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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栾树三千 ...

  •   银丁摸了摸鼻子,痒!实在想打喷嚏。

      他赶忙将刀夹在两腿间,双手紧捂上自己的嘴巴,狠狠地抽了两下鼻子,他耳朵一动,新的呼吸声,谁,又有人来了。

      越来越近,突然,他抽开的刀柄合了回去,提步朝这熟悉的声音来处跑去。

      在离她还剩二十米的位置,银丁脚步顿住,“不妙啊”,他眉间微沉,在心下道。而后提速更快地朝弈元伶所在的方向奔去。

      “银……”,弈元伶见到停在她面前的银丁,刚一开口照呼,就被他打横抱起的动作给弄地有些转不过神来,奇怪道:“怎么了?”

      银丁一心想着带她跑远些,低头虚看了眼弈元伶,便咬了咬牙,将脚下步子提得更快,解释道:“姑娘,我们快逃,来的人太多,我打不过”。

      人,弈元伶反应过来,想必是她带来的那些人,还是被银丁这猪耳朵给发现了。

      “先停下。”

      弈元伶见他不停,抬手揪上他耳朵道:“我命令你停下!”

      “痛痛痛!”银丁将她放下后,连忙拿手抚上他自己的耳朵,不解地看着弈元伶,有些气冲道:“姑娘,你这是干嘛!人太多了,我是真的打不过”。

      “我没让你去打。”弈元伶眯眼“啧”了一声。

      “耳朵好用是吧,那你听听,这周围究竟有多少人?”

      “啊?”银丁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话侧头辨听了起来,皱眉道:“估摸着,得有两百来人,而且就这出气声儿,身体底子都不差的呀。”

      他垮下肩来,又为难地说了一遍,“就这人数,姑娘,三十六计,逃为上策啊”。

      “如此算来,来的人确实不算少。”弈元伶心下琢磨着。

      抛开她带来的一百三十三人来算,对方带了竟也带了不下六十人,就算是二打一的胜率,她这边也难免要折损一二十人,也不知此次对方又会使出些什么阴招毒药。

      “话说姑娘你怎会来此?

      银丁本就是个自觉混熟了就十分好话的人,再加上此刻有些心急,未等弈元伶答,他嘴巴上那喋喋不休的阀门,便是彻底关不上了。

      “三刻钟前,我察觉此处庄子上有人来时,便说来通知你的,可我刚走出两步,就听见来人竟是要带里面的人逃,我一想,那指定不行啊”。

      “想着姑娘派我守在这里,定是里面的人有用,我就留下来又听了听”。

      “但我吧,想到他带来的人手实在不算少,就又在出手与不出手之间徘徊了好久,我正盘算着如何搅了他的计划,再不济也得将他拖上一拖”。

      银丁挠了下头,“其实我也是好心来着,我要是当时出手了,那庄里的仆妇就不会只是晕过去那么简单,怕是得当场毙命了”。

      “对了,姑娘,我跟你说……”银丁话又急又多,一口气说了许久,正当他想跟弈元分享他听到的大新闻时,一抬眼却发现弈元伶仿若神游,像是根本没有在听。

      他干瞪眼了一会儿,才见弈元伶像是想起他了,方抬头回过神来。

      “你为何不说了?”弈元伶看着他,问道。

      银丁抱着手,埋怨道:“我说了许多,姑娘方才听了多少?”

      弈元伶点着手指概括道:“你说你察觉有异要来通知我,但出于打不过以及顾念那群下人性命并未出手阻止”她摊了摊手,歪头挑眉:“然后,你还要继续吗?”

      她原来在听啊。

      银丁露出诧异的表情,只刚才看她的样子,确实不似在听啊。

      他面有尴尬地咽了下口水,解释:“我还以为姑娘……”

      “以为我没在听你讲话吗?我方才确实在想些别的东西。”弈元伶招了招手,脸上浮上一丝抱歉,“银丁,你过来,我有一事吩咐你”。

      “姑娘你说”。

      银丁弯腰,侧头将脑袋凑过去,颈后却是出乎意料地传来突然感到一痛。

      “姑娘,你……!”银丁在最后晕过去前,望向弈元伶的眼神里,全是不解,看之尤为委屈。

      可他没等到原因,便两眼一冒黑蝇点点,彻底昏了过去。

      弈元伶扶着他,觉着有些好笑,对已然昏过去的人道:“我叫你当没看见,你倒真就忘得干净。”

      不过想来,如此听话倒是甚好,眼下打晕你,就算作是对你先前的冒失,略施小诫吧。

      她将人放下,从腰侧拿出瓷瓶,仰头服用下可暂时压制如障药性的药液。

      弈元伶盘腿坐下,抬手运息,使周身经络舒张后,起身抓上银丁领子,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回去与绛桃她们汇合。

      ——

      归时。栾树林中的战局初定,对方的人被尽数擒下,纷纷缴械跪倒在姑娘们手下。

      绮儿将敲锣的棒槌放下,与梅娘互碰了个“搞定”的眼神,朝着被围困在中间的黑衣头领挑事道:“笛子用不了吧,这下没了那些毒虫蛇蚁,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梅娘打量了眼那黑漆漆的铜盘,嫌弃道:“这铁皮子多丑啦,下此还是得用你那琵琶才雅”。

      绮儿吐吐舌头,嘻嘻一笑:“琵琶太重,这东西方便啊,关键抗造呢,不心疼”。

      “欺人太甚”,池阮凡听着她们谈笑,心中甚堵,他苦习多年的驭灵法,居然就这么被一面铜锣破了。

      池阮凡拦在吴氏母子身前,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女人,突然,他半眯眸子,阴毒低语道:“她,不会有下次了”。

      说着,他抛去御灵的笛子,手若鹰爪,发狂般闪身朝绮儿抓去,怒道:“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要杀了谁!”

