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将至》远方淮古

14、Chapter 14

　　龙星野突然拉住江旅的手，眸子里真诚尽显：“我能不能睡在这里？”
　　江旅回答：“不能。”
　　他想抽开龙星野的那只手，可对方明显加大了力气，不让他留下来誓不罢休那种。
　　“老婆，我知道你最好了，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龙星野又敷上另一只手，说话的语气都是软软的，这哪里像是常年驰骋在商道上冷漠无情老总的样子。
　　会撒娇的样子有种生硬的软萌，看着非常别扭，样子像极了被迫装出来的，江旅扶额，视线恰好对上二楼扶梯旁边的儿子。
　　江旅：“……”
　　江旅咳了咳，龙星野好像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突然撒开手，没了束缚，江旅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满意！
　　龙星野飞快点头。
　　那一瞬，站在二楼的江泓比下面的人还要满意，等父亲上来，好整以暇的拥抱了一下父亲，立马下楼，江旅头疼的看着父子俩，感觉养了两个不省油的灯。
　　“爸！”江泓高兴的叫了一声。
　　“哎！”龙星野伸手抱住江泓，他可真的太久没有实地触碰自己的儿子，说话的口气都随了江旅本家，有股痞里痞气的模样。
　　“走，老爸带你去外面玩玩。”龙星野揽住江泓的肩膀，似乎在揽相识多年的远房亲戚一样。
　　俩人走到门口忽然想起还在二楼生闷气的江旅，不约而同回头恭敬的有请龙夫人。
　　——两人都没得到好脸色。
　　江旅嘴角微微抽搐：“滚！”
　　“看来你父亲还在生我的气。”龙星野看向江泓，满不在意的摆摆手。
　　江泓：“……”
　　江旅生不生气龙星野已经习惯了，要是没把人气到特别恼火的地步，他绝对不会这样。
　　他是恨不得自己的儿子比他更会心疼自己，在江泓还没有出生前，龙星野只宝贝江旅一个人，自从有了江泓，两个都要宝贝起来。
　　门口的保镖遣了一批回去，剩下的，坐在后面那辆黑色的面包车跟着，说时髦吧，却又不怎么时髦，说龙星野懂时髦吧，又赶不上时髦。
　　他跟着儿子坐在加长版的凯迪拉克上面，空间宽阔，足够容得下四个人横躺在上面。
　　期间车外的风景飞快略过，就像没有尽头的彩色电影一般，江泓一直盯着窗外，思绪根本不在这里，龙星野口水都说干了，对面的人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龙星野:怎么回事？！
　　“阿泓。”
　　对面的人抬眼，疑惑的盯着。
　　“我刚才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说什么了？”
　　龙星野抿唇，想发火又不想，有种很无语的样子，“都说儿子长得像爸，也没见你哪点长得像我。”
　　江泓打岔:“不像您我像父亲，难不成一个都不像像别人？”
　　龙星野一时噎住。
　　江旅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本着两个大男人不会有后嗣，就这么直到地老天荒，有一次江旅发高烧，被送去医院，检测出他的体质和寻常人的不一样，能够像女人一样怀孕，守在门口的龙星野眼睛瞪大，下巴拉的老长。
　　医生欲要抽身离开，龙星野迅速拉住医生的衣服，半信半疑的问道:“我老婆他，真的……那啥……？”
　　在他极度震惊的注视下，医生推开了他的手，严肃道:“你觉得我像是在说谎？”
　　所谓医生，救人治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龙星野不相信也好，相信也罢，事实就摆在眼前，哪怕再换家医院，结果都还是一样的。
　　江旅怀孕，已是定局。
　　龙星野靠在门窗外，巴巴的盯着里面神气不足的男人，他的手放在平坦的腹部，足足呆滞了几分钟，仿佛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是个男人能怀孕的事实，突然让龙星野心底生出一股自己是头野疯猪拱了大白菜的感觉。
　　他轻轻推开了病房的大门，脚步缓慢地走进去，迟钝的人过了好一会才有反应。
　　看到江旅耳根发红，面颊羞涩，似乎刚才傻乎乎的模样全被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尽数看在眼里，非常不好意思。
　　“好点了吗？”龙星野问。
　　江旅点点头：“好点了。”
