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后，旺夫命决定摆烂》欲雪天

4、城里日子

　　清湾市的黄昏，落日熔金衬着满天绮云，幻成霞光道道，归巢鸟类成群结阵地从建筑群飞过，被天光映成只只金雀。

　　正值居民下工、学生放学的时间，军属区里单车的铃铛声偶尔响起，人声笑声应和着，烟火气十足。

　　宁琬放下课本，看着家里清清冷冷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瞅了眼时间，她拿起饭票饭盒起身去食堂打饭，忽然听见隔壁白家十分热闹。

　　白家那对弟妹放学了？宁琬没在意。
　　白家有三个孩子，除了老大白茹意外，排第二的男孩叫茹松，最小的妹妹则叫茹玉，两人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往日都是风风火火地，闹腾得很。

　　不过很快宁琬发现自己猜错了，她去食堂路经白家门口，里头白茹意正牵着个眼生的女孩，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宁琬，宁琬细看了一眼，那女孩年纪不大，面容清秀，有些怯生生的，大多数都是听白茹意在说，很少应答。

　　宁琬一下子想到了徐玉玲。
　　能让白茹意这么费心拉拢，还特意带回家来，除了徐玉玲外宁琬不做他想。

　　白茹意真是行动力一流，这进度喜人啊！
　　要不是不合时宜，宁琬都想给白茹意吹个口哨了。

　　不过……宁琬咂摸了一下，白茹意这‘故事’中的人竟不是虚构的，徐玉玲还真有其人？
　　宁琬脚步顿了下，多看了两人几眼，垂眸走开了，眼睑下的目光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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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婶子将最后一叠清炒花菜端上桌后，自己也坐下吃饭，她笑吟吟地叫几个孩子多吃菜，又为徐玉玲挖了瓷实的一勺子鸡蛋羹。

　　她心里是真的挺高兴，这些日子她提心吊胆，就怕白茹意在外学坏了，女孩儿天生吃亏些，有些坑一踩是万劫不复的，偏偏这段时间白茹意性子别扭拧巴，和她说不了两句两人就要闹将起来，她也怕激得白茹意更叛逆，很多话都憋在了心里。

　　现下好了，知道白茹意在外是认识了个小姑娘，不是在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白家婶子悬着的心终于掉地了，哪怕有些心疼自家的口粮，也难得大方一回，做菜时不但比往常下多了些油，还将柜子里的鸡蛋也拿出三个来蒸了一盘。

　　看着白家三个小孩吃得头也不抬，白家婶子颇有些欣慰，慢慢吃着碗里的红薯饭，旁边的小女儿茹玉年纪最小，人却贴心细致，舀了一勺鸡蛋羹给她，她的目光顿时更柔和了。

　　白茹意没有作妖，白家一家人吃得欢心和悦，徐玉玲却有些食不下咽。

　　徐家是真穷，过起日子来和白家是没法比的，这一点只看徐玉玲衣服上的补丁就知道了，更别说住房和屋里摆设等。但徐玉玲情况有点特殊——她在嘴上还真没缺过什么。

　　农村日子不好过，生活条件没城里好，但农村有一点是城里比不了的——城里吃供应粮，吃点鲜嫩时蔬没农村方便，更别说上山下河淌的鲜味。

　　这年头不许搞私人养殖，鸡鸭牛羊都是公家饲养的，由公社统一管理，但制度再严格，执行起来都有空子，公社成员都是一个村的，沾亲带故日日见，真要抓一两只鸡鸭在家里喂着，到时间了再放归养殖场，也没人会较这个真。
　　而这期间的天然孳息——鸡蛋鸭蛋，就有操作余地了。

　　徐家就是这么养上了两只鸡，徐玉玲是幺女，向来被父母及两个哥哥宠着，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都是紧着她先，她日常还真不少吃鸡蛋的。

　　也就是宁琬不在这里，否则她应该能听到徐玉玲此时的心声：
　　【鸡蛋羹太稀，舍不得放鸡蛋么？】
　　【红薯饭米放少了，梗得慌……】
　　【都是素菜没点荤腥。】

　　倒不是徐玉玲穷还挑剔，她也知道这个时节请个外人吃饭很是大方了，但谁叫她对白茹意期待比较高呢？

　　这个姐姐第一次见面就给她拿了奶糖，出手大方，人也很温柔和气，一看就知道是出生在富裕人家，加上村里的阿嫲们总是说城里有多富贵，人们的生活有多好，徐玉玲就对城里生活多了一重滤镜。

　　可现在看来，城里人过的日子也就这样嘛。

　　徐玉玲年纪小，还不会看住房背后涉及的教育医疗资源以及工作机会等等，只能看见最表面的物质条件。

　　白家的房子比徐家好，但也就是亮堂整洁些，没有她想象中阔气，而且单位分房是紧着面积算的，白家又有三个娃，日常就显得局促些，一比下来，徐家房子看起来是没那么体面，但占地够大，又有院子，竟还优越一点了。

　　徐玉玲话不多，但不是没心思的，刚到白家时默默看过就心里有数了，再就是白家的一顿饭，彻底让她心里那层滤镜碎了。

　　不过虽说发觉白茹意的家境不如想象中好，徐玉玲还是挺喜欢白茹意的，她不爱说话，在学校没什么朋友，白茹意温柔又友善，主动和她交朋友，她还是很开心的，而且徐玉玲没有姐姐，白茹意这款贴心大姐姐的形象，也让徐玉玲对她充满了好感。

　　……

　　宁琬走进食堂时还在想着白茹意的事，人有些走神，直到打饭的工作人员拍了拍她。
　　“同志，要什么？”

　　宁琬来得早，食堂没什么人，工作人员便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
　　“今天有炒茄子，南瓜烩菜，鸡蛋西红柿和猪肉粉条，小窗口那边还有桂花鱼和红烧肉，鱼是中午运来的，新鲜得很。”

　　宁琬双眼亮了，她海鲜过敏，吃不了鱼，却很喜欢红烧肉这一口，她道了谢，拿着票和钱先去小窗口打了一勺红烧肉，才回头打了饭和其他菜，想想明天一大早要去学校，赶不及来食堂，又多装了两个馒头。

　　……

　　去的时候拎着饭盒，回的时候倒得双手捧着，宁琬往回走时，正恰遇上白茹意、徐玉玲出来散步消食，白家弟妹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到底都是年轻人，话题多聊得来，一顿饭的功夫，几个人看起来已经挺要好了，徐玉玲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怯怯，直到看见宁琬这陌生人，才又露出一点腼腆来。

　　【她真好看。】
　　这道陌生的女性心声显然出自徐玉玲。

　　宁琬笑着，稍稍点头向白家人招呼，白茹意显然是有些警惕她的，勉强笑了笑，脚步不停，打着赶紧走过的主意。

　　但白家姐弟可不清楚大姐的心思，直接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