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执念》北歌唱清梦

10、垂危（三）

　　亥时已过，本就安静的云深不知处更是陷入沉寂，只有静室和寒室的灯火仍然影影绰绰。
　　尽管有纸护着，可纸灯内蜡烛的烛火却依然缥缈，闪烁不止。蜡烛光虽照亮了寒室内两张一样担忧的脸，却与寒室外的黑暗没有几分差别。
　　“叔父，魏公子这般.."
　　“我已把过脉，伤及根本，怕是无力回天。”
　　蓝启仁低头看着手里的典籍，那典藉正是医书。蓝曦臣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握得紧了些，然后闭起眼睛，缓缓开口。
　　“叔父可曾告诉忘机?”
　　“说与不说，志机总要知道，他能撑着回云深不知处都已是万幸。”
　　蓝曦臣叹了口气，他早问过在行路岭的门生，知晓魏无羡是被聂明玦所伤，自是伤得严重，只是他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为什么自己的弟弟又要忍受一次这种煎熬?
　　还好，叔父这样说，怕是没有对蓝忘机说起魏无羡的情况。
　　想到这里，蓝曦臣微微松了口气，一抬眼，便看见蓝启仁拿出一个精致的物品放在桌子上。
　　“锁灵囊?叔父，这对忘机而言会不会..”
　　“曦臣，你知他伤得多重，我姑苏蓝氏子弟难道连这都.."
　　蓝启仁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突然觉得，蓝忘机可能真的受不了这个。长叹一声，蓝启仁又道:
　　“拿给忘机，好歹留个念想。
　　蓝曦臣苦笑一声，行了个礼，走出寒室。
　　锁灵囊用来收集魂魄，让已死之人的魂魄不涣散。若蓝忘机身边有锁灵囊，那么，魏无羡撑不住时便可将魏无羡刚离体的魂魄尽快收集起来，好生安养几百年，或许还可重归于世。
　　蓝忘机十三年等待才换回这短短两年相聚，让蓝忘机如何受得了?得而复失或许比从未得到更加痛苦，这锁灵囊拿给蓝忘机，就等于在给魏无羡下死状,等于在告诉蓝忘机，魏无羡已药石无医。
　　小小一个锁灵囊，对蓝忘机而言是如此的残忍。倘若真的用到这个锁灵囊，魏无羡的魂魄安养几百年，那时，蓝忘机也等不到了。
　　蓝曦臣在一片竹林外驻足，再走过林闻的青石板小经便是静室，他竟第一次觉得来静室的路太短了，不能让自己多走一会。
　　“泽茺君”
　　身后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响起，蓝曦臣转身，看到蓝思追捧着一个食案，低着头，似是有些害怕被人发现了。
　　“思追”
　　“泽芜君，宵禁时闻外出，亥时未休，我，我明天自会去领罚。”
　　蓝思追又把头埋下了一些，蓝曦臣却笑道:
　　“不愧是志机教出来的，无碍，”顿了顿，又问道“这是去做什么?”
　　“泽芜君，今日含先君回来以后，我们去送过饭食,可去了两次，含先君都未曾动过，我想再去一次。”蓝曦臣轻叹，竟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走进了竹林，蓝思追缓缓跟在蓝曦臣身后，亦是低头不语一- -魏无羡如此，谁又开心得起来?
　　静室门口放着一个食案，食案上的药碗已空，魏无羡的药已被喝完。食案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却根本没有被人拿起过。
　　蓝思追默默的把里面的饭菜都换了一遍，蓝曦臣看了一眼食案，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蓝忘机站在门口，行了一礼，可就连蓝思追都看得出来，蓝忘机有些心不在焉，眼里的光也有些黯淡。
　　“兄长”
　　“忘机，魏公子他.”
