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调》狼叁

23、番外

　　一把刀。
　　它能干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展允非微垂着头，碎发遮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许久。
　　他叹气般的把刀又给扔出了窗外。
　　不能犯罪，可不能刚谈恋爱就进去吧，等待是很痛苦的。
　　他这五年等陈临寻熬的日日夜夜不想陈临寻再试一次。
　　他转过身，正打算带人去别处找时，本该安静无声的房间里却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
　　“……似乎在展允非手里呢。”
　　展允非听见声音顿时就停在门口，心下震惊，而门外的保镖显然也都听到了这道声音，全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茫然的表情出现在脸上，都不是很清楚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人的声音出现。
　　展允非皱着眉回头，心里暮的升腾起心慌感，整个人都瞬间紧绷紧张起来了。
　　这道声音过后空气安静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认为这会不会是幻听时，另外一道年轻清澈的声音响起了，只听见这个声音用一种很缓的调子，淡淡的说：“啊，那东西是不是还认主的？”
　　“你瞎操心啥呢，展允非要是犯事儿进去了对我也没影响，毕竟下一个更乖，谁愿意等他啊。”
　　展允非在听到这话时心里一松，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原来在说那把刀，幸好扔了。
　　空旷的房间里，陈临寻在他旁边席地而坐，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天花板，情绪淡淡的：“你可能是有点病在身上的，不然怎么总是做傻/逼事，你看啊，我给你数数，第一件，你想趁我遇害霸占我的身体，哪知时间线没给你机会；第二件，你想让我自己丧失活下去的念想，哪知展允非没给你机会；第三件，你想杀我，哦豁，这个世界都不给你机会，到头来自己还马上要死了。你看看你，多失败啊，什么都干不好，心里还抱着那些幻想美美的想着，念着。”
　　“……真可怜啊。”
　　最后一句低声呢喃着，也不知道说与谁听的。
　　青年整个人都伏在地上，胸腔起伏的很慢，呼吸都很虚弱了，但他嘴里还是在不停的溢出血来。
　　他很艰难的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陈临寻情绪平静，神色冷冷的看着他，对他的遭遇视若无睹，声线冰冷：“他不是你认识的展允非，你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会是！”
　　“你真是自私又无能，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你。”陈临寻说到这里停了下突然笑起来，“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并不是他喜欢的了。”
　　“因为你变了。”
　　陈临寻眼里闪着冷光，心里猛然间升起汹涌的愤怒，恶劣又森然的想法如雨后春笋般疯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心里就是有很凶残的想法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感觉很烦躁，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人，心里升起的快感奇怪又陌生。
　　他想要停下，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只听到自己声音再次回荡在房间里，挤满了整个房间：“你自私，罔顾生命，是他眼里最厌恶的那一类人，就算你现在回去找他，他也不会要你了。”
　　“失望吗？伤心吗？难过吗？是不是觉得很不值得呢，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为了他跨越时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就为了可以和他在一起，可他却看不到你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厌恶你了。他看不到你对他的想念，感受不到你对他的爱，看不到你为了你们两人的未来做的所有努力，不甘心吧。”
　　“就是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很难过，他为什么这样？”
　　“我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怎么可以……”
　　陈临寻越说声音越轻，像轻拂的风，像蛊惑般，诱惑着趴在地上身心疲惫的人，诡异的，说到后面，说话的人变成了他，而陈临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青年声音嘶哑难听，诉说着痛苦不甘。
　　但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底闪着奇怪的神色，他的表情很平静，眼里无波无澜像一潭死水。