　　他的声音很小，又带点沙哑的味道，龙星野当即蹙眉，瞄到病床旁边放着一次性杯子和水壶，倒了一杯出来，递给江旅，还说好点，声音都变成什么样了。
　　滚烫的温度传到手心，江旅又递回去，说了句:“烫。”
　　两手相触间，有股电流穿过，龙星野接到杯子后，一口闷了进去，板着江旅的下巴，让他对着自己，低头吻了上去，温暖的液体缓缓流进江旅的口腔，他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还热吗？”两人分开，龙星野问。
　　江旅红唇微张，似乎有点不满足，没说话，轻点了头。
　　在不被察觉的地方，龙星野勾唇一笑，“都老夫老夫了，还这么害羞。”
　　江旅抬头瞪他一眼，脾气上来：“谁老夫老夫了？！”
　　江旅也才二十七岁，龙星野三十岁，他不好跟自己媳妇争辩：“我我我，我老我老。”
　　他举手投降。
　　往后的每个日子，龙星野都会在家里面先熬好营养鸡汤，拿到医院，倒给江旅补身子，江旅的身子从嶙峋消瘦的模样日渐变得肥满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发福的男人一样。
　　龙星野天人交战的内心憋出了一道内伤。
　　江旅白了他一眼。
　　——
　　“爸？”
　　轰！
　　——砰！
　　汽车平稳行驶下，转个弯突然来个急刹车，车上的人皆不受控制的往前重倾。
　　司机匆忙下车检查，前面两个车轮子冒烟了，而在车头那里，躺着一个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两眼翻白的人，司机和一众警惕的保镖上前查看，这人离家主车子的距离有十几米远，况且前面还有红路灯，撞没撞到人，司机和保镖一目了然。
　　周围等候红灯的汽车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有人生怕这人突然晕倒在马路上敲诈，经过的时候能避就避，对这件事情漠然冷眼旁观。
　　车上的龙星野听到随从保镖的汇报，眉心微蹙，摇摇手，保镖登时明白。
　　刚才一个急刹，车轮子属性不好，直接冒起了白烟，没过一会儿就燃了小火，司机慌不择路的跑去后备箱拿灭火器对着猛然一顿操作，车子开不了了，只能换一个新的轮子。
　　当车内坐的自家老大和他儿子，一个没敢懈怠，随后保镖又向龙星野禀报了前车轮报废的事情，他们没敢正视老大的表情，只觉得内心有股不好的感觉。
　　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事情。
　　江泓打开了旁边的车门，跟着看了一下车轮子的情况，就算再怎么有经验的老司机看了也会微微摇头。
　　车子恰好就停在马路中央，后面还有一大堆汽车等着。
　　他突然看到保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个交通锥，醒目的放在汽车后端，以示行人，此处发生交通故障。
　　江泓没有说话。
　　龙星野静静坐在车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迟迟不见汽车轮胎修好的迹象。
　　故而他有点恼火，摇下车窗，一个有眼力见的保镖急忙上前。
　　龙星野：“怎么还没有好？”
　　保镖扭头看了一眼前面，表情复杂，他说还没搞好，老大已经不耐烦了，要说好，车子迟迟不动，是个傻子都能察觉出异样。
　　所以保镖还是选择了前者。
　　果然，龙星野已经有种想拿东西砸人的冲动了。
　　保镖脸上的歉意怎么也藏不住，龙星野一下就不高兴了，“美好就赶快去给我修！再不济打电话叫车子来拖走，你们走路回去！”
　　话一出，吓得保镖连连点头。
　　他们可不敢惹老板生气。
　　“江少爷。”司机毕恭毕敬的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江泓。
　　他看踢了几下刚被灭火器熄灭没多久的车轮子，软趴趴的，泄了气，整个加长版迈凯伦前端凹陷下去了一半，像是深陷泥泞不堪的土坑中。
　　“拖车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最快十分钟，我们已经催了。”
　　任谁想了出门游玩偏天公不作美，都会生气。
　　距离金华巷最近的拖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交通高峰的金华巷上陆陆续续堵了不少车子，很快便听见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
　　那个人出事的地方被警察拉开了一条警戒线，医护人员下车将人抬了上去，伴随急切近远的声音，救护车越开越远，警察似乎也注意到前方路灯下停着的三辆车，已经绿灯，车子没有半点动静，前面又放了一个交通锥，出于好奇的目的，警察驱车停在了路边，小跑了过来。