　　“被聂明玦所伤。”
　　蓝忘机没有说赤峰尊，足已见他内心的怒火，蓝忘机垂下眼睛，眼里更多的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痛苦。看到这样的蓝忘机，蓝曦臣想起了他等魏无羡的那十三年，竟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锁灵囊交给自己的弟弟。
　　“叔父会治好魏公子的，魏公子或许没有大碍。”
　　蓝曦臣是第一次说谎，可此时此刻，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多一点真相都不想让蓝忘机知道。
　　“会好的。”
　　蓝忘机这句极轻，不知道是说给蓝曦臣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蓝曦臣安慰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他虽是蓝忘机敬重的兄长，可他也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蓝忘机。
　　回到寒室，蓝曦臣还未开口说话，蓝启仁就摇了摇头，拿着一张药方出去了:不必明言，旁人都于心不忍，没有办法把锁灵囊拿给蓝忘机，更何况他最亲的叔父和兄长。
　　可蓝忘机又怎么会不知道魏无羡的情况?上次夜猎归来魏无羡身体便一直不好，这次甚至连药都没有喝完就跟着自己奔波，去行路岭救下修仙门生压制聂明玦亦是耗心耗力，再挡了聂明玦那致命的一击，魏无羡如何，蓝忘机心里有数，可他仍然告诉自己，会好的。
　　明明蓝忘机从没有这种自欺欺人的时候。
　　魏无羡本应留在云深不知处休息，可他的爱就是这样，不让蓝忘机多担心，一直陪伴在旁打闹调戏，可每个瞬闻都是在考虑蓝忘机和别人的性命。
　　静室的灯，彻夜通明。
　　第二日，启明星还在天空上，蓝思追就拉着眼皮还在打架的蓝景仪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厨房。
　　“思追，还让不让人睡了?天还没亮，干嘛啊!“嘘，景仪，我不是说了吗，要给魏前辈煎药。”“干嘛这么早啊?”蓝景仪打了个哈欠“这个时辰公鸡都没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来偷吃”
　　“魏前辈的药要煎好几个时辰，你若是想去睡，那就先回去吧，我等会回去找你。”
　　蓝景仪瞬间就精神了，来到厨房边的的药架子上找被门生分好的药，似有些不满的嘟囔:
　　“我不过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不想煎药。”
　　蓝思追笑了笑，坐在炉子边继续低头烧柴火。
　　“咦，这是新的药方么?昨天还没有的。”蓝景仪拿起药方仔细瞧了瞧，“还是先生的字迹呢。
　　蓝思追道:“可能是先生昨天晚上开的药。”
　　蓝景仪拿着药方瘫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哭丧着脸
　　“啊?不会吧?向来了，配药的门生还没起床啊，我们怎么会抓药啊?”
　　蓝思追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过来看了看药方，也犯了难。
　　云深不知处若是开了药方，就可拿到厨房旁边的药房，会有门生把最近几副药抓好放到架子上，即取即煎。谁曾想蓝启仁晚上换了药方，配药的门生还没有把最新的药抓好。
　　突然，两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苦药味。
　　走出厨房后门，转过一小片竹林，入眼是一个炉子，上面吊着一个瓷罐，罐里正煮着中药。
　　“这是谁煮的?”蓝思追微觉疑惑。
　　“煮的什么?毒药吗?苦味这么重，不会有人想害魏前辈吧?”蓝景仪很是嫌弃，别过了脸。
　　“景仪，没有那种毒药会有这么大苦味。”蓝思追掀开瓷罐的盖子，药水已有些浓了，怕是煮了一段时间。蓝景仪一直站得很远，不想闻这个味道，忽的一回头，一道向色身影正站在眼前，心里惊了一下。
　　“含先君，我们，那个…”
　　这么早到厨房被发现，是违反家规的。
　　蓝忘机没有说什么，拿着一个桶往厨房走去。
　　蓝景仪顾不上什么药味了，慌忙跑到蓝思追身边，似是想问蓝思追怎么办。蓝思追没有等他开口，盖上盖子就往厨房走去。
　　“哎，思追!”
　　蓝景仪无奈，也跟着蓝思追走进了厨房。
　　厨房内，蓝忘机正在熬粥，粥很稀，里面还有有切得极细的肉丝。
　　蓝景仪偷偷对蓝思追道:“含先君终于肯吃东西了!”心里再没有担心违反家规受罚的恐惧，言语闻尽是看到眼前一幕的兴奋。
　　蓝思追却摇摇头，他觉得，蓝忘机煮粥并不是给自己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