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童话墙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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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杨老师来了。”周锦鱼打着哈欠敲响了唐立夏的门。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因为是难得的周末，所以周锦鱼起得比较晚，但她下去看到杨国华老师的时候，才发现一向会早起的立夏，今天竟然也没有起来。
所以在得知杨老师的来意后，她就来敲门了。
“嗯，等我一下。”屋里传来女生温和的嗓音，听起来不像是在睡觉。
等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身旁的窗户先被推开了，然后才是面前的木门被拉开，露出一张温柔干净的脸。
“小鱼早啊~”唐立夏扬唇朝她笑笑。
周锦鱼捂着嘴巴又打了个哈欠，这才迷迷糊糊地道了声早，一边说杨老师在下面等她，一边问道：“立夏，你昨晚没睡好吗？感觉能看到一点黑眼圈。”
她问完，还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孩眼睑下那片浅浅的青黑。
“嗯，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唐立夏没有细说是什么噩梦，拉着犯困的周锦鱼一块往下走。
“杨老师早。”一下楼就看到坐在小卖铺门口台阶上的老教师，唐立夏和往他身后看了眼，今天周末没有学生上课，小卖部的老人也没有开门。
“小夏，之前小周说你会画画，准备把我们学校这几面墙都画成儿童画，是真的吗？”杨国华用一种新奇期待的语气问她。
唐立夏偏头和周锦鱼对视一眼，看出她神色里小小的骄傲后，笑着颔首：“对，我们想着学校的墙太空了，不如画点东西，这样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走过路过的都能停下来多看两眼。”
对她们两个的这个想法，杨国华表明了自己的欣赏和支持，笑呵呵地连声夸她们年轻人有想法有能力。
夸了足足几分钟，才变戏法似的从拎着的布口袋里掏出整整三盒装粉笔的盒子，当下就拆开了一盒展示给唐立夏看，问她：“小夏，你来看看你要的是不是这种彩色粉笔？这些颜色能画吗？”
周锦鱼拽着唐立夏赶紧凑过去，一盒里面有好几种不同颜色的粉笔，全都整整齐齐的竖着放在盒子里，这三盒竟然都是崭新的没有用过的粉笔。
“当然可以用。”唐立夏也不免觉得惊喜，因为在她记忆里，还是自己上五六年级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有彩色的粉笔，那时候每个班都还是定量发放呢。
没想到现在杨老师就能找来整整三盒。
“那行，那这些彩色粉笔和我们学校这些白墙可就交到你手里了，要是最后画的好，来来往往的人看了，我们学校也跟着沾光！”杨国华特别郑重地将粉笔放到布口袋里，连着布口袋一起交给了唐立夏。
话虽是这么说，态度也很放心，但这毕竟是个新奇的事儿，也关乎着一些些需要慎重考虑的方面。
所以在得知唐立夏今天就会开始动手在墙上绘画后，杨国华干脆也不回家了，就和周锦鱼一直跟在唐立夏身后，一面帮忙打打下手，另一面也算是当个监工。
简单吃过早饭后，唐立夏回屋拿出了自己前几天画的几张纸。
周锦鱼看着算是画稿的几张纸，眼睛都瞪大了许多，拿在手里翻看了好一会后，忍不住惊叹道：“天呐……立夏，你什么时候画的啊？你竟然早就想好要在这些墙上怎么画了吗？”
其实要不是杨老师今天找过来，她都快要把这件事忘掉大半了。
而且这几天也没听立夏再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周锦鱼就以为立夏也和自己一样时心血来潮的想法，结果……这人竟然默不作声的连画稿都准备了好多张！
“嗯，提前打好草稿，现在就不至于手忙脚乱。”唐立夏笑着将另一部分画稿递给旁边同样震惊的杨老师，温声道：“这些都是我这几天想的能画到几面墙上的东西，你们看看，然后从里面挑几张最合适的出来，我随时都可以开始动手往墙上画。”
如果快的话，说不定今天一天，就能把外面的三面墙画好。
唐立夏构思的草图其实和以后高中大学的黑板报类似，又因为年代和其它原因，除了儿童画以外，还会预留出一面墙专门写一些积极向上的小故事，比如雷锋之类的。
学校外墙有三面，学校里面也有两面空白的墙，那里唐立夏也准备了草图，就不画儿童画，而是写三字经或者九九乘法表之类的，具体内容她也交给周锦鱼和杨国华两位老师决定，自己暂时当起了甩手掌柜。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以让两位老师惊喜地眼睛都发光了，杨国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学校是捡到真正的人才了。
对于这些夸赞，唐立夏全都笑着从容接受了。
从一无所有到以此谋生，她中间咬牙度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唐立夏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技能的来之不易，唐立夏从不否认自己在这方面的优秀。
