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将至》远方淮古

36、Chapter 36

　　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威胁过的徐总也有不知失措的一天。
　　每当他换气时开口想骂人，对方就像初尝禁果，嘴唇挂着湿润的唾液，沿着嘴角缓缓流出来，粉嫩的舌头露在暴露的空气中娇喘，脸色如春水涨潮一样，双眼迷离。
　　他们正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徐远山按住他的手，不管人意识清不清醒，都问他：“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狂吻。
　　一个炽火难息，一个冰爽凉快。
　　徐远山没想过男人和男人之间干那种事情是干哪个地方，从前只听过徐远洲和唐曾遥的一夜风流，那时他还不屑一顾，两个男的能干什么。
　　如今品尝这甜美的食物，对同性的认知更加上一层楼。
　　寂寥的夜色伴随老城区这一处荒唐不计后果的□□，颜色换了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中午，江泓才从火热的炬堆里褪下余温。
　　徐远山清醒之后，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靠在怀里熟睡，满身都是他昨天亲自留下的痕迹的少年，陷入了无言的沉思。
　　光滑洁白的被子之下，全是淫靡奢华的气息。
　　“……哥哥……”
　　徐远山挣脱开江泓，去卫生间洗了个干净清爽的冷水澡，出来便看到江泓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两个眼皮还打着架，要眯不眯的看着出来的人。
　　反应慢了好半拍。
　　他听到江泓叫了一声大哥。
　　带着疑问。
　　徐远山穿着浴袍在门口拿着浴巾擦头发，氤氲的水汽顺着洗手间门飘出来，一遇到从窗口缝隙溜进来的暖气蒸发成水滴，顺着胸口线条分明的肌肉流到浴袍里面。
　　他走上前，对方像是在确认什么，眼睛蓦然瞪大，遮盖全身的被子下滑都忘记了。
　　一身红色的印记光明正大的浮现出来。
　　徐远山一看到他身上的痕迹，还有那张到现在还泛着红色的脸颊不禁回想到昨天晚上对方承受不住一副哭泣求饶的模样。
　　喉结动了动。
　　忽然听到门开的声音。
　　“徐先生？”
　　萧盛和余狐谢否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又怕他们走了，徐远山他们不知道，说他们不告而别，便想着日上三竿，徐先生也该醒了，就过来跟他说一声。
　　在门前敲了三声迟迟没有听到回应，还以为自己让他和江泓独处，徐先生不高兴，他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旁边的余狐和谢否听着队长“诚恳”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说完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又怕他在里面遭遇不测，愧疚的心一急，拉开把手。
　　哪知里面并没有反锁。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刺鼻又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三人堪堪忍住想吐的冲动走进来。
　　结果看到徐先生坐在床边若无其事的擦着头发。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有人死了好几天，没清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中午，这个房间死气沉沉的。
　　跟徐远山说清来由，萧盛看到他没事，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
　　徐远山嗯了一声。
　　“江泓呢，怎么没看见他？”萧盛左看右看不见江泓，只有徐先生一个人，不由觉得奇怪。
　　怪不得刚才怎么看都觉得少了什么。
　　徐远山扭头，“在洗澡。”
　　然后他听见萧盛惊讶的问：“你们睡同一张床？”
　　被子后面鼓起的小山包躲着江泓，他忽然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故意坐在这里挡住他们的视线，谁知萧盛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幸好刚才眼疾手快，把不该展现的东西都速通“收拾”了一下。
　　萧盛望着洗手间的方向，并没有听到开水的声音，那很有可能就是刚洗完澡穿衣服了。
　　“没想到他恢复的这么快，徐先生，你就是我们的大功臣，回去之后，一定请你吃顿饭。”
　　徐远山拒绝他的好意，“吃饭就不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泓伸出来的手按耐住。
　　然后拿被子挡住。
　　只要仔细一看，鼓起的小山丘还会自己动，徐远山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现在不是可以出现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这层关系。
　　尽力的掩饰，萧盛一说起话来就没停过，一会儿说老家怎么怎么样，然后那里的女生长得怎么怎么样，他似乎有意想介绍自己的亲戚给徐远山。
　　说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从头介绍到尾巴，连性取向有问题的都不放过，生怕他一个男的找不到对象。
