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明镜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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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犹如绕过宾客的幽灵，游遍整个大厅。宋迤身边站着数年前宣告死亡的唐蒄，她原先在宋迤心里的幽暗中躲着，如今终于准备完全，直接走到灯光下。
宋迤疑心她是个能看见能摸到的幻觉。唐蒄身上的碧色近乎一潭深水，带出的涟漪频频晃动宋迤的神志。
中秋夜里犹有热度，她在宋迤身侧摇着扇子，有阵微不可察的凉风随着她的动作飘到宋迤身上。她笑着跟金萱嘉说：“好久没回你们家来，真是大变样了。”
金萱嘉责怪般说：“还好意思说，你怎么跟苏缃混到一起去？我当年还和芍雪去看了你的尸体。”
“金先生没有找错人，我和宋迤是一样的。”唐蒄笑着瞟一眼宋迤，又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教教我，我也想像你们这样。”金芍雪窜到唐蒄身边起哄，“你是我老师啊，你能有今天我功不可没。”
唐蒄没管她，对金萱嘉说：“我不跟你们坦白是怕你爹，你跟我说过的，宋迤在你们家过得不是很开心。”
确实有过这种事，只是唐蒄抛下她们转而去找苏缃，金萱嘉心里有点不痛快。她玩笑道：“好嘛，白替你难过了。我还费劲帮你找墓地，结果你跑去和苏缃过。”
唐蒄低头笑了笑，金芍雪问：“干妈对你好不好？”
“也就那样吧。”唐蒄叹了口气，说，“有事丢给小彩云去做就好，我就在家里待着，等督军来问我话。”
督军在苏缃家里见过唐蒄，就代表即便金先生后头再是手段把唐蒄挖过来，但找到唐蒄的功劳还是苏缃家的。金萱嘉紧张地问：“你见过督军了？”
“是呀。这次来你们家过中秋就是想告诉你们，督军想见金先生，”唐蒄扭头看向身畔的宋迤，“还有你。”
督军要见是喜事，宋迤没做表情，仿佛什么事都跟她没关系。金萱嘉却很是高兴，兴奋地问：“你跟我爸说了吗？”唐蒄摇头，她振奋道，“我告诉他去。”
“嚯，听见这消息跟疯了似的。”金芍雪望着金萱嘉欢天喜地走远的身影，转头找话题说，“宋迤，你以前跟老师关系最好，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
宋迤正往别处张望。唐蒄悄悄用手肘抵住她，压低声音问：“你有事要做吗？老是看这里看那里的。”
宋迤回过神，摇头。唐蒄提醒道：“芍雪问你话呢。”
“我的话不讲第二遍，谁叫你们以前无视我？”小彩云往这边走过来，金芍雪招手把小彩云叫到身边，掏出糖果盒说，“老师一颗我一颗，小彩云一颗我一颗。”
唐蒄接过她的糖，礼让般拿到宋迤面前，捏着糖的指尖如同香雪凝就。宋迤没有动作，金芍雪说：“宋迤不吃我给的东西的。小彩云，干妈哪去了？我找不到她。”
小彩云说：“她现在跟金先生在一起呢。”
“她跟金先生在一块儿，你还是不要打扰了。”唐蒄含笑挽住她的手，又说，“该不该叫个人把金小姐找回来？万一他们在争芳菲的抚养权，打起来岂不是很难看。”
金芍雪自告奋勇担下重任，晃着糖盒走进人群里。金龙瀚和金鳞洪勾肩搭背地走过来，金龙瀚驻足，对宋迤抬了抬手里的酒杯：“宋迤，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宋迤望着远处出神，没听见他的问好。唐蒄扯了扯宋迤的袖子，小声问：“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别人问你话你不回答，当心别人说你目中无人。”
她假装发呆就是不想面对唐蒄，这人却好像察觉不到，想方设法找机会跟她说话。宋迤无心应对，见她还是呆愣的样子，金鳞洪会心道：“被蒄老师吓着了。我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大白天里能见鬼。再一看，原来是个活人。”
唐蒄毫不在意，宋迤问：“你们见过金先生了？”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主动说话，唐蒄答：“是啊。听说你不在，只好先见金先生。他看见我的时候和你一样惊讶。”
小彩云说：“有你当例子，督军没有多为难唐蒄。她配合我们很积极，要是你当年能像唐蒄一样该多好。”
“这就不能怪宋迤，她是忠心我们家的人。”金鳞洪指着唐蒄扮笑脸，“蒄老师和宋迤不一样，你最识时务。”
唐蒄笑着看宋迤：“说你不如我识时务。”
“我觉得宋小姐这样很好。”小彩云听出金鳞洪话里是不满唐蒄投机搭上了苏缃家的顺风车，索性说，“有兴趣跟我们回去吗？我们会把你带到督军面前。”
金鳞洪惊愕道：“督军叫宋迤回去？没和爸说？”
金龙瀚没搭理他，说：“我们是绝对真诚的，以前我和唐蒄之间有过很多不愉快，最后都顺利解决了。”
唐蒄拉住宋迤道：“小彩云她们家的员工待遇很丰厚，北京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有空可以一起去。”
她似乎跟苏缃家里的人很熟。宋迤知道金先生家不好，但唐蒄默不作声跟苏缃勾结，俨然不是一天两天。
