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装犬示弱 ...
-
“你究竟要如何?”
怎奈下巴被眼前的疯子用马鞭手柄高高挑起,脖子支地酸疼,连累着怒问都损了两分气势。
影在月华虚面里的眉眼瞧不分明,弈元伶再如何细看,也就其上半张脸削削骨立的轮廓可见。
指尖不经意扫过姑娘睫毛,如同在品鉴一件稀罕物什,许久后,像是也承认了般,男人流露出赞赏的肯定。
“你这双异瞳的确生的美极,暗色下也不掩绝色,也难怪世人不仅没将你视作妖邪,反倒称之为上天所赐的祥瑞了。”
时下国内一片乐土,可不是祥瑞,保不准那天有个天灾人祸,就成人筛子了。
弈元伶垂下眸子看向一旁,未知的危险下,她呼吸轻促急缓,试探道:“世人对美物总是格外包容的。你呢?可否放了我。”
“得杀”,男人勾着嘴角摇头,如同在说两个无关轻重的字。
呸,杀毛啊,这臭不要脸的东西,真当自己是掌生死簿的阎罗爷了。
弈元伶抬起头来,目色里饱含鄙夷。
“所以,你是将我视为了妖邪,要化做正义的使者,在这里将我替天行道咯”弈元伶像看神经病一样笑哼。
男人抬起手掌覆盖在小姑娘的脸前,隔开了冲他目露不善的双眼。
冰凉的指腹似有似无的碰触着薄嫩的眼皮,弈元伶透过面前指缝,眼中一双嗜血杀意的妖眸危险地半睁着。
狭长的眼尾向上微挑,正一瞬不瞬的,如猎物捕食般盯着她。
背后凉汗层出,她喉间微动,轻咽下口水,感知着袖间短匕的刺骨寒意。
真是疯子!到底是哪个旮旯里跑出来的怪物!弈元伶在心中狠狠地暗啐了几口,真道是天不待她吗,为何无故频遭劫难。
罢了罢了,敌强我弱,忍一时小命得活,虎落平阳,装犬何如,小姑娘想通便决定一傻到底。
突然—
“哇呜呜…我要回家!”
哭声一出,头上鸟儿都不肯多呆,不满泄粪四走。
这女子竟坐地嚎啕,手足顿地,泗涕横流如同小儿,慕华煜被眼前此景给哭愣住了,疑思这人莫不是个傻的。
天呐,这么埋汰的自己,她好难接受,已经如此傻样蛮气要还骗不过,弈元伶就要真哭了。
慕华煜半蹲下来细辨是否真是找错了人。
“你!”指甲掐入肌肤,从耳后一路划过面颊,弈元伶强忍着不适,将袖中利刃握在掌中。
慕华煜直到看见白皙的肌肤上,肿起一道渗着血丝的红痕,验证并非面皮做伪后,才放开弈元伶的脸。
“本阁主倒是从未见过像弈大小姐这般邋遢无状,行止粗鄙的高门贵女”,嫌弃的讽斥刚落。
“是吗?”女声一改之前痴傻,立转幽寒。
一时不察,镶着玉石的短刃已经极速抵上了他的喉颈,回讽声如期响在慕华煜耳畔。
“那定是阁主...见过的人太少,才会这般目光短浅,被口中的粗鄙之女拿刀架了脖子”。
“嘶”说话间牵动被红痕指印覆盖的脸颊时,痛的她冷抽了口气,心道“真疼”。
终是未曾杀过人,弈元伶不知,方才手中利刃的轻微一颤还是被男人敏觉的捕捉到了。
暗夜里,慕华煜嘴角轻勾,嘲弄的斜睨着贴近他的小姑娘“哦...确是我忘了”。
他看着弈元伶的眼神换成了厌恶,冷声道:“老相师身边长大的孙女,怎会少学了装猫做戏的手段”。
“为什么杀我?”
弈元伶匕首持近,脖颈皮肤割破,渗出的血珠立时滑入慕华煜领口衣襟。
“小姑娘就这点本事?”
刀下男人发出不合时宜的一声闷笑,脸上不落一丝慌惧,像是根本不以为意。
无所谓的让弈元伶怀疑这男人的心理素质是不是超纲了。
想起刚才鸟大姐送的东西,弈元伶突然心里恶趣味的冷笑一声,本姑娘到要看看你这张平静地脸能维持多久。
“我这里有让你吃了就说真话的东西,你信不信?”
