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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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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泓打完点滴以后,卫生院给他开了一副药,服用一个礼拜,吃完了后续再来检查。
卫生院的医疗设备说不上差,但是对于江泓的病只是用了最简洁的方式。
白禅去热水室给他接了一杯热水,让他现在混着药一起吃了。
水的温度他调好的。
卫生院开的药还挺多的,拆开的第一盒是泡着的,第二盒,第三盒,第四盒……全都是胶囊。
五颜六色的胶囊摊在手掌心,正经人见了都头晕。
“赶紧吃掉。”白禅催促,“水冷了发挥不了药效。”
他喝了一口说,将掌心的各种胶囊全部送进嘴巴,一仰头,混着水吞下。
喉咙滚动着,胶囊如数下肚。
白禅在手机上预定了一家酒店。
人不多,他和三个直系员工,还外带一个江泓。
酒店的包间很大,白禅自己选了几道菜,又问江泓吃什么,他说随便,然后又问了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金雪:“辣可以,不能有麻的。”
池风:“都可以,不要放甜的就行。”
黄深见蛐蛐了几下,刚要张口:“我……”
金雪和池风同时捂住黄深见的嘴巴,异口同声道:“闭嘴,不准说!”
挣扎的人无果。
白禅又看向江泓。
江泓咽了咽口水,下一秒他要说的可能会比黄深见还要气人。
大家都等着他回话,好上菜。
几人忙活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吃上的一顿正餐,要是白禅不提,大家都是风餐露宿的,啃面包的靠啃面包的填饱肚子,喝水的靠喝水的填饱肚子。
这次能不能吃上好大餐就靠江泓这一关了。
看着三人满是期待的模样,内心又无比的煎熬,他不能吃辣,甜还是可以吃的,江泓只好违心的说:“都可以,看你们。”
微辣应该可以吃吧。
江泓没有看菜单,不知道白禅都点了些什么东西。
“那好。”白禅抬手叫来刚好路过门口的服务员,把菜单交了过去,“帮我上这些菜吧,都要辣的,麻的和甜的都不要。”
他都勾过一遍,再服务员要拿走时,白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服务员叫住:“服务员!再帮我加一瓶伏特加,谢谢。”
“好的。”服务员掏出一支笔在上面记录了一下。
点完菜,各自玩起各自的手机来,仿佛刚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面就像假的一样,客气之后归于平静。
白禅帮江泓倒了一杯事先上好的饮料,不忘说一句:“他们就这样,习惯就好。”
江泓默默打开新的手机,看着上面通讯录白花花的一片,陷入了沉默:“……”
他只记得父亲和程觉还有大哥的电话号码,之前的手机不小心掉了,要是他突然开个新号贸然去加父亲他们的好友会不会把自己当成骗子。
按照江旅的性格,严重的话,直接拉到黑名单,手机坏了都不得看一眼。
最后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加程觉的好友。
所幸数字只是一串代码,点开添加好友栏那里,输入程觉的号码,一搜索就出来一个头像背景为橘子的用户。
江泓发送了申请,白禅突然来一句:“我劝你还是不要加人先,被他们知道,说不定上一秒消息刚发过去,下一秒人就到门口等你了。”
白禅抿了一口饮料,盯着他。
江泓默默关起手机,目光无所适从的东看西看,很不自在。
他突然心血来潮想问一句什么:“你……”
话音未落,服务员端着菜上桌了,金雪和黄深见收起了竖起的手机,动筷子之前,金雪还特意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镜,对着镜子照了几下,抿了抿红唇。
美味佳肴如同岩浆瀑布,上面铺满了红色的辣椒,江泓瞬间就没有了食欲。
黄深见如同两眼放光,搓了搓筷子,看了一眼白禅,见人摇头应许,毫不客气伸手去拿最大的那一块龙虾钳。
掰开,裹点蘸料,扔进嘴巴,一气呵成。
他们都是无辣不欢的人。
上面没一道是江泓能吃的,辣椒最少的还是白禅面前那盘能解辣的拍黄瓜。
轮盘转过来,他夹了一块,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光是放在嘴巴里面嚼几下,他就要喝好几杯白开水。
白禅看出了异样:“你吃不了辣吗?”
江泓愣住,杯口还抵在唇边:“……”
不吃辣和吃辣的同时沉默了。
金雪:“……”
池风:“……”
黄深见:“好吃,你们不吃吗?”
白禅有点哭笑不得:“你不能吃辣你怎么不说?”