因为别人一句轻飘飘的夸赞，是她付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和心血才获得的，她绝不谦虚贬低自己分毫。
最后，三人共同决定了几面墙上的内容。
外面三面墙，靠近那颗巨大古树的那一面，就画自然风景，画随风飞扬的蒲公英，画一望无际的草原花海，以及憨态可掬的用爪爪去摸蒲公英的小猫。
在校门两边的两面墙，则画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五颜六色的巨大蘑菇屋，画背着小书包走在蘑菇伞下的小朋友，还有好多童话里才存在的细节元素。
至于校内的两面墙，三人统一决定，就写三字经和九九乘法表，写完后还有大片留白的话，就用向日葵来铺设底图，也寓意着希望学生们都能向阳而生的美好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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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大概算是三人“自找”的事儿，没有人要求他们，也没有人给他们下达任何的命令或任务，这件事无论做或不做，都不会有人给他们涨工资发奖金。
但三人做的都很认真。
白墙比不上黑板，粉笔比不上专业的涂画颜料，但三人搭着梯子，在这个本该休息的周日，从早上九点多就围着学校这几面墙，一直忙碌到了晚上七点多。
晚饭时随便摘了青菜煮的白水面，各自往滚烫的面汤里放了一小勺凝固的洁白猪油，又加了点油辣子和醋，搅合均匀后，就端着烫手的碗，远远围着几面快要竣工的墙，边吃边欣赏起来。
“我喊我媳妇把电筒充满电带过来了，等会我们再摸黑干一会，打着电筒尽量弄完，这样明天那些孩子们来学校就能看到完工后的外墙了。”
杨国华说完，低头用力嗦了一口面条，咀嚼几口后满足地咽下，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心口也暖呼呼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咽下去的温热食物，还是因为这些即使在傍晚也始终惊艳他的墙绘。
好啊，真好，他在十里村当了半辈子的老师了，这所学校从修建起来到现在也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了，随着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外出务工，村里的孩子也被有远见的父母带去外地读书或者送去更远的乡镇读书。
眼看着这所小学的学生数量一年比一年少，他抱着要教书到学校关闭那一天的信念，其实早就做好了近几年和学校一起退休的准备。
他总想着，自己老了，这所学校也老了，他在学校里教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这些孩子走出去看到了更大更精彩的世界，有了更广更宽阔的眼界，但无论他们挣了多少钱，活得有没有个人样，至少每次回来，远远见到他时，都会尊敬又怀念地喊他一声杨老师。
而这所学校，那些走出去的孩子们，每次回来路过，也会停下来，在校外看两眼，或者扒着铁门往里面看一圈。
他本来知足了。
但现在看着满墙充满童话风格的惊艳至极的绘画，看着自己的老伙计被两位小老师穿上了崭新的漂亮的衣服，他的眼眶又有点酸涩发烫。
他已经开始期待，明天早上那些小娃娃们背着书包来学校时会发出怎样惊喜的喟叹和欢呼，还有那些送娃娃们上学的家长，又会有怎样一番真心的夸赞？
现在已经快十月份了，马上就是中秋节国庆节，再一晃都快要过年了，到时候那些回来过节过年的年轻人们，那些从这所学校里走出去的学生们，在看到崭新的漂亮的学校时，会不会有一些和从前不太一样的感受？
会不会因为学校变得更好，他们也有新的感想和动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杨国华不知道，但他盯着校门口的两面墙，略显浑浊的眼眶里藏着湿润，每看一眼，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好多好多期待的幻想的画面。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新来的两位年轻的小老师。
她们似乎为这所即将退休的学校注入了新的光彩，这并不会延缓学校退休的年龄，就像不会延缓一个人的自然衰老，但她们为学校绘制了新衣，为学校的娃娃们画出了梦一样的童话，也让衰老的他在知足的基础上，再无遗憾。
“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们了，特别是小夏老师……”杨国华抬手用力地拍拍唐立夏的肩膀，心满意足地喟叹道：“你来我们学校，是我们村小上下所有师生的荣幸，说不定墙上的这些画，就是小娃娃们见到的第一个童话故事。”
十里村村小每年都有小孩退学，很多读了一二年级，刚学会一百数字以内的加减和自己的名字后，就会被家长带回去，要么放牛放羊，要么拜师学手艺。
杨国华不知道未来会不会还有小孩退学回家，但这满墙的画，应该会成为这些小家伙们童年里色彩最丰富的回忆之一。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童话墙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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