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渔》姨很难过

37、生日

　　周渔一愣，随即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
　　她不知道要是今天段西峤没跟她过来，这件事还会在他心里埋多久。

　　原来不止她午夜梦回醒时分一身冷汗，还有段西峤也一直在后悔当初的离开才导致她陷于危险。

　　周渔嘴唇微微下撇，眼神中泛起雾气，说起一件心里惦记许久却毫不相关的事。
　　“果果可爱吗？”

　　段西峤一怔，嗓音微哑：“什么？”

　　“就是你妹妹啊。”周渔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目光盯着地上黄色的盲道线，“你不是因为她才推迟回来的吗？”

　　“啊？有、有她的原因吧……”
　　“她可爱还是我可爱？”

　　周渔水润润的杏眼执着地望着他。

　　“你。”没有任何犹豫。

　　有他这句话，周渔又高兴起来，嘴角很努力往下拉，但还是没藏住笑。
　　她傲娇地“哼”了一声，小小声道：“算你有眼光。”

　　“原谅你啦！”
　　这会儿倒是知道跟小孩比幼稚了，她找补似的：“我是姐姐，把你借她几天也没什么。”

　　她装作平常的样子，道：“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能待在一起，不是吗？”

　　女孩的眼皮如蝴蝶颤动翅膀，自以为隐秘的偷看一眼段西峤，殊不知眼底的忐忑早已尽数落入他眼。

　　段西峤心里倏然泛起一阵酸涩，抬手覆在周渔挽住他胳膊的手背上。

　　“对。”他在她瞬间亮起的眼眸中，五指逐渐收拢，缓缓穿插进她的手心，显得温热又郑重的感觉，让人莫名想要相信。

　　“我们未来还会有很多时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无比确信，好似承诺。

　　……
　　期末考前的时间飞速驶过，伴随着最后一门生物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他们迎来了高中最后一个长寒假。

　　这两天气温骤降，周渔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呼吸间立马化作白色的雾气。
　　她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在这时，班主任踩着旧皮鞋，拿着保温杯，悠悠踱步进了教室。
　　在各科学委下发寒假作业的同时，正式宣布了下学期的选课分班事宜。

　　“回家可以跟父母好好商量一下，想想自己未来要从事什么行业，或者心仪的大学、专业对选科的要求，新课改的相关情况相信你们都了解了，我就一个要求，不随大流，选自己擅长的就好。”

　　最后，这个总是啰嗦却细心妥帖的中年男人环顾一圈讲台下熟悉青涩的面孔。
　　他慢慢讲道：“从进入高中起，大家相处了一年半的时间，虽然平常我总批评你们，但是在我心里，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好孩子，往后可能大多数同学也都不会继续在我班上，好朋友间也会分开。但请相信，一切短暂的分开，都是为了未来金光闪闪的重逢。”

　　他振臂一呼，眼里老泪纵横：“所以加油吧，孩子们！”

　　什么嘛，搞得好像以后都见不到了一样。
　　够煽情的。
　　周渔唇线紧绷，心里吐槽，可却眼眶红红。

　　往旁边一撇，文霜双也正偷偷抹眼泪，见周渔看过来。
　　她身体僵了僵，鼻子同样是红的，嘟囔道：“老班这是偷看什么奇怪的少女漫了，还‘金光闪闪的重逢’，我还美少女变身呢。”

　　周渔看出她的言不由衷，默了默，心情同样是沉甸甸的。

　　少年期的嘴硬心软，似乎成为了一种常态。
　　从前刻意否认的、言不由衷的，往往都是当时最为看中的。
　　只可惜我们身处其中，未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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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小巷里传来新年的味道，杂货店的摊位前已是红彤彤的一片，春联、爆竹还有中国结，伴随着热热闹闹的迎春歌曲，早一批打工人已经返乡，携家带口购置年货。
　　而在年前还有一个重要的日子——那就是周渔的18岁生日快到了。

　　因为是成年礼，所以意义重大。
　　计划是早几个月前就定好的，中午在家里和老周钟女士过，下午晚上叫上班里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单独去外面庆祝。

　　老周从几天前就开始张罗菜单，为此还自学了烘焙。
　　蛋糕上是用简笔画画的一家三口，画风属于狂野灵魂派，画完后老周兀自欣赏了一番，看上去对自己的作品是相当满意。

　　但家里两位女士却不这么认为。

　　周渔指着中间的小女孩脑袋上的朝天辫，吐槽：“我头发有这么短吗？还有这个大脸是怎么回事！你看你画的是‘大脸妹’还差不多。”

　　钟女士也若有所思的盯着画右边的女人：“不像我，倒像是菜市场卖卤菜的小于……”
　　半响，她抬起头，怒目圆瞪：“好你个周逢良，我说你大冬天的还天天跑去买卤货吃！”

　　老周同志大呼冤枉，连忙解释：“怎么就不是你了？而且我哪有天天买，还不是姑娘爱吃我才去的。”

　　钟女士：“你哄谁呢，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个发型？”

　　老周讨好笑笑，凑过去想搂她肩膀，被无情拍开后，顿时一脸委屈。
　　“第一次见面，是媒人领你过来的，当时你就梳的这个麻花辫，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一眼就相上你了，回去就跟我爸说要上你家提亲。”

