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主失去身份后》雨山泽

42、飞翔

　　顾逢清想起原野那张带劲的脸，对于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李婕继续说：“野哥在大学时不怎么跟别人交流，想当初我听说有个学妹给他送花，特意跑到他们上课的教室堵人。”
　　“他们班男生就在那起哄，野哥拒绝不掉，然后他直接把花当着女生的面扔垃圾桶里了。”
　　“牛不牛？”

　　“这么不做人啊。”顾逢清失笑，但仔细想想，也的确是原野能干出来的事。

　　“你说。”李婕一说起来就乐个没完：“当时这事在我们学校闹可大了，人家妹子的同学特意上表白墙上骂他，我们系男生见到他就拿这事调侃。”

　　“还有呢？”顾逢清也挺可乐。

　　“哎呦可多了，嫂子，我跟你说，后来有被他拒绝的女孩子谈恋爱了，特意跑他面前炫耀，他就直愣愣地跟人家说了一句百年好合，给人家小情侣都整无语了。”

　　听着李婕口中不解风情的原野，顾逢清无比感慨，她当然知道原野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一个脑回路明显异于常人的变态，哪里懂得迂回。

　　絮絮叨叨间纹身结束，收尾工作做完，顾逢清站起身来，在镜子旁仔细端详。
　　李婕的技术太好了，很完美地把她的设计图实现在人身上，疤痕遮盖地很完整，不上手触摸一点也想不到这里原来是一条疤。

　　该原野上场了，顾逢清坐在他的小沙发上，到点了也饿了，她张罗着给在场几人点了外卖，既然大家是熟人，那就好办事多了。

　　顾逢清现在特别在意别人的忌口问题，挨个询问了在场人的饮食习惯，包括两个小助理，发现有的人吃米有的人吃面，几乎就没重样的，最后，她直接给大家点了kfc，毕竟亲民，还好选择，兼顾所有人的口味，没人不爱吃。

　　等外卖送到，顾逢清招呼她们过来吃，没想到李婕坚持给原野纹完，顾逢清想了想，把部分食物放回保温盒里，她都纹了三个多小时，再等原野纹完估计得凉透了。

　　原野两只手撑在操作台上，眼巴巴看着顾逢清她们吃饭，软着声音说了句：“水水，我饿了。”

　　助理小姐姐都笑了，顾逢清无语，不想搭理他。
　　结果这人又道：“喂我一口嘛。”

　　李婕大惊，这还是她冷酷无情干练利索的计算机大神学长吗？
　　当下一不小心手重了点，但是原野只皱了下眉毛，连哼都没哼。

　　顾逢清无奈，心想真丢人。但自己的对象自己得宠，于是拿起一份鸡块，走到他旁边，挑了一个塞进他嘴里。
　　原野张嘴咬住，特得意地嚼吧嚼吧咽下去，还想再吃，顾逢清直接把纸盒塞在了他手里。

　　顾逢清回到茶几前，继续吃饭。没过多久，她自己食物还没吃完，就听李婕说道：“好了。”

　　“那么快？”顾逢清惊讶，感觉比给她做足足快了一倍。

　　李婕尴尬一笑，原野无奈站起身，去镜子旁验收成果，嘴里还向顾逢清撒娇道：“你不知道她下手有多重。”

　　顾逢清用湿巾擦了擦手，跟他一同走到镜子前站定，开玩笑说：“她不是你亲学妹嘛，还能伺机报复你？”

　　“她就是在伺机报复我，嫉妒我比她先找到女朋友。”
　　说着，原野扶着顾逢清和他一同在镜子前站直，他掀起顾逢清的衣角，镜子里赫然映出一对张扬的翅膀。

　　“好对称啊。”
　　顾逢清惊喜，其实她和原野的伤疤还是有点区别的，怎么可能那么巧一模一样。
　　但是李婕的技术很好地掩盖了瑕疵，她把原野的纹身微微上调一点，这样肉眼看上去，一对翅膀正好对称。

　　顾逢清用脚碰了下原野的腿：“你蹲下来点。”
　　原野太高了，跟条大柱子似的杵在那，都对不上了。

　　原野失笑，一条腿往外伸，另一条弯曲下来，右手搂住顾逢清的肩膀，把翅膀跟她正正好好对上。

　　一对象征着自由灵魂的翅膀映入眼帘。
　　这对翅膀不同于市面上普遍的翅膀纹身，没有那么具体，线条设计上非常自由，走笔潇洒，能看出来设计者的性格就是潇洒豪迈的。
　　翅膀细节设计上忽略了很多原有的结构，大翅舒展，往上飞扬起展开的弧度，尾处似乎带了点留白，不自觉让人在想象中把它往更长的地方延伸。