　　虽说两人没有交换年龄，从萧盛的言行举止上，不难看出，他比徐远山大几岁，少有老成的样子，只是多长了一撮没来得及刮掉的胡子，略显他苍老一些。
　　其实刮掉胡子，他和徐远山还是相差无几。
　　再这样无法无天的谈论下去，只怕被中的人要□□焚身而亡。
　　光是蒙着被子，他还是听见了一丝轻微憋着许久的呜咽喘气声。
　　时间过半，始终不见江泓出来，萧盛的眼睛从盯着洗手间大门的时候，就没移动过丝毫。
　　很难不让人猜出，他过来说自己和队员要出去一趟，特意跑过来跟徐远山说，其真实目的就是因为江泓待在他身边，庚古着一条生命线，他想把江泓带走。
　　没看到人，自然要多寒暄几句，等到人从洗手间出来，斩断他们之间连接的生命线，再把人带走。
　　这样最好不过，徐远山巴不得。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他现在应该一个人坐在这里，而不是跟萧盛你一个心眼我一个心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泓是他的人。
　　萧盛不好意思催促，见无果，返身离开。
　　三个人走后，他立马反锁房间门，有了前车之鉴，绝不会失误第二次。
　　他将被子掀开，江泓被欲海折磨的全身熟透——
　　徐远山定了定心神。
　　他缓慢靠近着，对方立即看过来，然后伸出手。
　　下一秒——
　　江泓连人带被子把他扑倒，灼热的火气不断冒出，喷在他脸上，无尽炎夏譬如中暑解闷。
　　他毫不犹豫的亲了过来，经过上一次的浅尝而止，他已经学会如何让自己待在舒适区，身形柔韧的勾搭着他的腰，雨水滴润过后，还在成长期的果实熟而生透，变得嫩红嫩红。
　　他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付，褪却那层裹着青涩的外皮，芬芳溢满枝头，带来春雨润万物细无声，随着一叶轻舟不断浮浮沉沉，枝头逐渐弯曲，头顶天穹，被无声的气氛压得缓不过气。
　　只听咔嚓一声，细枝折断，果实风中残垣，迎接时而凶狠时而平稳的风雨，变得摇摇欲坠。
　　大雨下了一整夜，门口的老树叶浸着雨水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滴接着一滴，无穷无尽……
　　事发后醒来的人对此事还在懵逼中，眼睛直乎乎的注视眼前俊俏的容颜，连人什么时候醒了都不知道，关键和对方还是全是□□的，互相挨得很近。
　　一觉醒来天塌了。
　　发红的十指篡紧被角，试图往后慢慢退，用中间空出来的被子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一直沿着床边退去。
　　突然不受控制往后倒下，赶紧抓住床上硬实的救命稻草。
　　徐远山眼疾手快把人拉回来。
　　两人贴得更近了。
　　江泓抬头，呼吸交错，表情慌乱又紧张，张口想说话，舌头跟打结一样，被眼前的人看着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脸都憋红，像个樱桃似的。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被他睡了？
　　还是他睡的自己？
　　而且睡的对象还是一个男生。
　　还在他犹豫的时候，徐远山已经下床，他又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出来穿好衣物，看也不看他，一声不吭的甩门出去。
　　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留下。
　　只留下江泓这个当事人裹在被窝里面，去洗澡不是，想喝水不是，一动身体，就格外的酸疼，散架了一样。
　　跟跟分明的睫毛轻颤着，泪水聚集在眼眶里面，他哽咽着唾泣，委屈又难过却得不到一丝安慰。
　　那个人像个没事人一样把他丢在这里。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混着泪水，一直睡到天明，他好像发烧了，一睁眼双重的景象浮现在眼前，累垮的腰身比昨天更痛了。
　　小时候因为身体孱弱，没少生病给父亲消耗多少钱财，那时候就他和父亲两个人，爸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不见，平常豁然开朗的父亲在爸爸不告而别之后，变得郁郁寡欢，除了在他面前会对自己笑以外，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除对自己和爸爸还有奶奶以外的人笑过……
　　爸爸不告而别的当日，是他的生日那晚，他们过完那个生日，等小江泓睡下以后，龙星野和江旅说了好大堆的话。
　　梦中迷迷糊糊听到爸爸和父亲在争执什么，两人吵的非常激烈，谁也不让着谁，就等着对方低头认输。
　　龙星野见江旅不肯退让半分，特别无力的说了一句：“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吧。”
　　然后他听见门开的声音。
　　冰冷的凉风从门缝穿进来，龙星野的身影越走越远。
　　江旅孤独的坐在堂屋，静谧的灯光下独照一个人的影子，蚊虫在发黄的灯泡上不断飞来飞去。
　　就如当晚父亲的心情，明明知道飞蛾扑火，还是义无反顾。
　　龙星野不知道的是，他离开的第二天，江旅翻遍山村乡野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他去当地的□□打听，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钱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江旅回到曾经美好和谐的家里时，小江泓发烧了。
　　所有的积蓄都用在□□找龙星野的下落上面去，他以为儿子只是发个小烧，吃点药没有什么大问题。
