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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二、极限忍耐,笑意漫不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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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做梦是不会感觉到痛的。
波鲁萨利诺现在觉得痛得他有点想把传播谣言的那个家伙给毙了。
疼痛的感觉密密麻麻,遍及全身各处,将理智撕扯得破碎难以思考。
动作时会疼,静止时会疼,风吹过会疼,连呼吸也会疼,仿佛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
痛苦中时间的概念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麻木。
清醒过来是因为一阵穿筋刺骨般的寒意,黄猿的思维猛然被冰寒凉意一激,不再沉浸在痛苦里,开始正常分析。
“好了哟,库赞。”他感觉自己在说话,随意放松,没有丝毫异样,就好像身体无休无止的疼痛只是不存在的错觉,却听不到声音。
他一只手搭着库赞的肩膀,冰冻人的体温一向比常人要低,可是明明接触的是未曾元素化的部位,感官传来的也仿佛是比冰更冷的低温,那寒意针一样刺穿皮肤,直直刺到血液骨髓里,难受,却使大脑清醒。
面前的桌上是一碗水果捞,库赞正收回左手,而碗里的水果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细小冰晶。
“你要先尝尝吗?”自己一边问着,一边不等对方回应,身体自然而然地戳起一块投喂给库赞。
失聪,投喂,这种莫名熟悉的即视感让波鲁萨利诺想到了习惯于照顾库赞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黄猿】的梦境?是什么特殊的能力吗?为什么感知如此的——“异常”,他脑中揣摩着这个词语,冒出不详的疑虑。
身体的疼痛感并未减轻,只是麻木感更强烈了。【黄猿】状似正常地坐到一边,也跟着往口中塞一块冰凉的果肉,刹那间的冰寒重重叠叠地涌上大脑,而身体依旧正常地、麻木地、慢条斯理地轻咬着。
“还是这么不紧不慢啊,学长。”库赞没有露出什么不同的表情,显然【黄猿】的神态没有任何异常,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一切让波鲁萨利诺几乎产生了错乱的感觉,痛觉是真实存在的吗?异常的温度感知也是虚幻的吗?是只有他能感受到的错觉吗?
还是说——仅仅是这具身体完全习惯了忍耐掩饰,如此不留痕迹?
他感受到身体漫不经心地扯动嘴角带起微笑,“真是方便的能力啊,库赞。”
疼痛感被骇人的冰寒压制些许,但依旧挥之不去。
“你根本不是想吃冰过的水果,只是想吃冰而已吧,我经常这么觉得。”库赞无奈地摇摇头。
微笑纹丝不动:“嗯……说不定呢?”
库赞短促地笑了一下,打趣道:“学长是希望跟我交换恶魔果实的能力吗?”
“喔——”【黄猿】拉长了音,仍是漫不经心笑着摇摇头,“那还是不必了,闪闪果实还是我来用比较好。”
“啊啦啦,开个玩笑嘛。”库赞耸肩,随后翻了翻抽屉把批好的文件塞给他,“麻烦带一趟给战国先生。”
“越来越懒了啊,真会使唤人。”
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笑着接过去了,青雉大将的懒散多少有几分是【黄猿】惯的。
【黄猿】出门捡着阴影的地方走,没有别的阴影可躲的时候才步入阳光下,本该是温暖的感觉,身体只觉得烧灼般疼痛,先前稍微压下的痛感也变本加厉地爆发着,仿佛要将理智撕裂成好几块。
身体习惯了,证据是行走的脚步没有加快或减慢,他看上去完全正常地走完全程,带完东西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工作。
逐渐麻木习惯异常的痛觉和温度感知,工作倒像是休息了。
到了饭点,【黄猿】精准地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毫不犹豫地下班走人。
路上甚至遇到一位冒失呼唤他的少女,激动而喜悦地对他为曾经顺手帮过的忙道谢,他没什么印象但还是笑着应下,收到了对方新开在马林梵多饭店的优惠券。
【黄猿】转角进到萨卡斯基的办公室。
“萨卡斯基,吃饭。”他敲了敲赤犬大将的桌子,催促着。
“再等等,马上就好。”萨卡斯基似乎条件反射地表情绷紧了些,貌似被催过无数次。
“三分钟,别逼我动手。”大概很清楚萨卡斯基所谓的“马上”可信度不高,【黄猿】直接下达通牒。
三分钟,非常准时的,萨卡斯基真的放下文件和笔,妥协地站起身。
波鲁萨利诺心情微妙地看着简直称得上有点“听话”的萨卡斯基,直觉这种习惯最初养成的时候一定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平和。
说不定真的是打不过被强行带走的呢。他不负责任地猜想。
不过,真意外啊,不光照顾库赞,连萨卡斯基都……这样的话【黄猿】表达的感情却是真实的,喜欢库赞是真的,不介意监督者换成萨卡斯基也是,那么关于“自己”——
他感到疼痛似乎加剧了的错觉,没有顺着想下去。
同一时间,他们在路上也遇到了库赞,波鲁萨利诺意识到大概他的作息习惯也被【黄猿】调整过,他感觉到了身体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他们的聚餐是平和的,萨卡斯基相对寡言,另外两个漫无边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谈政见理念。
结束后便四散了,想回去工作的工作,想回去睡觉的睡觉,【黄猿】没有多管,他也回到自己的住处,洗了个冷水澡。
本应该只是普通的凉,感知上却像是冰,寒彻全身,始终如影随形的痛感在寒冷中麻木。
【黄猿】的动作依旧正常,忍耐力强得令人怀疑自己。
他裹挟着水汽路过镜子前,停了一下,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轻轻地,缓缓地,再度露出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
无所谓的,看不出异样的,和平常做派一样的笑。
波鲁萨利诺看见镜子里【黄猿】自言自语时左右颠倒的口型,慢半拍的在脑中完成翻译。
“我偶尔也会怀念模棱两可的你。”
这句话仿佛穿透梦境,他忍不住错觉他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