　　“真漂亮！”几个小助理也连连夸赞，李婕特得意，要说她的手艺西城不说第一也占前三。

　　原野调侃道：“看来你从前端转行做纹身师，倒是没埋没。”
　　李婕嗤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顾逢清特别开心，连连夸赞李婕技术好，李婕美得不能行，嘴里吃着嫂子给买的炸鸡，丝毫不谦虚：“嫂子说话就是比别人好听。”

　　成果验收完成，顾逢清刚想回去吃饭，却被原野一把搂住腰，她诧异，只见原野掏出手机，跨跨跨一顿拍，拍完当际设置成壁纸，活像个刚陷入恋爱的小女生。

　　拍完后，忍不住亲了顾逢清一口，才放人去吃饭。

　　——

　　回去的路上，顾逢清向他问道：“以后咱俩也是有情侣纹身的人了，你说，如果有一天咱俩分手了，你会把纹身洗掉吗。”

　　原野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嘴唇捏成小鸭子的形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顾逢清把他的大手拂开。

　　“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分手的。”说到这里，原野非常认真，他看着顾逢清的眼睛，笃定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又不要我了。”

　　顾逢清呐呐张口，话听到耳里热在心里，而且她仔细咂摸，原野这话里还夹杂着一股委屈。
　　终究是她的不是，不过这辈子，顾逢清也不会再跟原野分开。

　　只不过她实在不好意思说煽情话，哪像这人一点也不害臊，于是拐了个弯道：“哟，你可别忘了，你还没答应我呢，咱俩还不是男女朋友呢。”

　　原野听着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就差没一激动直接答应了。

　　顾逢清看懂了他的意思，伸出食指抵在了原野唇上：“唉，别，别说话，我的追求还没开始呢。”

　　这段时间她一直居住在原野家里，顾澜的律师在聊天软件上跟她沟通过后，拟定了一个签合同的日子。

　　本来原野是打算也给她找一个律师的，被顾逢清拒绝了。
　　因为她觉得，顾澜愿意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哪怕最后顾澜收回成命一个子儿都不给，她也能接受。
　　但是如果她请了律师，总觉得这事儿就变味了，她好像变成了以断绝关系为跳板去争家产。

　　签合同当日，顾澜并没有来。

　　没来也好，顾逢清看见她也尴尬，她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澜相处，也许经年之后，经过时间的洗刷，她能够淡忘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切爱恨都变得模糊不清时，才能更真实的相处。

　　顾逢清与律师约在了一家咖啡厅内，对方很专业，是辉润的老牌律师了，她把条款递过来，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顾小姐，您请过目。”

　　顾逢清大略翻了翻，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之前顾澜女士赠予我的房产和车产，不知道她现在有什么安排，打算收回吗？”

　　“怎么会。”律师冷汗：“顾董亲自交代了，送您的东西永远是您的，她不会收回。”

　　“所以，我对房子有一切决定权是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顾逢清点点头，打算回去就把房子卖了。她不打算继续生活在那里，也许出国回来后她会换一个城市生活，也许是在西城另买一套房产，但是曾经的圈子，她不想再踏足。
　　生活在顾澜赠予的房子里，她也不会安心。

　　走完所有程序后，顾逢清送别律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愣良久。
　　这下，彻底跟顾澜没瓜葛了。

　　她前二十三年的生活完全推翻，这下不止朋友，连生活的根都颠覆了，以后，她再也不用出席各种尔虞我诈的宴会，再也不用以顾家小姐的身份迎来送往，再也不会跟顾家有瓜葛，也再不用参加每年已经形成习惯的家宴。

　　以后每年的家宴，都会有路平卿代替她出席，人家才是顾家真正的亲女儿，她不过是个赝品。

　　顾逢清说不上什么感受，明明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可此刻却空落落的，一点也感受不到解脱，甚至严格说起来，顾逢清感受到了点名为后悔的滋味。

　　她知道，她不是真后悔，她只是不习惯，不习惯一下子脱离了曾经如此熟悉的生活，以及潜意识对渺茫未来的恐惧。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遇到背叛会选择原谅，因为一往无前的冷风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起。

　　正思考间，突然，刚才律师坐过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人。

　　顾逢清抬头一看，是路平卿。

　　“你来干什么？”彻底脱离她们后，顾逢清感觉自己像是没有了爱恨，她甚至都生不起对路平卿的讨厌了。

　　路平卿始终低着头，这还是她在她面前第一次摆出那么低的姿态。

　　“姐姐……”
　　话没说完，一滴眼泪砸下来，路平卿倔强地用手抹掉，逼迫自己恢复平静。
　　“顾逢清，你能听听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