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将至》远方淮古

23、Chapter 23

　　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闷沉的声响，游戏进度条开始倒映在空中，已经加载到百分之八十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泓异变的原因。
　　萧盛和司徒絮休息了一会，匆匆出发寻找江泓。
　　白禅那边还是没有找到江泓，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不会突然消失的，除非他一定有什么事情。
　　被江泓夺走的机器此刻正立在电视塔大楼顶层，他从万米高空将机器扔下后，猩红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逐渐清明起来，眼前悬空的落差感让他忍不住双腿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能掉下去一样。
　　清醒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被人绑到那个陌生的地方被当做试验品，那个人不知道给他注射了什么，有一段时间非常不清醒。
　　思绪还没有回过神，江泓就听到拍打的掌声响起在身后，他转过身去，是那个抓他做实验的教授。
　　“果然是你！”江泓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他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江泓从小到大，什么委屈没有受过，唯独在游戏里面被人当做实验的对象。
　　教授的脸上说不清的志在必得之态，他从实验室逃出来后一直躲在电视塔大楼顶层，要不是他的助手临死前对他忠心耿耿的，把芯片交给他，恐怕他现在还在不知名的地方从头做起实验数据，不然又要白花几年的时间。
　　“你是我非常成功的实验品之一，没有之二。”一说起自己的研究成果，教授就无比自豪。
　　他故意闹出动静，就为吸引江泓过来，就在他还以为江泓不会回来时，他躲在楼梯间睡了一会儿觉，谁知道眼睛还没有闭上，他半成功的实验品就自己寻着路上来了，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
　　不得不说，他的实验还真的有点“完美”。
　　他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即将成功的实验品有多好。
　　江泓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遥控器，不禁皱眉，他又想干什么！
　　教授缓缓走到机器旁边，连BISP的人都开启不了的机器竟然被江泓一碰就开启了。
　　江泓看着“死而复生”的机器脑子里嗡嗡的，他刚才不是扔掉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动的手脚？”
　　他没有避讳：“作为一个“完美的实验品，帮我一点小忙应该的。”
　　说着他自己都不禁笑了。
　　在他要开启搭桥迁跃点的时候，天空中的数据进度条猛的加满，教授还没有碰到搭桥迁跃点开关，整个城市像是陷入了深重地狱，野兽嘶吼声不断，气焰在百里开外，就把人震的粉碎。
　　电视塔大楼莫名出现小幅度的震动，机器像是失去能量一亮，变得一闪一闪的，教授眼睛瞪大，只见那机器震动了几下，中间出现了丝丝裂缝，它正在裂开。
　　这个疯狂的教授看见能帮自己回去的机器突然崩溃，还有碍事的半失败的实验品，势必要把这个人杀掉，祭奠！
　　机器出现意外让他受到了不少刺激，江泓不想和这个疯子周旋，在他发疯癫狂的状态下，他慢慢挪动脚步，脚底突然发出木枝断裂的声音。
　　那教授听到声音，猛的看向要逃的人，眼睛珠子瞪的都快掉出来了，江泓顿住，两人无声对视了三秒，江泓飞速跑过，教授疯狂的在后面追。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楼顶的门距离他很近，在唐教授还没有追过来的时候，他推倒旁边的纸箱。
　　纸箱挡住了教授的去路，江泓迅速进去，把门关上，门被外面发狂的人撞的砰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江泓受力小，外面的人每撞一次，大门就裂开一丝缝隙。
　　这门又没有锁，唯一有的就是旁边不远处的铁棍，距离很远，伸手都够不着。
　　教授撞不开门怒急大叫，似野兽，时而对门拳打脚踢，时而用力深撞，他今天一定要把实验品抓走。
　　整个天台冷风呼啸，不过十几分钟，外面就没有了声音，江泓逐渐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喘口气，门突然大开，气都来不及均匀，急忙把门撞回去，缝隙小了，教授的手却伸了进来。
　　悬在半空，转手往后抓，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江泓就在不到十几厘米的距离，他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教授的手看起来有点怪怪的，肉色地手变成了青一块在紫一块的手。
　　青筋凸显，不仅指甲变长了，还变成了深黑色的。
　　江泓顾不得教授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凭刚才吹起的一阵风，他听到细弱的风声中伴随着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吃肉的声音，还有骨头嘎嘣脆掉的声音。
　　细思极恐，外面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和这个人较量，身体不舒适的症状很快明显起来，头晕，眼花，饥渴，想要喝什么东西。
　　旋即他甩了甩头，保持让自己时刻清醒，不然不是丢了小命这么简单的事情。
　　外面还有疯批教授，不能现在就倒下。
