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知道的》木林寒

31、校运会（七）

　　喻灵禾消息发来的时候肖宜胥洗完头在吹头发，手机在兜里短暂振动一秒，在吹风机卖力的嗡嗡声种，这声很容易被掩盖。
　　可他听到了。
　　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掏出手机。

　　那是个极为普通的备注。
　　[喻灵禾：谢谢你请的奶茶]
　　没有什么特点的时文字，肖宜胥一手拿着手机，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可他嘴角还是欣然翘起。

　　头发也快干了，随性不吹了，他收好吹风机，微微含笑的靠着门回对方。
　　[死人：不客气，你感冒好点了吗]
　　徐灿阳和向旭生严松他们三个在为一题争得面红耳赤，他这却一副怡然安好的模样。

　　喻灵禾一直看着手机屏幕，聊天框内容刷新眼神一下亮起来。
　　她觉得那刷新的是一种希望。
　　接着又是一条。
　　[肖宜胥：头像还不换啊]
　　喻灵禾两条一起回。
　　[老爹：嗯。不换，这个挺好的 ，跟我内心世界像。]
　　她真觉得这头像自己真的很喜欢，很奇怪，很神经病，她就喜欢这种。

　　孔兮蔚跟程浔她们已经考试打游戏了，热火朝天的。
　　如火般的氛围里，这一隅发酵的窃喜只有喻灵禾自己知道。

　　[肖宜胥：是性格还是长相，我看都不像]

　　喻灵禾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轻涂图画着，线条凌乱毫无规律，眼神目不转睛看着手机。

　　又像被什么东西点了，喻灵禾怔一秒，然后在键盘上打下这么几个字。
　　[老爹：性格啊。]
　　叮咚。
　　[肖宜胥：不像啊]

　　手机上大家好像都会更熟一些，但从聊天界面来看，两人一来一回，就跟好姐妹一样。
　　那天喻灵禾跟肖宜胥扯到八点半才各做自己的事情。

　　十点的时候，喻灵禾又给班主任讲第二天想请假的事情。
　　周夏好说话，体谅学生，她欣然答应。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宿舍已经孔空了，喻灵禾身上的乏力感已经淡了很多。
　　脑袋还有点热。

　　她把昨天穿的衣服全换了，然后出校门，去客车站现买票，上车，去那坐城市。
　　这天天气比昨天糟糕，气温更低，但是和好朋友见面，这点不算什么。

　　车开出热闹的市区，上高速后世界只剩连绵的山和平静温和的河。
　　秋一切都是寂静的。
　　江渔眠一大早就给她发消息,说什么她在车站等她。
　　如果是换作别人，那她会说，不用天冷，但对方是江渔眠，两个人从小好到大，两个人眼中的彼此跟别人说的总是不一样。
　　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她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作声作气的说什么“哇好感动，站几个小时你直接冷死吧”。
　　江渔眠则吐槽她有病。

　　去见朋友的路上，连空气都是甜的，看万事万物都美好。
　　一个小时后，车到站。江渔眠真的在等她，女生头发在秋风中飘扬，手里抱着一束花，颜色有点多。
　　“哇送过我的，谢谢你。”喻灵禾哒哒哒跑到对方面前，一把把花抱过来。

　　江渔眠嫌弃扫视她一眼：“啧，还客气上了。”后又补充一句，“你们这种大学校的都这么疯吗？”
　　喻灵禾：“你们也不见得比我们好，谁不是每天被折磨啊。”

　　“想去你们市一中。”
　　“来来来，你来，让你感受一下一天六张试卷的爽，两眼一睁就是奋笔疾书，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古诗文言文单词好词好句，晚上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强酸弱酸自由落体竖直上抛……”

　　江渔眠：“那算了，有难你自己当，我不受这气。”
　　两个人喋喋不休，叫了俩车，直接往人民广场那边去。

　　“你们校运会怎么才四天啊？”喻灵禾问。
　　江渔眠：“对！但我已经很满意了——虽然不如你们市一中大气慷慨。”