　　“……”
　　钟女士老脸一红：“你、你说什么呢！老黄历的事了，谁还记得。”

　　“我啊。”老周一脸坦荡，“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堤上，你穿了一件碎花洋裙，比河边的柳枝都还俏还美。”

　　“……”
　　钟女士彻底绷不住了，红晕漫上脸颊，一记娇羞的小拳拳下去，好险每把老周同志砸出内伤。
　　她毫无气势地瞪人：“当着孩子的面你瞎说什么呢！”

　　周渔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习惯了两人时不时的打情骂俏。
　　她抬抬手，很是淡定：“你们继续，不用管‘大脸妹’的死活。”

　　“……”
　　“……”

　　她这幅样子，总算让老周同志迟来的父爱稍微回温。
　　他勉强给了一个解释：“因为要画你妈，所以没地儿给你整发型了，脸画大一点，占地儿是一样的。”

　　“……”谁要这种一样？？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边摇头道：“果然三人行，必有多余。”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段西峤站在门外，抬手刚要敲门，听见室内隐约透出的笑闹声。
　　他欣然一笑。

　　外婆提着一箱酸奶站在他身后，见他不动，不由出声：“傻站着干什么，年年都有这一遭，还不好意思进啊。”

　　“不是。”
　　他只是不忍打扰这充满爱的一幕。

　　说完，段西峤这才抬手有序地敲了三下大门。
　　很快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大门被打开，露出周渔因兴奋而红扑扑的脸。

　　她高兴地去拉他的胳膊：“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切蛋糕！”

　　周渔的目光落在段西峤身后。
　　“段奶奶您也快进来坐，特别告诉您哦，老周今天做了无糖的米糕，您可以放心吃，不升血糖！”

　　客厅内，两道同样充满善意的目光射向他。

　　段西峤刚走近，手里就被塞进一杯温暖的红茶，接着钟女士亲昵地拉他在沙发坐下，碰了碰他冰凉的手背，道：“外面很冷吧，待会儿多喝点热汤。”

　　“行，谢谢钟姨。”

　　接着他们切了蛋糕，又吃了丰盛的午饭。

　　周叔和钟姨对他总是那么热情，用周渔的话来说就是“他才是亲生的，她是充点话费送的”。

　　父母之爱子，爱屋及乌。
　　他们之所以会毫无保留地接纳他，只因为他是周渔亲近的人。

　　尽管父母不在身边，可他从小到大受到的关爱并不比别人少。
　　能被簇拥着融入这个充满爱的家庭。
　　他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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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时候，周渔前前后后花了近两个小时化妆打扮，最后还让段小峤出山给她做的造型。
　　盛装打扮，迎接自己的18岁。

　　老周开车送他们去订好的餐馆。
　　下车的时候，周渔耍赖不肯下去。

　　她冲段西峤娇声娇气道：“你说公主请下车。”

　　“……”
　　“快点嘛！”她催促。

　　“得，寿星发话，哪敢不从。”段西峤懒洋洋应了一声。

　　他微微俯身，递出手到周渔面前。
　　近一米九的身高，驯良低头时宛如最忠诚的骑士向自己唯一的公主俯首。

　　周渔傲娇地“哼”了一声，这才满意，矜娇地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手心相贴，在寒冷的冬日，体温迅速相融。

　　段西峤声音温柔磁性，尾音上扬，如情人呢喃。
　　他撰住她的眼睛，眼底有清浅笑意，他说：“渔渔公主，请下车。”

　　这一句话。
　　周渔莫名红了脸。

　　她匆匆移开视线，赶忙跳下车，落地的瞬间仿佛被烫到了一样，立马甩开段西峤的手。
　　周渔闷头只顾往前走。

　　她留下一句：“霜双她们已经到了，我、我先找她们去。”

　　段西峤目送着她的背影。
　　片刻，他扭头对车里的周逢良道：“叔，你慢点开，我晚上送渔渔回去。”

　　周逢良对他很放心：“好。”

　　临走前，他难言地盯着段西峤，留下了莫名的三个字。
　　“辛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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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渔在班上人缘不错，因此来参加生日会的人不算少。

　　餐馆是大家投票选的，一家物美价廉的火锅店。
　　等吃完晚饭，又去了提前订好的轰趴馆。

　　文霜双和几个女生一起，买了一个新的蛋糕。

　　在蜡烛的微光下，周渔闭上眼，虔诚许愿：“我希望今年的段小峤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早日叫我一声‘姐姐’。”

　　“……”

　　一旁的男生杵了杵段西峤的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大。
　　“听见没，还不快满足大寿星的要求。”

　　段西峤微微一笑：“……想得美。”

　　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因为这几乎成了周渔每年过生日的例行环节。
　　年年许，年年落空。
　　可能这就是男生在某些方面的奇怪坚持。

　　听见段西峤的回复，周渔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不上失望。
　　接下来，从第一个人拿出礼物开始，其他人也纷纷送出了自己的礼物。

　　最后轮到了段西峤。
　　周渔坐在一堆礼物中间，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她也很好奇段西峤究竟会送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