　　已经过去一天，小江泓还没有醒过来，江旅才发现，儿子烧的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银行卡的余额显示为零，他想带儿子上村里的卫生院打针，卫生院一听他没有钱，想赊账，果断拒绝他。
　　他抱着七八岁的孩子在风雨中凌乱不堪，雨水打湿在他身上，连同发着高烧的小江泓。
　　小江泓的呼吸非常微弱，他再次请求卫生院救他的孩子，都被拒绝了，卫生院里面还有好几个跟他同村的人，看到他这幅凄惨的画面，村中奇异的谣言四起。
　　他母亲才过世不到一个月，爱人丢下他和儿子远走他乡，现在又要经历夫离子散的地步，无法言说的酸楚蔓延整个心脏，如同一把高悬在顶的利剑，一瞬穿过心脏，连同曾经那颗炙热不息，只为一人翻涌的心也失去了生机。
　　人在绝望中的时候，会剔除伤害过自己的人，然后狠狠报复。
　　“叔叔，这个弟弟是生病了吗？”
　　一把伞毫无预兆的撑在头顶，一道稚嫩清澈的声音响在耳边，他看到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穿着背带裤撑着伞站在自己身边，嫩嫩的脸庞沾染着锅灰。
　　好像特意往两边均匀抹开，看着就像非洲街头的难民。
　　江旅忽然笑了，小男孩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但他又不忍心看着这位叔叔怀里好看的弟弟离开，便把自己身上仅剩的最后几千块全部拿出来，交给眼前这位叔叔，眼睛一直盯着小江泓恳求着：“叔叔，弟弟这么好看，不能被怪兽抓走，这是我捡瓶子攒起来的钱，我还想看看弟弟说话是什么样，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小男孩知道什么是死亡，他在卫生院门口捡瓶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叔叔抱着好看的弟弟被里面的医生赶了出来，他怕卫生院的人看到他又在门口捡瓶子，正要离开，只听见那个医生跟他说：“你没钱来看什么病，不如回家举办后事吧。”
　　医生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们看着很可怜，小男孩想也没想举着伞就走过去。
　　江旅握紧手中的救命钱，万分感谢的看着这个比江泓大了几岁的小男孩，再也没有什么比突如其来的救命恩人还要幸运的事情。
　　他用小男孩给的一千块去了市区医院，小江泓打了三瓶吊针才得以好转，而那个小男孩给的一千块钱用了还剩五百块，把买吃的也算在里面就剩四百五十块钱。
　　他买了一条毛巾和几个包子还有一瓶饮料，就留了三个给自己和江泓，其余的五个包子全部给旁边一起陪护的小男孩。
　　他用医院的热水打湿毛巾，擦干净小男孩黑乎乎的脸颊，值班的护士看到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俊逸的模样忍不住感叹起来。
　　这个孩子还蛮好看的。
　　打完针已经是后半夜，市区的公交车全部停运，徒步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打车回家，市区距离村子太远了，走路至少需要一天的路程。
　　而且他们那个村子还算发展的比较好的。
　　曾被列为旅游重点研发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发到村头那边，突然没了动静，项目就一直搁置在那里。
　　一年下来，过来的大老板数不胜数，很多看了村子前开发的地区，都摇摇头，转身离开，意思再明显不过。
　　久而久之，村子也就落寞下来。
　　其实现在的环境比被开发的时候还要清静，不会动不动就有外地人过来敲门借水喝或者想借住一宿。
　　江旅给那个小男孩安排了单独的房间，顺便一回家就把热水烧好，晚一点的时候小江泓自己醒过来了，期间，那个小男孩一直守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
　　放水的时候，他问小男孩的名字，小男孩笑着说：“我叫蒋筠，蒋村中心的蒋，足字头的筠。”
　　名字还不错。
　　江旅问他：“你家在蒋村？我送你回去？”
　　蒋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忽然低落的回答：“叔叔，我没有家，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不要我了，是李大婶带着我的，李大婶对我很好，可是李大婶出车祸去世了……”
　　没想到这孩子的身世这么惨，江旅立马跟他道歉。
　　蒋筠又立即转变笑容，毫不在意的模样，爸爸妈妈生了他又不管他，权当没有这种父母：“叔叔，没关系的，李大婶跟我说过，凡事遇到困难，只要不气馁都会迎刃而解，就像叔叔和漂亮弟弟一样。”
　　听着他的话，忽然有种老父亲十几年没有陪在儿子身边的愧疚感，伸手摸摸他的头，认真问他：“你愿不愿意跟着漂亮弟弟？”
　　“愿意。”蒋筠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又问：“那你愿不愿意和漂亮弟弟成为一家人？”
　　蒋筠犹豫了一会儿，偷偷抬眼看他。
　　“如果你愿意，从今以后你就姓江，江河水的江，名还是你的筠字，以后你就叫江筠，我江旅的大儿子。”
　　蒋筠手足无措的瞪大了眼睛，表情不可置信。
　　江旅使劲揉他的脑袋：“还发什么愣，叫爸爸。”
　　“……爸……爸爸……”有史以来，他还能再次拥有爸爸，兴奋的快要跳起来，围着院子的参天大树跑圈，欢呼。
　　“噢耶……我也有爸爸了……呜！”
　　“爸爸！！爸爸！！”
　　小孩放空心事，雀跃的像只麻雀。
　　江旅哎哎的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