　　最后，他再次开口，蛊惑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不甘心啊，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他不能这样对我的，我是失去他了吗？失去了他，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
　　趴在地上的人的呼吸已经轻到听不见，一把寒刀突然出现在手里，陈临寻神色一凛拿着刀就向他刺去，电光石火间，刀尖骤然停在了青年身前一厘米处。
　　陈临寻的手被人一把抓住了。
　　他心里一惊转头看去，是展允非。
　　展允非从听到他的声音开始就回到了房间里，但房间里还是没有人，声音像是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的。
　　但渐渐的，两个身影慢慢出现在眼前，看到熟悉的身影，展允非快速向前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高兴，在离陈临寻半米远时惊愕得停下了。
　　面前这个懒懒散散的坐在地上的人，让他感到深深的违和感，心里陡然升起强烈恐惧。
　　他不是……陈临寻。
　　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不知道哪里不是但就是知道，他不是。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那把他扔了好几次的刀又出现在了陈临寻手里！
　　情急之下拉住了陈临寻的手。
　　“……陈临寻？！”
　　陈临寻转头看他，眼里是展允非从没见过的神色。
　　展允非心颤，犹豫着又喊了声。
　　“……小寻？”
　　陈临寻眼里无波地望着他，隔了会，歪了歪头，了然的笑起来：“啊，我知道你，这位小朋友的对象。”
　　原本很伤心，突然听到这话的展允非：“……”
　　几乎是瞬间展允非就反应过来了。
　　懂了，那什么世界出手了，但能不能别这么突然，还动不动就上人身，烦得很！
　　“陈临寻”：“你那什么表情。”
　　他低头看一眼还是被抓着的手，悠悠道：“松手，我又不是小朋友，被小朋友知道该吃醋了。”
　　展允非：“…………”
　　定了定心神，问：“他人在哪？”
　　“就在你面前啊，还能在哪。”他把玩着手里的刀，笑了声说，“没上身，慌什么，就是借他意识解决下问题。”
　　“嗯，现在的我是他也不是他，不理解就出去，我还没完事儿呢。”
　　展允非：“你才应该出去，别脏了他的手。”
　　“陈临寻”眼里始终没什么情绪，那种无机质的冷看得展允非心里难受极了催他：“现在就离开他，这里哪是你能随意放肆的！”
　　“……”
　　这小子。
　　烦！
　　“你是那什么世界意识？你自己的世界被人入侵时什么也不管，现在又出来干什么？你是想让他坐牢吗？还想杀人，社会规则是你随意发挥的？你不会是个假的吧？”
　　“…………”
　　真让人暴躁。
　　“陈临寻”忍着吐槽，心平气和语调淡淡的说：“他本就没有实体，死的也是‘陈临寻’而已。”
　　展允非：“……”
　　嘶——
　　感觉心脏受到了万点暴击！
　　“你那天塌了的表情给我收一收，陈临寻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嘛，瞎脑补些啥呢。”
　　“有我在小朋友死不了，不然你以为他能活着离开那里吗？”
　　展允非表情一下就冷了：“你什么意思？”
　　“嗯，这么讲吧，第一个世界是这人特意为陈临寻建的，就是为了能杀了他再代替他，他第一次制造的意外因为我的干预再有你从中帮了点忙没能成功，但第二次他成功了。”
　　“陈临寻那个时候确实是‘死’了。”
　　展允非听着，一颗心脏一阵一阵抽痛，如刀割般溢出血来。
　　他哑着嗓问：“之后呢？”
　　“之后？死了啊。只是执念过深意识没有坠落深渊才又醒了而已。”
　　所以……过得不好……
　　但却什么也不说。
　　看到刀都只是担心他会害怕才会生气的想要拿走。
　　看着眼前人越来越悲痛的表情，“陈临寻”表情不停变换，真是五彩斑斓的精彩，隔了会，他才幽幽道：“哟哟哟，这就要哭了啊。”
　　展允非：“……”
　　毁灭吧，他现在就报警！
　　“你给我滚！”
　　展允非冷声道：“这把刀不停的出现在我和陈临寻手中，是因为你想要我们杀了他，这是为什么？他不是要死了吗，就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用得着用刀？”
　　他目光骤然变得森冷：“别是你就想送我两进监狱吧！”
　　“……”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临寻”神色阴冷，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看着展允非像在看一件死物，他猝然笑起来，说，“有趣，不过一介凡子。世界规则下确实只能出现一个‘陈临寻’，外来者想要融入只能一生一死。如今他占据小朋友身体已是获得了世界认可的，而小朋友又是世界原主本就受规则保护，两人只能此消彼长，不斩尽日后你看到的是谁都说不定。”
　　“你还觉得他不该杀吗？他占据了你爱人的身体，害得你和他分别五年，你不恨？”
　　展允非听他说完也只是淡淡道：“说完了吧，说完了你就该走了，不管路途远不远慢走不送。”
　　“……”
　　执迷不悟！
　　青年眼捷微垂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废话，它一个世界意识杀了人，扔了刀，拍拍屁股走人就完事了，但杀了人的罪是要他们来负的！