江泓:“……”
他有种冤大头的感觉。
白禅:“……”
然后白禅又叫服务员上了一大壶凉白开上来,这些菜都加了特辣,他搞了三个倒了凉白开的碗,江泓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让他自己用清水洗着吃,将就一下。
江泓心底真是服气白禅,一个从小到大都待在国外的人回国之后做什么都想的非常周到,比他一个国内人还要细心。
吃不吃辣这件事情也就解决了,金雪还以为他们几个人有一个富豪小公子不能吃辣,差点就跟辣椒说拜拜了。
江泓夹着裹挟着一点点辣椒的猪肉扔到第一个碗里清洗,红色的油渍很快漂浮在水面上,金雪和池风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埋头继续吃。
只要一遇到吃的,黄深见的两个耳朵像是专门与世隔绝一样,看着江泓如此“神奇”的操作,不由得惊呼起来。
他说:“你这么吃是不对的。”
江泓没理他。
他继续说:“你应该这样……”
说着就上手实战操作一遍,示范给江泓看。
江泓懒得跟他实践。
在外人眼中的黄深见热情的人家都不领情,还要贴着脸上去。
金雪和池风仿佛觉得自己旁边坐了一个傻逼……
喝完最后一杯饮料,白禅去前台付钱。
金雪和池风先出去了,黄深见手里还拿着两个虾钳,左边啃了一口,右边又啃一口。
瞅着就像没有吃饱饭一样。
江泓走在他们最后面,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过场旁边的餐桌,无不是聚会,约会的,不知怎的,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须有的空虚。
离家这几天父亲派出了很多人来找他。
快跨出门口的时候,江泓无意撇到某个包厢里面的电视播放着一则通缉新闻,主持人口语流利的讲述着电视里面那张照片的少年。
长相温和,碎盖的刘海遮住深邃的眼睛——
江泓眸光一动,加快脚步离开。
随后而来的白禅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一到车门口,就被江泓揪着衣领拉到一边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禅不知道他突然发的什么癫,扒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有时候江泓真想给白禅一拳,看他这么做昧着良心痛不痛。
“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故意的?”白禅自己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被质疑的人懵懵逼逼的。
金雪本想找个地方上厕所,看到车后的两人一言不合就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厕所也不上了,上前拉开两人,“你们在干嘛呢?”
好端端的两人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呢?
池风和黄深见听到声音也往这边走,金雪一副特别嫌弃的样子,“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就吵起来了。”
这时池风的手机偏好不好的时候,不小心切换到新闻,外放的声音流露了出来。
“据今日消息,天星江内部消息透露,该男子疑似泄露……”
在场的人听的一清二楚,除了金雪和池风还有黄深见不知道江泓就是眼前的人,白禅算是明白江泓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揍自己了。
不息而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下去,他整理了一下胸前被扯乱的衣服,支开了金雪,池风和黄深见三人。
其实江泓被通缉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要今晚过了检查,就算他们知道江泓已经参与比赛,也不可能中途叫停比赛。
这场比赛有多危险,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一但开始就无法回头。
“你早就知道是吗?”白禅经过时,江泓开口问他。
前面的人脚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回答:“在你来之前,更早。”
难怪。
江泓冷哼一声,说不上是沮丧还是悲观。
他被通缉是个事实,他父亲没有曝光他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窃取集团最高机密,死要见尸,活要见人的通缉犯的身份,希望他能迫于外界的压力,回到家里。
江旅的所作所为,无不在告诉他,赶紧回家,家人都很担心他。
白禅道:“我们现在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们家的实力就不用我多说,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抓到你会对你做什么你心里有数,你乖乖跟在我们身边,就算有那条通缉令,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
“在电话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一旦我们达成了交易,由不得你参不参与,我帮你进世界财阀交流大会,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我还额外负责你的安全,双方共赢,这不好吗?”
棕色的眸子目如闪电,激得江泓无话可说。
商人能在交易的同时兼顾对方的安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而白禅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今晚准时十二点,暮海市沉寂多年的海上王钟就会敲响,乌云沉沉的夜空看不到一丝光亮。
过去未来的三个小时内,夜灯闪烁,车如水龙,人山人海的大街像是关闭了静音的按钮,空空荡荡,安安静静,落针可闻。
白禅驱车驶过天穹大桥,冗长骤亮的车灯打在前面,道路两旁模糊的行人道变得清晰,隐约看到几个人拖着繁重的行李向前徒步,有大人,有小孩。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车子聚成一片汇成了灯海。
明明是晚上,闷沉得像风雨欲来山满楼之前的宁静,异常的诡异。