　　县城的好处就是去那都方便，不容易堵车。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广场。
　　因为是读书天，加上天气阴冷，外面人很少。两人去了之前常去的那家麻辣烫，两人各点一大碗，然后对坐着聊天。
　　“你们学校校运会怎么样，有什么有趣的。”江渔眠问。
　　喻灵禾摇头：“不知道，我感冒了昨天没在场。”
　　“啊？你怎么就感冒了。”江渔眠记得喻灵禾体质也没那么差，六年级跟条傻狗一样在雨里淋了一个下午她还能活蹦乱跳。
　　喻灵禾看着她，眼神怪怪：“我在浑身冒热汗的时候用冷水冲澡了。”
　　“哇！！”江渔眠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么牛逼。”
　　句子太过流畅，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你也试试超超爽的。”
　　“看你爽就够了。”
　　“……”
　　时间和空间并没有把她们两个的距离拉远，她们还是无话不说。

　　江渔眠在她们学校压力大，她不想一直困在这么个地方，所以一直很努力。

　　成功个体与环境隔占一半。

　　江渔眠还是那么不愿意跟喻灵禾讲那么多，小城娱乐单调，两个人就到处逛，一边逛一边说话，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喻灵禾又得回去了。
　　她们都是在聊愉快的，不那么沉重让人不愉的话题。
　　她不说，喻灵禾不问。

　　又回了车站，买票前，喻灵禾对江渔眠说：“流言蜚语只是暂时的，只有你自己的实力和毅力会伴随你一生。”
　　江渔眠一直都没往那天奔溃跟喻灵禾说的话，上半学年已过一半，宿舍那几个人也跟她闹掰了。
　　她跟喻灵禾想法一致，没必要因为那种人当误自己。
　　她用力点点头，说：“好。”

　　相互道别后，两人分开。

　　秋分后，天黑的时间越来越提前。
　　这几天又是阴天，显得天黑得特别早。

　　喻灵禾在外面打包一份蛋炒饭然后回学校，这天孔兮蔚她们倒是没有出去了，程浔来她们宿舍，四个人聊得有来有去。
　　“回来啦。”
　　听到开门声，孔兮蔚率先开口。

　　“ 嗯。”喻灵禾把门关上，孔兮蔚她们开着空调，她把围巾摘了。
　　程浔饶有趣味打量着她，笑得像个小流氓：“小喻这围巾适合你，给你带吧，我重新买。”她转头对孔兮蔚她们说 “小兮你说是吧，这款超级显白，小喻就是白雪公主。”
　　孔兮蔚狠狠点头表赞同：“对对对，就跟梨一样，透白透白的。”
　　冯雪颂：“你为什么要用梨比喻。”
　　孔兮蔚抬手：“因为我在吃梨啊 ，看着像。”

　　喻灵禾打开蛋炒饭的包装和她们一起坐下，想到自己刚进门的场面，好奇问：“你们在聊什么，表情那么激动。”
　　“哎呦你居然问了！”孔兮蔚双手一拍，兴致勃勃说 ，“今天又有胆大的表白肖宜胥了。”

　　喻灵禾顿时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一片空白的“啊”了一声。
　　说到这个她们就来劲。

　　“十班的一个女生，长得挺好看的，就你这个类型的。”陆言枝看喻灵禾，“白白的，看起来有点文静不爱说话。”
　　“她好有勇气，可好冲动。”
　　“她喜欢肖宜胥就应该知道我们班于欣雨追过他的事——讲真，她看气质跟灵禾相像但长相真没你跟于欣雨好看。”
　　“人那么多，被当众拒绝换坐我，我会觉得很尴尬。”
　　“被拒绝后，我感觉她都要哭了。”
　　“哭有啥用，总不能奇葩到肖宜胥看她可怜就跟她在一起吧。”
　　“贸然行事真不好，肖宜胥都不认识她，换作我是肖宜胥我也会拒绝。”

　　在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话语中喻灵禾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情况。
　　听到有人表白他，心里闷闷的。
　　一种猜测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不会是喜欢了对方吧。
　　可这也不太实啊，怎么会有人因为一个中午的时间就喜欢上了一个之前毫无感觉的男生。
　　可喜欢这种事情好像就是没有逻辑和道理可言的。
　　它就是在人毫无准备时出现的。

　　……
　　喻灵禾觉得好离谱，但又好真实。

　　喻灵禾拿筷子的手用力了些，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宜胥这种男生喜欢的女生很多，追的也很多。
　　这种感慨在喻灵禾刚上高一的时候就有的了。
　　只不过现在的感慨带了些情绪,失落和莫名的惆怅。