      随着这怒斥声一起到的,是一根弈元伶顺手从银丁头上拔下来的束发簪子。

      池阮凡一声痛呼,手还未触上他欲拧断的脖子,便整个人重砸在地上,抱膝痛吟,那枚直接没入了他的膝盖骨的簪子,往外淌着血,将地上的花叶浸染更为鲜嫩欲滴。

      弈元伶声音寒凉地嗤道:“你又能杀了谁?”

      三千红浪雨,满树栾花果。

      她高仰着头颅,垂眼睨向跪在地上的池阮凡,如同在睥睨一只微不足道蝼蚁。

      弈元伶像是花中蕊,雨中仙,凝聚着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于一池红海中,向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近。

      这一刻,栾花正盛,艳如赤血,扬于风中,簇拥着那身鹅黄衣裙的女子。

      “是……是你!”弈佩颤抖着薄唇,微晃着头,目中满是难以置信。

      然而当她转眼看向这些满场持兵携刃的女子,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只不解。

      这些若都是她的人,那此时的弈元伶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是在何时发现。

      弈元伶听见弈佩的声音,稍微侧眼,轻哼一声,甚至都没转身看她,便径直走向一个持鞭的粉衣姑娘身前,将手中的银丁扔给她:“将这个顺风耳照顾好”。

      粉衣姑娘乍然听见这个绰号,有些新奇地道:“顺风……耳?”

      弈元伶冲她笑着点了下头,看向姑娘手中的鞭子,道:“你这鞭子甚好,可借我一用”。

      见人点头,她接过附着倒刺的皮鞭,转身回头,扫过弈佩母子与领头的黑衣人,最终将视线落在弈佩身上,问道:“好姐姐,还不过来吗?”

      见弈佩朝身后缩了缩,弈元伶立时露出受伤的表情,自责道:“佩姐姐退何,难道是还在怨怪妹妹这两日忽略了你,让你不慎被贼子人劫了去”。

      说到“贼子”二字,她还拿眼瞥了一下地上跪着那人,像是什么脏东西。

      原来她是以为我被劫了,若是这样……
      弈佩抿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她刚认不久的父亲,闭眼偏过头去。

      她长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冷漠地看向弈元伶,沉声问道:“你想作何处置?”

      “姐姐怎么……莫不是被劫?”弈元伶故作吃惊地捂上嘴巴,不愿相信的道:“如此眼神视我,难不成是与这男子有什么关系?”

      弈佩理了理头发,站得端庄:“妹妹说什么话,我常年呆在府中,与一介外男能有什么关系?”

      “是吗?可我见他看姐姐的眼神,像是极为紧张呢。”弈元伶抱手,屈指抚上下颌疑惑道。

      “够了,别再说了。”池阮凡垂下眼眸,撑地摇晃的站起来。

      “不过蝇虫,也敢置喙”,弈元伶侧眼,挥手即是一鞭,抽掉了他面上戴着的黑巾,语气却平淡:“我们姐妹说话,哪能轮的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她卷回鞭子,又看回偏过头去的弈佩,降冷声调问道:“对吧?弈佩表姐”。

      父女亲缘,何苦至此啊。
      吴氏看不过去,站出来道:“伶丫头,这一切都与你佩姐姐无关,这人,他是冲我来的”。

      “冲叔母来的?”弈元伶捧腹大笑,叹了叹道:“一个染了疫病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分才能让他冲你而来,吴叔母难不成是在跟我说,这个黑衣男人,是叔母你的……情人吧”。

      “不成”弈元伶突然皱眉摇头道:“怪我怪我,这一不小心,竟无意间打伤了继表叔父”。

      吴氏气急:“你一个丫头片子,好歹是世家贵女出身,说话怎生如此难听”。

      “难听?”弈元伶再一挥鞭,抽在领头黑衣人的右脸上,正好来个对称。

      看男子不稳跪地,她复又沉眉质问吴氏:“叔母你还认得,何为忠孝礼义,寡廉鲜耻吗?”

      弈元伶走向吴氏,一鞭一鞭抽在她面前,却不打在吴氏身上,只将她逼得步步后退。

      “论忠义廉耻,叔母不觉脸上生疼吗?你,叛出弈家是为不忠!蒙骗我祖母是为不孝!引诱我父是为失礼!联通外人杀害族中子侄,又岂配谈义!”

      她再一鞭,用力抽在吴氏身上,呸道:“如此寡廉鲜耻之辈,何来的资格教育我!”

      “弈元伶!你放肆!”弈佩怒道,快速跑来扶住她娘。

      “哦,怎么,我打他你有意见?”弈元伶看向弈佩,却闭口不谈吴氏,拿鞭指着地上男子,偏生只问弈佩那黑衣人。

      “你口出不逊!蛮不讲理!”弈佩上前,势要撕打她。

      “佩儿不要……!”池阮凡与吴氏看弈佩朝弈元伶冲去,皆是神色大变,齐声呼道。

      可是晚了,弈元伶一鞭缠住弈佩的腰身,将她脱离那二人身边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使之跪在身前,寒声不满道:“他是你爹吗?劳得你如此护短”。

      银丁看热闹看得起劲,忽然一巴掌拍道:“姑娘聪明啊,我还没说呢,就全都猜对了。”

      什么!

      弈元伶闻声蹙眉,“啧”了一声。

      细瞧了下弈佩与那黑衣人的面容,果真有着六分相像。

      她不悦地转头看向靠坐在树边的银丁,挑眉对他道:“醒了挺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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