　　穿着绿萤色警衣的交通警察缓缓出现在一干保镖和司机的面前，手里拿着交通棒，神情严肃正经。
　　“怎么了？”警察问。
　　司机上前解释：“警官，我们的车轮子刚才不知怎的，突然起火了，已经灭掉了，但是车子是没法开了，我们已经喊了拖车过来拉了。”
　　警官半信半疑，上前查看了一下，稍稍扭头和旁边的同事低声商量着，那位同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警官又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和后面的车子。
　　恰好看到站在马路中央的江泓，早高峰的时候，车流较多，很容易出车祸，特别是马路中央。警官拧眉，朝他嘿了一声，“说你呢，小伙子，站那么外面干什么？不知道马路中央站的久死得快！”
　　听劝的江泓走了回来。
　　警察见注意措施都准备好后，跟着司机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车内的龙星野并没有注意到此事。
　　拖车来了之后，龙星野转身下车乘坐了后面的那辆车，虽然内里设施不是太好，龙星野勉强能接受。
　　绿灯亮起时，后面第一辆保镖专车开到了龙星野所在那辆车的前头开路，避过了路中心的祸端。
　　途径大兴街的时候，江泓叫停了司机，龙星野一脸疑惑的看着江泓的举动，“怎么了？”
　　他看到了熟悉的人，只是一下车，站在街对面的那个黑色的背影又不见了。
　　似乎是眼花，又不似眼花。
　　他没回答。
　　龙星野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泓：“没什么，把一棵树看成鬼了吧。”
　　龙星野：“……”
　　这么明显的理由，他相信就怪了。
　　他们来到星瞿市一所高级上等的酒店，两辆车刚停到门口就有泊车的服务生过来，接管了过去，而跟着龙星野出来的保镖也是很有礼貌的站在门口守着，因为这所高级酒店，不准有请柬以外无关的人员进去，这也是为了确保里面的人员安全。
　　“您好，请出示……”
　　大厅内，端庄有礼的服务生站在入场口严密的守着，凡是见到一位vip贵宾，都会请他们先出示请柬，以便核对来者被邀请的身份信息。
　　不等服务生和礼仪生说完，龙星野直接抽搐从进门开始就拿在手里的大红色请柬，漠然的甩在服务生的手上，带着江泓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服务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已经走进去的俩人:“……”
　　服务生还想打电话跟经理说一声，却被旁边的礼仪小姐制止住了，新来的服务生一脸懵逼看向同事。
　　同事:“我劝你还是收好一点，该管的咱稍微管管就好，不该管的，还是不要管了，小心引火烧身。”
　　服务生：“哦。”
　　做这个本行的人都知道，跟这些上流人士能退避三舍不起矛盾就行，能避则避，实在躲不了顺其自然，惹火上身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江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没到会场，他就被江旅一轰电话给炸出来了，龙星野还以为他临时要去上厕所，所以江泓问了他一句，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句话里面的意思，点了点头，放人走离开。
　　等到开场过去十分钟了，隔着大门，传出拍卖一锤定音的声音时，龙星野不慌不忙的打电话给江泓，问他怎么上个厕所要半天。
　　电话那头，一个发火的声音传来，龙星野顿时把电话拿开半米远。
　　“谁叫你带我儿子去那种地方的！”江旅咬牙切齿的怒骂，恨不得当场揪断他的耳朵。
　　江泓就在他身边，回到家时，面对父亲的步步紧逼和责问，他一不小心将爸爸带自己去那个酒店的事情坦白从宽。
　　“都说了不准带我儿子去那种地方，你听不懂人话吗！龙星野！”
　　当初把江泓送到农村就是希望他以后出来干事情不会接触到这么旁门左道，为的就是防范于未然，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江泓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拉着江旅的手:“父亲……”
　　“别叫我！”江旅打开他的手，转头对着门外的保镖说：“江家的大门禁止姓龙的人进来！”