弈元伶不动声色的将空着的另一只手移到身后地面,拈起一小块湿意未脱的极好之物藏于指间,再状似从身前衣襟拿出。
“吃!”弈元伶将褐黄色丸子递到他嘴边,用匕首胁迫道。
“毒药?”慕华煜拿过,在眼前人的冷目注视下将毒丸送入口中,喉间一滚,假做吞下。
瞧他未做抵抗便将所谓的毒药送服,弈元伶很是满意,“不错嘛,很乖啊”接着话落,不客气地将一击重拳打在可恨之人腹中部,帮臭男人顺服下去。
“你!”慕华煜闷哼一声,随着力道向后一仰,手撑坐在地上,喉间的毒,丝滑入了腹。
弈元伶见他神色陡然极变,抬眼看向自己时的眼锋如同淬了毒汁。
她挂上男人先前不以为意的模样,压着他的肩膀站起。
垂眸瞥了眼地上人,便不再看,洒爽地拍了下手上余灰,不假迟钝的应道,
“自然,剧毒!”她是丝毫不觉得将鸟粪说做毒丸有何不对。
谎话说了一次,第二次就自然好说多了,弈元伶迈着步子,贴心的解释道。
“那什么阁主,真是对不住,这一个不小心,祖上传下来的秘毒怎就到你嘴里”弈元伶说着还不忘贱兮兮地加上一句自贬“可是有点败家啊”
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弈元伶忽然间顿足朝慕华煜走近几步。
弯下身对着慕华煜含笑叹惋道“真是可惜了呢,毒药和解药,怎都只才一颗”
“你也别废劲巴拉找人替你试炼解药,此毒毕竟历经九转轮回,你阁下的庸才们,指定配-不-出”。
慕华煜的目光穿过在面前摇晃着葱白细指,看向弈元伶唇处起起伏伏的提醒。
“有意思”,那人放在心上的东西,果然有几分不同。
弈元伶看不见他隐在面巾下冰寒的笑意,只当是在夸此毒了,配合的“呵”了一声,继续仰头踱着步。
“我不管你几个意思,总之,不要再来找我及身边任何人的麻烦,不然你一定也会是陪葬的那个!”弈元伶警告的补充道。
就当她将手伸向男人面门,欲扯下他脸上掩面黑巾时。
坐在地上的男人却突然翻身站起,上前将她的手骨一拧,脸逼近她耳侧,用泛着寒意低声告诫。
“听着,不入华京城,不杀”。
为什么?
动作间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弈元伶根本未及反应,便被推力狠撞到树干上,心脏重颤,猛然骤停一拍。
待稍缓神,她便挣着将压着的人用力推开,惊斥道“你大爷的,我刚才的人话你是听不懂吗!”当真是吃屎了,满嘴喷粪!
“爷才是你大爷!”慕华煜甩手将弈元伶扔在地上道。
擦了两下手上不存在的尘土,慕华煜走出几步,足下轻快一点,腾空飞身上马。
靠,这疯鬼真记仇!
一时瘫坐在地上的弈元伶捂着心口处干咳了几声。
慕华煜拉住马绳,微侧回头道“若是做不到果断杀人,再锋利的刃拿在手中也是无用”。
弈元伶将喉间的咸锈味用力咽下,听黑影奚讽话罢,马鞭响落,大笑离去。
筠儿看了一眼靠在树边歇养着的李长青,放下架上的汤锅里搅动的木勺,一脸忧愁地移步走向符五。
“小五哥,我担心姑娘,都去了这么久,怎还未回来”。
“也是”符五凝眉,放下手上拼的差不多的车轱辘,对身后刚回来不久的李长青道“叔,我去前头找姑娘,你好好躺在那里养伤啊,别起来动我的活儿”。
“李叔”弈元伶隔老远看到靠坐在树干旁的李叔,松了口气,欣喜地朝他喊道。
符五抬头就看到远处抱着一堆干柴正走回的姑娘。
“姑娘”筠儿和李叔齐声回望。
“姑娘快给我拿着”符五小跑着迎上前来接过弈元伶抱着的柴火。
弈元伶笑着朝三人走去,真好,大家都还活着。她是真的想过李叔已经被林中的那个疯男人杀了。
“姑娘,你的脸”筠儿急声道。
弈元伶微侧开脸,笑着说道:“不小心被枝干划了脸,不碍事的,待会儿上点药膏就好”。
“这可是脸呐”姑娘这么不上心真的好吗?筠儿叹气。
弈元伶轻嗅了下,错开三人放在她脸上担心的目光,走到木架下锅炉旁“好香啊,开饭吧”。
接过一碗刚盛出来的肉汤,走到树边的李长青身旁。
弈元伶半蹲下想为他检查一下腹部的伤口,继而自然地开口问道:“李叔在林中发生了何事?”是否有遇到那黑衣人。
“没事,姑娘,就是老朽不才,从马上摔下来,不小心擦伤的,过两日便好了”李长青端着的碗一放,拿手扶住弈元伶伸向他伤处的手腕。
筠儿又端了两碗肉汤走过来附和道:“是呀,方才奴婢已经给李叔包扎过了,就是伤口看着可怕,但好在没有伤及内里”。
“那就好”弈元伶轻点下头“李叔,今晚便好生休息罢,明早我们晚些出发”说罢,就拉着筠儿的手走了。
符五在火堆旁守夜,时不时添几根柴木。
临时用几根木棍和一匹布架起来的简易帐子里,弈元伶捂住筠儿欲出声的嘴,将蜡烛吹灭。
筠儿颤着手缓慢的将弈元伶的手移开,压着怒气和心疼悄声问道:“谁伤了姑娘!?”
脑海里仍浮现着主子手腕上触目惊心的青紫指印,筠儿眼角强忍泪意,在心中咬牙暗骂自己的无能,没能护好姑娘。
弈元伶圈抱住身前的小丫头,靠在她肩头低声哄道:“好啦,我不过是遇见了一只疯狗,别自责啦,我们家筠儿最棒,今天煮的肉汤就很好吃啊”。
昏暗的布帐里,衣料剥落积在腰侧,弈元伶背上传来药膏的丝丝凉意,不知到了几更天,困乏的眼皮才轻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