动不动就发个火，这里杀一个那里杀一个，搞得整座妖宫惶惶不安，可是最近，我都没听见有妖死掉的消息唉，好像就是从，从——”

　　它绞尽脑汁苦想了许久，才终于灵光一现，道：“就是大战之后才开始的，仙门派了十二位姑娘说要来妖族和亲，那时我就在想呢，怎么好端端的跟仙门合上亲了，多不合理呀！原来是为了娶咱们娘娘！”

　　牛角小妖一拍手，语气中尽是孺子可教也：“对呀！要不为何另十一位仙门弟子尽被斩杀，独留下咱们娘娘一人？”

　　“殿下可当真大手笔，用一条血路来迎娶娘娘回宫！”

　　语至此处，原本正听“菀菀类卿”文学正听得起劲的柳稚鱼骤然便失了听下去的欲望。

　　一条血路什么的，听起来还怪中二的，可那却是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站起身来，抚了抚被自己蹲皱了的裙摆，转过身，也不想再将这浮华宫一探究竟，准备就此打道回寝。

　　只是，在她所没有看见的背后，却另有一小妖忽而冷嗤一声，道：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画本子又看多了？”

　　另一妖也才反应过来：“是呀，我就说我先前怎么没听说过咱殿下有什么心上人，还被你给先知道了？”

　　牛角小妖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旋即一顿，又有些不服气道：“可若不是替身，你们倒是说说看，咱们殿下为何对一个仙门中人这么好？甚至将秋蕊姐姐也拨了来伺候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它身旁的小妖本不想再理他，可听他此言，终究还是没忍住：“所以你就编了个什么心上人？”

　　牛角小妖霎时便失了气势：“因为我也没想到有旁的可能啊……”一顿，颇有些挽尊意味地仰了仰头：“说不准还真给我猜对了呢！届时你们可别再回来哭着对我说你们错了！”

　　至此，那另外的两只小妖便再没了继续同它谈论的兴趣，只专注眼前，努力做好手上的活。

　　庭院这才又恢复一片寂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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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柳稚鱼服用了一颗易容丹，换了身并不打眼的装扮，随意找了个由头糊弄过目袋和秋蕊，只身一人便上了妖域的大街。

　　看似闲庭散步、云淡风轻，实则目的地极为明确，便是大街尽头，那家被装扮得花枝招展的花楼——风尘楼。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风尘楼白日不接客。”

　　风尘楼前，一清秀模样的小厮身着一身灰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柳稚鱼——嘴角特意被点上的那一颗大黑痣。

　　今日她特意易容成极为普通的路人脸，甚至为了拉低颜值，还特意点上一颗奇丑无比的嘴角痣，涂着一嘴粉红的口脂。

　　比媒婆还像媒婆。

　　只不过这位“媒婆小姐”，信誓旦旦地来，却连人家风尘楼的门都不让进。

　　柳稚鱼着实没想到这家花楼还挺重道德，知晓不能白日宣淫。

　　可出一趟浮华宫并不算容易，今日此行，她总不能白白跑一趟吧。

　　“我可以多给些银子。”

　　那小厮面露为难：“……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柳稚鱼看着他一脸犹豫，眼光被那白晃晃的银两吸得移不开视线，旋即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银两收入袖中，略凑近几分道：

　　“咱楼虽然白日不开，但规矩是死的，妖是活的，看这位小姐着实大气，奴家便冒着风险让您进去，只不过可能要委屈您先在里头的茶厅喝喝茶听听曲儿，这个时辰，那些个‘公子’估摸着都还未起身呢～”

　　那小厮一凑近，便扑鼻而来一股浓厚的脂粉味，柳稚鱼最受不了这个，连忙将身子往后一仰。

　　却又生怕被看穿，便硬生生地掰直了回来。还在那小厮并未察觉到柳稚鱼这一来一回的动作，扭过脸便又招来一小妖，那小妖头顶两只白绒绒的兔子耳朵，想来是个兔妖，先是怯生生地向她行过一礼之后，才领着她在青天白日之下进了风尘楼中。

　　许真是因为白日的缘故，楼内的妖寥寥无几，少见的几位也是穿金戴银，见柳稚鱼一身朴素，便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在看见她唇角的那颗黑痣之后，更是眼露嘲讽与嫌弃。

　　“这风尘楼到底是谁都能进来了。”

　　柳稚鱼被那股打量的眼光看得极为不适，可到底不想弄大动静，再者与这种东西相较也没什么意思，便装做未见，与之擦身而过。

　　可那妖却似乎不满于她的无视，一把拽住了柳稚鱼的胳膊。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不会是混进来的吧！咱们风尘楼好歹也是妖域数一数二的花楼，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来此地享福的。”

　　柳稚鱼忍了一忍：“不过是一介花楼，银子多便是客人，我自然进来，便有能够进来的道理。”

　　嘴上这般说着，心内却尤自暗忖，不过一介烟花之地，哪里有这么多的讲究。

　　那引着柳稚鱼前去茶厅的小妖见两人起了争执，不由得一急，却又像是怕极对方的来头，不敢出言劝阻。

　　“呵，说得倒是轻巧，可谁知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还是盘算着吃抹干净便拍拍手走？”

　　对方打量着自己的脸，那目光令人憎厌，柳稚鱼不欲过多纠缠，也不想自证身份告诉对方自己是否带足了银两，当即便挣脱她的手腕，不顾对方快要吃人的眼光，扭头就走。

　　那兔妖看着目瞪口呆，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那一身锦罗的女妖，又看了看快要走远的柳稚鱼，一咬牙，飞快地朝女妖告了声罪，便疾步朝柳稚鱼追去。

　　“哎，什么人啊！”

　　似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挣脱自己的禁锢，那女妖略吃一惊，还未有所作为，身后便又跑来一小妖。

　　那小妖先是向她行过一礼，随即便附耳道了几句低语。

　　“今日茶厅，是……肆听？”女妖眉间一皱：“他不是受了重伤么？怎么出来了。”

　　那小妖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妖见状便大手一挥，唇角勾起一抹笑：“算了，想来是被老鸨喂了什么药，无所谓，既然出来了，我便去见见，顺便向他讨一讨，上回的那个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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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柳稚鱼实在受不了身侧那兔妖若有似无却又饱含忧心忡忡的眼神，忍了一路后，终于扭头道：

　　“你怎么了？”

　　兔妖抖了抖耳朵，欲言又止：“小姐……你认识，方才那位小姐么？”

　　柳稚鱼皱了皱眉，一头雾水：“不认识。”

　　她看着它的面色白了一白，又道：“那位小姐……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人——妖么？”

　　兔妖见柳稚鱼一幅实在不知情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她是妖王殿下的表妹，知柠小姐。”

　　说罢，柳稚鱼便又察觉到那双担心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扫来扫去

　　“这样啊……”

　　那兔妖本以为柳稚鱼反应过来，担心自己得罪权贵，方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安慰她，熟料对方却先自己一步开了口。

　　“没关系，反正以后也见不着面。”

　　就算见面，也不会用现在的这副皮相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