　　龙星野：“！！！”
　　“老婆，别，别别别别别别！我错了错了。”他欲哭无泪。
　　一切免谈。
　　“姓龙的，你要是再纠缠我儿子，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吼声不绝传出。
　　魂都要从里面出来一般，江旅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尤其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一朝差点被亲爸教歪，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拍卖会场内，一锤三敲定音。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恭喜徐先生拍下价值五千万的翡翠翎！”
　　被称呼的徐先生坐落在拍卖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带着神秘的面具，防止现场有人透露拍卖者的身份，都只以姓氏简称，有些姓氏可真可假。
　　翡翠翎花落到家时，掌声一片，淹没了主持人激动的声音。
　　灯光随着落到那位徐先生的身上，炫彩夺目，同时那位徐先生站了起来，微微颔首。
　　然压轴的并不只有这颗价值连城的翡翠翎，最压轴惊艳的还在后面，这只是主办方嘘寒问暖的一个开场白而已。
　　等第二件拍卖品出场的时候，支持人声音激动的介绍着这件与古代时期同色泽的玉镯，聚光灯下透明发亮，中间连接着旋转台，缓慢地移动玉镯，展示给现场的人看。
　　这里是商贾云集的地方，鱼龙混杂，第一场拍卖被人拍下的东西还只是一个简单富有单调华丽的开场白，懂的人都懂。
　　上了玉镯之后，更是有数不胜数的天价商品陆续呈现出来拍卖，场面一度从寂静之地变得高潮迭起，掌声更是络绎不绝，还有聚光灯下飞舞的金丝，洋洋洒洒落下在每一个成功拍卖商品的富豪身上。
　　这里不是有钱人纸醉金迷沉沦的地方，确也是每一个有钱人既流连又忘我的金杯世界，他们以器为引，以钱为乐。
　　已经有十多名富豪拍下百件名器，轮到最后压轴的拍卖品时，全场的呼吸声仿佛禁止了一般，身着燕尾服的服务生从后台将盖了黑布的精致推车缓慢推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里面将要拍卖的是什么，他们收到请柬之前，还收到了一张拍卖会的详细内容，上面清楚的表明从第一场开始会有那些商品名器拍卖，起拍的价格皆是以千万起步，甚至到了惊人的“亿”为单位的价格。
　　当前来参加的富豪和财阀，事实却并非如此，主办方选择以千万起步，并不是每一件商品的价格都是以卯数并足的数字起步定位千万。
　　商品本身年代久远，更迭潮起潮落，自带价格，千万起步也不为过。
　　在拍卖报数的同时既能提升商品的价值还能从中收取价值不菲的报酬。
　　看的就是有钱人愿不愿意花着钱当这个冤大种。
　　富豪只是稍微花了一点点钱，就能从中取乐，主办方也能赚钱，一石二鸟。
　　此次拍卖会上最后一件拍卖品在介绍涵中言语不祥，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神秘感，让人好奇的欲望放大，不得不对这件连主办方都不愿意透露过多信息的商品愈发的期待。
　　在商品还没有揭露出来时，就有人急不可耐的举牌叫价，美女主持人干咳的笑了笑缓解当前气氛。
　　“看来我们这位八十九号先生非常好奇呢……”
　　所有目光全部看向那位八十九号，他尴尬的放下手中的牌子，很明显这个人是第一次来拍卖会，连最基本的规矩都能犯，主持人也是毫不客气的回怼了过去。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美女主持人介绍最后一件拍卖品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把黑布缓缓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三条玉龙摆尾戏珠，玉石的色泽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洁白无瑕，那三条龙雕刻的精彩灵动，好似真的活过来一样。
　　美女主持人几不可查的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扬起了朱红色的唇角，开始介绍三龙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