　　听到有人告白就这么酸，那他真有喜欢的人了自己还不得酸中毒。
　　喻灵禾垂眼掩饰自己眼底的情绪。
　　刹那间，她闻不到蛋炒饭的香了，内心就跟浸泡在柠檬汁里一样。

　　稀里糊涂间，她朝程浔问：“那他怎么拒绝的。”
　　程浔画了她喜欢的小猫眼线，听到喻灵禾的话，一只手握拳眼睛一转：“能怎么拒绝，当然是眼神和一句抱歉咯——哎呀，小喻要是那女生是你你会不会很尴尬，当时小吃街人真的很多，络绎不绝。”

　　恋爱只能两个人谈，喜欢肖宜胥的结果就是他只会是那些女生十几岁的遗憾，而不是如愿以偿。
　　喻灵禾说:“跟尴尬相比我觉得她更多的应该是难过吧。”
　　被拒绝了，连想象的权力都没有了。

　　程浔若有所思点点头：“确实。”

　　冯雪颂：“这妹子真冲动，换位一想，肖宜胥那种人身边缺好看的吗。”
　　陆言枝：“十班学生都说他们班女生她是最好看的。”
　　程浔：“最好看有什么用，如果肖宜胥看脸的话那他前女友都能凑一个操场咯。”
　　“于欣雨都被拒了——虽然她确实好看但真的不如于欣雨。”

　　喻灵禾听着，食之无味，填饱肚子后她把垃圾丢了，坐回原来位置继续听她们讲。

　　那他喜欢谁，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离弹出，她晃晃脑袋，好像这样子就能把那些想法晃出脑袋。

　　校运会期间，学生放飞自我，白天玩晚上学 ，孔兮蔚说要是一直就这样就好了。
　　陆言枝则怼她少白日做梦。

　　第四天的时天放晴，碧空万里，毫无纤尘。
　　径赛开始。

　　肖宜胥只报了个接力赛，喻灵禾感冒彻底好了，有时在教室写作业，多数时间则是在操场活动。
　　接力赛与前面大多项目不同，它更偏向团队运动。
　　这时，每个班平时沉默的集体荣誉感集体复活每个人都希望是自己班赢。
　　到接力赛的时候，看台满人，跑道外面也挤了好多人。
　　比赛班级按班额来。
　　跟十四班跑的分别是十三班，十五班和十六班。
　　期待十四班的不止是十四班的学生，还有别班喜欢肖宜胥徐灿阳他们的女生。
　　个个翘首以盼，就跟期待月考分数一样。

　　喻灵禾跟孔兮蔚她们没占到看台的位置，无奈只能占在跑道外面。
　　位置不行，孔兮蔚泄气抱怨了几句。

　　终于到十四班，喻灵禾个子算高，能看清的人和物要多一些，她很庆幸。

　　为了这天的比赛，她还特意带了眼镜。
　　和她差不多高的孔兮蔚垫了垫脚：“哦吼还带了眼镜。”
　　喻灵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到我们班我肯定得看得清清楚楚啊。”

　　喻灵禾没说的是她想看也有肖宜胥，青春期的心理作祟，这种时间还是比较特别的，她不想错过。
　　“亲眼看他们拉爆另外三个班。”孔兮蔚没多想，乐呵呵回一句。
　　“哎呀我看不到。”旁边程浔声音有点急。
　　孔兮蔚颇有经验：“垫脚，有用有用。”
　　“哦有用有用。”程浔这一垫，后面有人就不满了，但都只是在心里小声叨叨。

　　起跑线不在这头，前面四个班的学生还在为最后一棒的学生加油助威。
　　喻灵禾右手握拳轻靠心脏的位置。

　　好像参加比赛的是她，要努力拿奖的也是她。

　　下一场上场的学生都在那边，四个班的男生居然就这么讲上话了。
　　喻灵禾看到了肖宜胥。
　　他站那，身姿还是那么的挺拔。
　　肖宜胥歪头在跟旁边一个别班的男生说话，看嘴型，语速应该不快，喻灵禾想到了他之前跟自己说话也是这样的，不疾不徐，好像万事都在他把握中。
　　不知道讲了什么，他笑了。

　　天放晴，回升的还有气温，比阳光更暖喻灵禾内心的，是她眼中呈现的画面。
　　嘴角带笑的男生像蛊惑人心的英水赤鱬，让喻灵禾魂魄飘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