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泣雨》毓倾遇卿

18、不归

　　叛军进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黎玹勾结南窈起兵夺权，而协助他的人除了叶洑天 ，还有黎珩。

　　景王府的大门被侍从推开，他站在门外，始终没有踏入门槛，微垂着头面容瘦削了不少。

　　安北棠不在乎这皇位上坐的是谁，她只知道在父亲守关的这二十多年里，从未有南军敢入边境。

　　可如今这京城外就驻扎着南窈的军队……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有对布局无比熟悉之人才能带他们躲过了守备森严的城池和原本就设好的埋伏的。

　　她就站在寒风里，面对着数月未见的丈夫，从刚听到消息的难以置信，到事实摆在她面前后的愤慨，再到如今相顾无言的淡漠

　　能让她宽慰的，也只有他的平安归来。

　　……黎珩……” 话到嘴边，她没再说下去，眼里却写满了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一句苍白无力的道歉，便是他唯一的回应。

　　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安将军，可我只想让你活下去，哪怕背负千古罪名。

　　倏然间，安北棠感到心口一阵剧烈疼痛，万根银针穿心而过的痛楚。痛感很快在全身漫延开来。

　　黎珩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就要倒下，慌忙上前跪在地上，将她上半身扶住。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隐约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

　　随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好赶上蛊虫孵化的时间了。”

　　接着是他带着怒音的回应：“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

　　在痛感逐渐麻木后，她陷入了昏迷。

　　等到再次清醒时，已是第二日午后。她从痛感中寻找知觉，脑海里混沌一片。

　　床边站着一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身着深紫色异族服饰，彩色发带编成三股编垂在肩头。

　　“你醒了？”她说起话来小心翼翼，一脸稚气的模样

　　记忆一点点恢复后，安北棠才看向她。

　　“你是……南窈人？”、

　　“我随我家主人来，她让我盯着你”

　　“你家主人？”她隐隐想起那个昏迷前听到的女声，黎珩似乎与那个女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心里只剩下愤懑，起身便要去问个清楚。

　　刚推开门就看见几个丫鬟站在那儿，小声啜泣着。

　　“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见了安北棠便是立刻跪到她面前：“外面都在传说王爷是中了那南窈妖女的蛊术了……”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年纪大些的掌事便打断她“别胡说。”随后对安北棠道：“昨日奴婢亲眼看着王爷将您抱进屋里，他后面确实跟了个南窈女子，只是那女子进去没多久就离开了，而王爷一直守到晚上才走,后来就是箬竹一直在照顾您。”

　　这些话她说的很快，突然停下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安北棠也意识到了，从她醒来到现在，就没见到箬竹。

　　“箬竹呢？她到底怎么了？”

　　“今天上午，那个女人又来了，箬竹不让她进屋里，那女子便找来两个粗汉将箬竹带走，还留下一个小丫头来监视咱们。奴婢后来去打听，在柴房就看见蓝楹正带着几个婢女对她拳打脚踢的，奴婢上前阻拦，被她们赶了出来……”

　　安北棠已经不想再听了，向着门外跑去，那个小女孩则是挡在她面前，手里握了把匕首对准她。

　　“你不能走。”女孩说着，声音却很小。

　　看着她颤巍巍的手，还有握反的刀，安北棠没理会这所谓的警告而是抓住她手腕，从她手里夺过刀，一把将她从身前推开。

　　她跑向柴房，一路上都在祈祷希望箬竹没事。

　　可那时心急如焚在走进柴房的那一刻化为了绝望和痛苦。

　　杂乱窄小的空间里，箬竹倒在一堆柴火旁，头上是触目惊心的鲜血，身上衣服被撕开无数道口子，血污将白衣染红。

　　几个婢女和杂役乱成一片。

　　“蓝……蓝楹，你杀……杀人了……”

　　“才没有，是……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安北棠冲了进去，她抓住箬竹的双手，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可是，她的手已是冰凉。

　　这时的柴房寂静的可怕，安北棠缓缓站起身，回身冷冷扫视着众人，她的目光最后锁定在那个叫蓝楹的婢女身上，她记得这张脸，就在她进王府没多久，这个婢女便被赶到了柴房。

　　她走向蓝楹，手里还紧紧握着抢来的匕首。

　　“不是我……大家都看到了，我没……”她还在狡辩，一边连连后退。

　　刹那间，白刃进红刃出。

　　柴房内又是尖叫声一片，众人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