　　江泓突然临时起意，伸脚去勾那根铁棍子，楼道里响起棍子掉地的声音，棍子利索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江泓见状一把拿起地上的棍子，杵着门卡在楼道阶梯，身体往后退了几步，脚后跟是悬空的楼梯，稍微错一步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控制好门，江泓仅靠身体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跌跌撞撞走下楼下，一路都扶着栏杆，每走一步身体好似轻飘飘的，灵魂都要脱离身体的实触感。
　　这是怎么了……
　　江泓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他抬起手挡住楼梯间散发出的微末的光芒，在看到白皙的手臂那一瞬，他好像看到了皮肉之下包裹的红色血管，喉咙动了动。
　　身体里每分每秒流动的血液轻佻快活，他越来越渴望了，他微张着嘴，把手往嘴巴里面送，接触的下一秒，教授如鬼魅一般，破开了大门。
　　刺破血液那一刻，江泓变得异常的满足，血，他想喝血，他需要更多的血来补充，大脑里紧绷的一根神经在教授出现后砰的一声断裂开，他看到了一个浑身载着新鲜血液的人，他吸了几口自己的血，发出一声喟叹的满足声，然后盯着眼前的猎物，勾唇笑了。
　　此刻的教授还并不知道下一秒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只知道，自己要杀了这个背叛自己的实验品，他要亲手了解不听话的实验品。
　　江泓缓缓起身，吸食了自身血液的他此刻还并不满足，只有新鲜的血液，才能够压抑住他内心的渴望。
　　猎物就在眼前，无异于自投罗网，教授高兴的比谁都要神经。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阵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明明楼梯是封闭式的，为什么还会有非常浓烈的风，他百思不得其解。
　　江泓绕到他的身后，张开嘴巴，两颗虎牙开始变长，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咬住教授的后脖劲，柔弱的外皮层被獠牙一一刺破，没了束缚的鲜血直涌而出，全被江泓吸食个精光，教授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的扭过头，猩红的眼睛，和沾着血的獠牙，还有意味不明的笑容。
　　血水顺着嘴角下流，江泓伸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尽量不浪费送上门的食物。
　　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就被江泓吸食殆尽，没了血液循环的身躯变得僵硬起来，直到死唐教授还保持着临终前的那个姿势，他震惊AE3GR……他震惊AE3GR带来的成功，更震惊这个人居然突破了AE3GR的首个变异，前半光荣的一生就这么潦草的结束，他心有不甘，更多的是为了这次AE3GR的实验项目，他策划了十年之久，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超越BISP那群自以为是的老家伙——
　　吃完血的江泓把教授的尸体撂在这里，混乱的意识在吸食完一个人全身的精血时变得清明过来。
　　他走出电视塔大楼，迎面吹来阵阵清风，像是恭迎它的王终于突破第一关：吸食人类的血液。
　　——理解它们，质疑它们，成为它们！
　　萧盛根据定位开车找到追踪江泓的余狐和谢否，两人姿势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直到车子开到跟前了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一停稳车，司徒絮解开安全带，赶紧下车查看他们两个人的状况。
　　余狐和谢否同时睁开眼睛，司徒絮将他们拉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人呢，人去哪里了，你们怎么还有空趴在这里睡大觉！”
　　萧盛随后就到，余狐和谢否不约而同的挠了挠后脑勺。
　　“怎么了？”司徒絮疑惑的看着两人。
　　“……”谢否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就觉得羞耻。
　　余狐低头注视着欲言又止的谢否，司徒絮啥都没有问出来，更加疑惑了。
　　萧盛有感知能力，劝解了司徒絮：“别问了，问了也没有结果，你们说是不是？”
　　对于他们两个的办事能力，萧盛从没说过一个好字。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两个刚才经历了什么。
　　萧盛看着茫茫一片的天空道:“看来我们出不去了。”
　　余狐和谢否是在追江泓的时候发现的，他们从外面带过来的东西在这里面不起任何作用，也没有损坏的迹象，如果出问题了，一定是游戏被强制开始了。
　　他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连接迁跃点，导致游戏不可再延迟，要么是总部那边强制下达了运行指令。
　　几人心知肚明的瞒着司徒絮一个女生。
　　“上车。”萧盛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几人说道。
　　他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江泓，为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司徒絮突然尖叫一声，拉的萧盛一个急刹车，转过头看若无其事的司徒絮，她眼角落下两行眼泪，眼眶红红的，萧盛严肃道:“司徒絮，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徒絮可怜巴巴的望着队长，她是真的不想哭的，生理盐水就是止不住，她缓住了一会儿，刚开口说话，又哭了，哼哼唧唧的，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一样。
　　她的能力是共情，大概是能量外泄，不小心拉上哪个倒霉鬼了。
　　被迫共情的司徒絮大胆的扒拉住萧盛的手，“队长你可要救救我呀我不想死啊。”