最早是什么时候？难道唐蒄从进监狱的那天开始就做好打算，要让苏缃在背后为她铺好后路？
她久久没有回话，金龙瀚也不气馁，说：“好了，宋迤好像不想谈工作。”他举起手里酒瓶，“谁要加点？”
谈话使得金鳞洪心事重重，小彩云晃着半满的杯子没有上前，唯有唐蒄捧场地把杯子递过去。玻璃杯壁上印着浅淡的唇印，倒酒的声音不大，宋迤看着暗红色的液体倾倒进唐蒄的杯子里，唐蒄回头问：“你要吗？”
宋迤没答话，唐蒄收回杯子感慨道：“像这样的晚会我很多年没见了，要开到几点钟？”
“最晚十一点吧，或者直到在场最后一个人睡着之前？”金鳞洪用不太确定的语调逗乐了小彩云，他对唐蒄说，“你累了我可以先叫人送你回去。”
唐蒄向宋迤伸手，道：“不用，我还想多和宋迤说几句话。这几年我们一点联系都没有，宋迤有没有忘记我？”
宋迤下意识挡开她，不慎打翻了唐蒄拿在手里的酒杯。酒泼到唐蒄肩膀上，小彩云拿着帕子帮她抹，懊恼道：“擦不干净，换一件吧，我不熟悉这里，叫宋迤带你去。”
暗红色的痕迹被小彩云抹开，伏贴地延伸到唐蒄胸前。她好像有点拿不准，试探性地问宋迤：“走吗？”
这个语气好像是宋迤的错，宋迤退后几步示意她跟来，她把杯子推给小彩云，跟上走在前头的宋迤。
好不容易再次和宋迤并肩走，唐蒄显得无比雀跃。宋迤不跟她说话，她就带着笑跟着宋迤进房间，宋迤回身关门，她也没往房间里走，影子一样立在宋迤身后。
听见宋迤把门锁上了。唐蒄从后面抱上来，很自然地搂紧她，附在她耳边说：“我好想你。”
宋迤把唐蒄的手从身上拆下来，她更努力地往前挤，问：“人家是真的很想你，你不信？”
气血涌上来，宋迤拽着她的手把唐蒄拖到梳妆镜前。她像小彩云说的那样十分配合，唐蒄被宋迤押解到镜前，两个指头探进口中，夹着一截殷红的舌头拽出唇外，宋迤逼问镜子里的唐蒄：“这东西不是还在这里吗？”
唐蒄像是有点不舒服，抬手把她拂开了。她回身环住宋迤的脖子，轻声问：“你是不是在怪我？”
正好摸到妆台抽屉里的剪刀，唐蒄把剪刀拿到宋迤眼前，笑盈盈地说：“你不喜欢，那我剪下来。”
宋迤把剪刀打掉。唐蒄抱紧她，搂在背后的手沿着脊骨往下滑：“你好凶。现在我回来了，你还要生我的气？”
她被宋迤圈在镜前，想和宋迤贴一贴嘴唇。宋迤不想看她，望着别处说：“你又骗了我。不止是你向我隐瞒你杀人的事，我以为你死了，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嘴唇断断续续印在脖颈间，温热的吐息扑得她站不稳。唐蒄捧住宋迤的脸，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问：“我知道错了，可如果我不重新出现，难道你要一个人活着？”
她避开唐蒄的目光，唐蒄突然警觉地问：“还是你想找别人？”宋迤不说话，唐蒄把她揽近，手上勒得她难以呼吸，唐蒄撒娇般说，“你不可以找别人，你是我的。”
宋迤听不进去，只知道唐蒄又一次跟她说了假话，又一次欺骗了她，她居然每次都把唐蒄的谎话当真。
这个从没对她说过真话的人，这个反复掇弄她感情的人，正无比熟练地请求她的原谅。她拼命搂住宋迤，仿佛要隔着皮肤把心意传递到宋迤那里，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我不想惊动到金先生。”
宋迤的头发被她揉乱，好几个扣子被她扯松，她倚着宋迤哀求道：“我知道你早就不想跟他了，我帮你杀了他，帮你把你的东西抢回来，你跟我走，好不好？”
宋迤用手推开她的脑袋：“跟你去苏缃家？”
“不想去也可以，你不喜欢苏缃？那我也帮你杀了她，”唐蒄蹭着她的手，舌尖轻轻划过指缝，“还有督军，我杀了督军，就不会再有人关着你了。”
“不需要。”她把手收回去，要不是唐蒄全无缝隙地黏着她，宋迤势必要离唐蒄几十米远才安心。她在唐蒄的吐息里热起来，仰着身子后退几步，唐蒄立即追上。
两个人跌到床边，唐蒄像是怕她逃开一样抓着她的手腕。宋迤盘桓着问：“你愿意为我杀了督军？”
唐蒄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说：“真的，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听，我什么都愿意做。”
宋迤跟她对视许久，妥协般俯身凑近。唐蒄立即迎合，挪动着起身配合她，软倒在床上。宋迤含着她，像抿着一口热酒。酒气催得身上越来越热，唐蒄不自觉地抬起身子与她相贴，只想趁着这热度融化，永远跟宋迤抱着。
“宋迤，我好高兴，”吻下滑到颈间，宋迤没怎么碰她，她也能仰着头溢出声音，含糊着问，“你高兴吗？”
宋迤辗转回到唇上以吻作答，唐蒄的意识被她牵引，浑然不知宋迤空出的手伸进衣缝里掏出枪。她按住唐蒄，枪口抵在下颚，在唐蒄反应过来之前咬牙扣动扳机。
喘息戛然而止，唐蒄像是被钉在原地，不动了。宋迤颤抖着直起身子，想从唐蒄身上下来。看见唐蒄凝固在那个瞬间的表情，冷汗霎时把宋迤身上的燥热冲掉。
宋迤胡乱扣好扣子，预备转身走开。身后没了声息的唐蒄却猛地抬手在背后扼住宋迤，一翻身将她死死压住。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明镜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