路上没有一处是与他们往反方向开着走的,江泓感到很奇怪,他凑近了车窗去看,本应该灯火繁杂的城市,却在此刻犹如断电的黑色巨幕,不知不觉中悄然落下。
金雪依旧是坐在副驾驶位,后座的两个人习惯了如此,副驾驶谁坐都无所谓,主要是金雪不想跟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张座位上面,这样显得非常拥挤。
池风闲得没事干,想睡觉又睡不着,右眼皮老是跳来跳去的,导致心神不宁,想什么都感觉不安心。
就像古人云:眼皮跳,左好右坏。
池风使劲去揉,黄深见以为池风眼里进东西,扬言问道要不要帮忙吹一下,这活他会,小时候眼睛里面进东西没少白着眼皮撅着嘴巴向上吹。
金雪从车内前视镜啤视了一眼,黄深见和池风两人推推搡搡,挤得旁边的帅哥无处落脚,如此宽阔的后座,硬是被三个牛高马大的人硬欲罢不能。
江泓生无可恋,哀怨的瞪了旁边两人一眼。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乱动,马上要到轮转路了。”
开车的人忽然来一句轮转路,常年待在暮海市的池风和黄深见听到后,动作变得平静下来。
前座的金雪咽了咽口水,开始抓着安全带,注视前方变幻多端的道路,满脸都写着紧张与害怕。
池风和黄深见也不例外,找到后座仅有的安全扣气,就剩江泓,池风见他不明所以,将自身的安全带绕到江泓面前,扣在旁边的卡扣里面,胸腔顿时变得紧闷紧闷的,身边多了个热乎乎的东西,有点怪挤的。
衣物贴着衣物,江泓很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黄深见还怕得要死的抱住池风,肥腻的手指环过池风的腰身。
有一瞬挨到黄深见的手指指头像是短暂触电一样,江泓微不可察的躲避了一下。
在听到白禅说抓稳时,车身一个快速急转弯,全车的人都跟着倾斜,车身扬起了一半。
才过了一个大弯,后面还有更多的大弯。
暮海市的轮转路可以说是最考验司机的生死路,每个司机考驾照的时候,里面有一项重要考试就是全程无意外开出轮转路,光是这一项考核,只要通过就可以直接拿最低等的驾驶证。
轮转路举国闻名,弯曲速度远超山路十八弯,每个弯道背后还有一段漩涡路,不少外地慕名而来的人都想尝试轮转路生死般被死神在身后追的体验。
白禅当年就是靠轮转路拿到了三级驾驶证。
金雪和池风几人不是第一次坐他开的车子过轮转路。
但每次体验都不一样。
身心实历的人全在这两不怎么起眼的银色大奔上面。
他们已经转过十二个弯道,轮胎都要冒起烟,方向盘都转了不下三十次。
晕车的人很容易感觉到身体不适,江泓抓住了扶手,依然不能缓过重重弯道再次经历的眩晕感。
黄深见是他们几个人中晕车最为厉害的一个,两眼开始发白,手臂渐渐无力,似要脱落,池风眼疾手快,禁锢住黄深见。
四十八弯的时候,黄深见突然假性呕吐起来,金雪在前面大喊一句:“黄深见你给老娘憋住,别吐车上!”
金雪是过来人,本就闷热郁躁的封闭式空间已经够难受的,还要闻着更难受的人体呕吐物,加上这个简直要人的老命。
慌慌张张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有比较明显的晕车痕迹,注意力都被黄深见抢去了,江泓落得个无人关心的下场,只能自生自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忍住压着恶心上头想要吐出来的冲动,只觉得浑身随着车子左拐右拐的,定力差点不足,有种窗子打开下一秒魂要升天的感觉。
开车的人更加痛苦,不仅要承受跟没开车人一样的症状,还要保证全车人的身心安全,确保方向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条路但凡两手松开方向盘,一车人都得死在轮转路上面。
就算是经常开轮转路的老司机也未必能保证次次都能平安经过。
“呕!”
黄深见吐了。
金雪闻着味不对,差点跟着吐出来,她捂着鼻子斥责黄深见,语出喋喋不休,惊人得很。
但是黄深见没有吐在车上,池风找不到塑料袋果断选择牺牲自己的卫衣,包裹住黄深见的脸。
他离黄深见最近,异味不到一会儿,充斥了整个车厢。
这场漫长复杂的轮转路之旅总共用时三十五分钟,车子缓缓停在路边,金雪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白禅摁下按钮,前后的车窗都降了下去,异味随外面的清风飘缓缓消散。
解开安全带扣子的一瞬,江泓再也支撑不住,跟着落荒而逃的金雪一样。
双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又像是脚边被锁着一个千斤顶。
没有扶稳车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白禅刚站稳脚跟,看到快要倒地的江泓,动作与身子同时反应过来,急时接住了江泓。
以为过了很漫长的一个艰难的世纪,江泓看着眼前的人逐渐变多,他张开嘴数着一二三,“我是不是见到阎王爷了?我还没有……”
江泓放下全身防备,笑了几下,白禅的脸不知怎么的,此刻变得好看极了,江泓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刚触碰到滚烫的东西,手下意识猛缩起来。
然后白禅听见他说胡话:“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你真好看,为什么你这么好看,为什么……”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微弱,如蚊子嗡嗡叫一样,听不清说的什么。
他把江泓扶到路边的椅子坐着,转身去拿车子备用的水,喂给江泓喝。
他是真的不知道,江泓居然这么晕车。
仅调整休息了二十分钟,黄深见和江泓已经恢复意识,期间有不少的车子贫瘠飞过,白禅时不时看看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像是怕赶不上世界财阀交流大会,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催促上车。
金雪匆匆忙忙上了一个厕所回来,随身携带着一点香水的味道,不算特别浓,只要仔细一闻,之前残留在车内的异味都淡了不少。
江泓通过前视镜撇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人,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江泓迅速把视线别到外面。
起初晕的有多厉害,醒来看到自己躺在别人怀中,想着就有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