　　余狐和谢否都被司徒絮突然爆发的能量给震住了，以前共事的时候怎么没听说她介绍自己的技能，这会儿外露……
　　谁都没有说她，她哭的更加厉害了，哭了不止还摆手乱扫，坐在旁边的谢否急忙往余狐这边挤挤，余狐推开他，万般嫌弃的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一个女孩子，挨我这么近干嘛！滚回去。”
　　余狐拍开些谢否的手，他那边挤都不能挤了，再挤就过分了。
　　萧盛将车停稳，让所有人下车，把技能外泄的司徒絮关在车里，余狐从怀里掏了跟中华出来，谢否一看，不得两眼开彩。
　　“小余同志，我也想要……”
　　亲爱的小鱼同志把烟放进嘴里，啧了一声，豪放的施舍他一根，没点火前，他被萧盛看到了，谢否还在找打火机，自己身上找不到就上手去摸余狐的口袋，“你怎么没带打火机，太不仗义了，是兄弟就点烟的道理你都不懂？”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小余？老……队长……”尾音悄悄消失在喉咙里面。
　　面无表情的萧盛转身走到车子旁边，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过来。
　　余狐一副看你还敢不敢对我指手画脚的表情，谢否感觉丢脸丢大发了。
　　执行任务那会，谁要是在队长面前抽烟就是对他大不敬，整个队伍连坐带罚，不带通融的。
　　他老老实实把烟默默收起来，然后在心里默念队长不会对我怎么样之类的祈祷。
　　现在司徒絮的共情能力非常紊乱，整个车子内部都泄着她的能量体，她应该是在路上的时候能量没控制好，导致被迫共情。
　　被她共情的那个人估计现在经历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哭都要哭上半个小时，哭的司徒絮实在流不出眼泪了，两个眼睛都哭累了，从她口中穿出的哭声就没断过，还时不时从她嘴里说出“你为什么不要我”“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义无反顾，连我都不要”“我哪里比不上他”“你这个渣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之类的话。
　　没谈过恋爱的人听了都觉得酸涩。
　　余狐和谢否趴在窗口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听到一半发现没声了，司徒絮嗓子哭哑了。
　　要是上天在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要这该死的技能了。
　　司徒絮满脸大写着“救救我”的痛苦面具。
　　“谢否，余狐，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找到跟司徒絮共情的人类，找到之后立马切断他的共情连接，不然司徒絮这样哭，身体会因为消耗大量能量竭力而亡。”
　　“听明白了吗？”怕他们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不少，就是两人的耳朵有点遭罪。
　　“是。”从小在军中长大的谢否习惯了敬礼，一听到萧盛沉稳严肃的指绘，不由得肃然起敬。
　　“噗嗤！”要是谁给余狐一瓶水喝，他保证喝进肚子的水下一秒就能吐出来。
　　萧盛：“……”
　　不至于。
　　谢否：“……”
　　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盛：“……”
　　闭嘴，不准讲！
　　任务分配之后，他们遇到了一群陌生的队伍，白禅带着疑惑打量面前的人，池风已经做好要开战的准备，握紧拳头，下一秒势要开打的模样。
　　白禅抬手挡住想要出手的池风，朝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他们人少，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对面。
　　余狐就看出对面握拳那个人是常年练武的人，至于他旁边的，余狐都不屑看一眼，而中间那个，正襟安危，一副高高在上的审视者，余狐倒是多看了几眼，从头到尾，他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这个人身材这么好，不去当男明星可惜了。
　　遇到不认识的人，谁都不敢先发制人。
　　若有若无的风衔着街对面的落叶缓缓吹起，红绿变成了绿色，两个队伍互不相干的擦肩而过，风越吹越大。
　　萧盛面容一动，忽然停下，余狐和谢否也跟着停下。
　　身后的队伍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当他们一到对面的红绿灯路口，那阵风吹的比刚才还大，一百八十斤的黄深见站都站不稳。
　　这阵风怎么有点怪怪的。
　　因为风，他们滞留在红灯建筑物下，几个人抱着钉到地面下的建筑物。
　　高空上狂风大作，卷着梭梭落叶，衣服被吹的咧咧作响，黄深见时时刻刻都戴着的眼镜被措不及防的吹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相伴自己多年的眼镜离自己而去，心力交瘁，还毫无还手的能力……
　　刚才还和他们擦肩而过的萧盛丝毫不为狂风所动，他像是预知到这阵风会来，特意停下脚步，恭迎来者。
　　晴空万里的云层之下，卷起了款款龙卷风，所到之处，建筑都被风卷残云，连渣都不剩。
　　三人定睛望着前方，龙卷风从最初的一个，吸食建筑，然后变成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速度不慢不快，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黄深见一个近视眼都瞪大了眼睛，惊着嘴巴指着龙卷风来临的方向，“老大，我们，是不是要……”
　　白禅也看到了龙卷风。
　　金雪抓紧了栏杆，池风靠着高大的身形挡在金雪身前。
　　可风吹的眼睛模糊，完全睁不开。
　　本应该走到对面的那对队伍，却如扎根盘虬的百年大树，毫不畏惧危险来临之意，三人站成三角形，分裂开的龙卷风在快要卷到跟前的时候，凌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