　　就像它说的，这人占据了陈临寻的身体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既然是人，那就要遵守社会规则，杀人是万万不可的。但他不急，此消彼长，总会有办法破除的。
　　世界意识都要气死了，如果不是作为世界意识不能贸然插手，只能分出很小一部分力量附身在人身上才有机会不被规则发现，它有一万种方法让外来者魂飞魄散。
　　它极其痛恨外来者。
　　它只是个很小的世界，出生不过百年，它诞生之初就很喜欢自己的小世界，欢欢喜喜精心呵护着，但就这么短短的百年间，多次被外来者入侵，莫名其妙来了之后把它精心呵护的世界搞得一团糟后又莫名其妙的走了，而它却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才能修复好它的世界。
　　它制定规则一律外来者都会被世界规则抹杀，但总有人能钻空子，就比如这次这个人，直接一来就搞了个异空间打的还是侵占人身体的算盘！
　　忍无可忍，真想把这人挫骨扬灰！
　　那把刀其实就是世界规则的遗留物，作用就是斩杀外来者的，一切外来者不管藏的多深都会被找到并杀死。
　　但是！
　　可恶！
　　“我的世界容不得你置喙！”
　　猛然间，一阵强压倾身而下，展允非不受控制地伏跪而下，心里一股难言的沉重倾泻而出，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顶着重压，全身青筋暴起，浑身发颤着单膝跪地，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冷漠看着他的身姿直立的少年，少年眼里是他不曾见过的冷漠无情，知道不是他，但展允非心里还是莫名抽痛，艰难吐气，低声唤：“小寻……”
　　“滚……滚！”
　　噼啪！！！
　　轰——
　　一道惊雷乍起，顿时乌云滚滚雷声四起。
　　“陈临寻”惊愕抬头，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会被规则发现，最后看了展允非一眼，叹了口气从陈临寻的意识里离开了。
　　它制定的规则是外来者一律抹杀，它存于规则之外不受影响，存于规则内自然也必死无疑。
　　重压顷刻间消失了，展允非伏地大口喘气，陈临寻恍恍惚惚听到雷声惊了下，环顾四周看到蹲在地上痛苦难耐的展允非心里一惊，慌慌张张扶起他问：“怎么了？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展允非猛的抱住他，舒了口气，缓声道：“没事没事，别担心。”
　　陈临寻这一天过的迷幻极了。
　　继他来找展允非算账开始，所有的事都很迷幻。
　　他莫名其妙见到了濒死的“陈临寻”后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等回神后展允非就很痛苦的趴在地上全身冒汗，颤抖不止。
　　然后……
　　然后展允非就带着人事不省的那人去了公安局……
　　“……”
　　好家伙。
　　你至少给人带医院看看啊！
　　这要是在去的路上提前入黄泉了看你有几张嘴能说清！
　　事实证明陈临寻想多了，那人还真就平平安安被带到了警察局。
　　紧接着，展允非朝人民警察甩出了一大叠的文件照片，上面罗列了各种各样的罪证，大大小小几十样，看得所有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展允非还一本正经的要求尽快结案，让这人坐牢，而且要无期徒刑，终生监禁！
　　陈临寻麻了，展允非真是个神人，报个警还带着犯人物证，真正意义上的人赃俱获啊，真让人怀疑这人在报私仇，嗯……确实是私仇。
　　警察一看这架势，心里震惊，但还是动作迅速的快速查案，这一查不要紧，却震惊警局所有人全家！
　　这TM一个人还真就搞了这么多？
　　几十样罪名这么一查，卷宗都有一大袋子！
　　真他么牛人！
　　这人真是比生产队的驴还要勤奋能干，身兼多职，平平无奇……呃，长得也不平平无奇，真赚钱达人啊！！
　　问题是这人最后还承认的特干脆，一口咬定所有的都是他干的。
　　连审都不用审，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迫顶罪的。
　　漂亮，从没办过这么轻松说出去却能骇死人的案子，绝了。
　　回到家，陈临寻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低喃着惊叹：“好厉害。”
　　展允非一听，回头笑道：“真的厉害？”
　　陈临寻望着他漂亮的眸子眉眼弯起，笑着说：“嗯呐，太厉害了！那么多，怎么搞到的？”
　　展允非注视着他，眉眼深情，缓缓道：“陈临寻，我有五年的时间。”
　　布局这一切，他其实也没用到五年，因为他怕陈临寻会突然回来，而他还没有做好这些，没能将那人赶走，到时候一切都会是变数，他不敢堵，实在怕得很，只能加快速度进行。
　　但幸好，世界其实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陈临寻心里泛起难过，心疼的很，还没开口，就听见展允非突然问：“你还要去读高中吧？”
　　晴天霹雳啊！
　　这这这，都这么一遭了，还是逃不过读书的命！
　　唉！
　　“要啊，本人刚过十八，升高三了！”
　　被这么一岔开，陈临寻情绪被转移了。
　　展允非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出国吧，我去国外陪你读完后回国。”
　　“啊？不了吧……”
　　展允非笑着：“要的，回国就结婚吧，可以先去国外领证再回国办酒席。”
　　哇哦。
　　陈临寻笑起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啄，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