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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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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峥召集了部分魔兽分散各地,原计划是两三日就能吞掉大部分,结果没想到人间怨气恶念产生的要比魔兽们吞吃的速度快得多,一日下来怨气不减反增。
祝峥险些要把魔兽都搬过来,被宋影山及时拦下:“魔兽过多,被发现会引起恐慌,缓一些没什么。”
祝峥神色不好看:“弟子着急,师尊有什么事都不与我说。”
宋影山刚收到邢乐一的回信,正在梳理人数,对照着地图划分各人要去的区域,邢乐一说愿意来的仙君不少,但不清楚需要多少人,只能先筛选部分给他过目。
这自然是沾了原仙尊的光,宋影山一清二楚,人间城池共二百一十三座,如此大的范围,善意当然不能仅靠仙神,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宋影山要的是善意盖过恶念,这种事情通常需要的是有威望的人带动鼓舞众人去做,并非人人都可。
他在一片繁杂中回祝峥:“不是与你说过了?”
祝峥道:“弟子总觉得师尊说的少了。”
宋影山:“觉得我少说了什么?”
“弟子怎么知道?”祝峥垂头丧气。
宋影山轻叹一声:“天机不可窥视,为师知晓的本就不多。让你陪着我,也是为了让你安心,何故要想那么多?”
“……”祝峥哑了片刻,挣扎道,“可哪有弟子看着师尊忙的焦头烂额,自己却无所事事的道理?”
“好,”宋影山道,“我想知道司空夫子的学生都在何地。”
祝峥:“……师尊可以传信。”
宋影山抬眼看他,神色柔和纵容,祝峥木然片刻,缴械投降:“弟子去找仲曲仙君。”
祝峥前脚刚走,宋影山后脚就收到恃长清的传信,说关于南岄的事情有了头绪,只是与轮回道有关,不好解决。
宋影山当即找了过去,他还未与恃长清说自己就在平辽州,是以恃长清被他的速度惊了一下,差点以为轮回道已经出问题了。
南岄只匆匆与宋影山见过一面就被恃长清支走,宋影山单刀直入:“神君细说。”
“轮回道兹事体大,又与人间有关,我才会传信告知仙尊。”恃长清道,“生魂离体因着不生不死,会归入轮回道的生道中,生道是转世道,魂魄转世就是重新扎根,自然也会稳固,南岄若能重新‘转世’,定不会再受魂魄离体之苦。”
她说的转世自然不是普通的转世,宋影山瞬间清楚她的想法,道:“太过冒险,不可取。”
恃长清点头:“是危险,不说几率几何,要陪他入一趟轮回道,还要找人护着他的肉身,这就已经很难了。”
宋影山:“南公子会同意吗?”
“嗯?”恃长清懵了一下,“我没打算让他知道。”
宋影山默然:“神君是不想让南公子记着这些事?”
“有什么好记的,”恃长清笑起来,“他不记得我于谁都自在,不瞒仙尊,我最初来本是为了结我与他之间的牵绊的,我与他没有情爱之心,放过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宋影山道:“至今未有仙神入轮回道,生死道之间不过一层屏障,若是中间出了差错,难保神魂不为恶念侵蚀。”
恃长清头疼起来:“那就是不可行,劳烦仙尊跑一趟,我再找找别的办法。”
宋影山与恃长清告别后没有回客栈。平辽州与京城还隔着两个城池,算不上繁华,但当地民生温饱有余,已经比其他地方好上太多。
此时街道上人正多,宋影山没走两步意外地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明家夫妇。
宋影山距离他们不远,抬眼可见,只是人间的明家夫妇并不认识他。明家夫妇面上焦急,身后家丁也被分散开去,四处寻找着什么,宋影山从他们的口型中看出来,是明观棋被人流冲散了。
宋影山眉心微动,神识扩散出去,很快在一个偏僻巷子里看到面色不虞的少年。
明观棋变化不小,五官长开,身量拔高,若不是气息不会变,宋影山险些要认不出来。
只是明家怎么都来平辽州了?阳罗县不该这么快就待不住才对。
宋影山这个想法刚闪过,就听明观棋怒道:“把我的钱袋还给我!”
明观棋面前是一瘦弱老者,头发花白脸颊凹陷,身着粗布烂衫,猛一看就是个普通的贫苦老人家。
老者缩在墙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显得弱小可怜:“我没拿。”
明观棋明显焦急起来:“你现在还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钱我可以不要,钱袋你必须给我。”
老者屹然不动:“我是真没拿你的钱袋啊公子。”
明观棋上前一步,老者缩的更紧,他又退了回去,深吸一口气:“那会儿只有你碰过我,不是你是谁?不是你拿的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老者可怜兮兮地紧了紧身上粗布烂衫:“冲撞了公子,我给您陪个不是,但钱真的不是我偷的啊公子。”
明观棋怒极反笑:“你敢让我搜身吗?你给我钱袋,钱你拿走,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但我要是搜出来,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当然,如果不是你偷的,我搜过没发现,就给你五两银子当做赔偿。”
他这条件放出来,对于老者的诱惑力应是极大的,但老者依旧不为所动:“公子这是在折辱我老人家,我虽没念过书,但也听过人穷志不穷,怎么能让人当街搜身?”
明观棋的手握成拳:“那你要如何才肯让我搜?去巷子后也成!”
老者摇头:“没人作证,公子反悔不过说说而已。”
“……”明观棋气急,“那你究竟要怎么样?我赶时间,你只要把钱袋给我,我什么都不追究,我也不缺钱,钱你想要就拿走,我就当钱袋里本就没钱!”
老者不慌不忙:“那公子要找个人见证,说你钱袋里本就没钱。”
明观棋一脸了然,面色冷下来:“你和我一起去外面,随便拉个过路人就是。”
老者又不愿意了:“我不去。”
明观棋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你不去,那我就直接喊人了。”
他刚转头要朝巷子外叫,老者也猛地站起,就在他们动作时,巷子口处暗了一下,一个白衣青年走了进来。
巷子里光线偏暗,明观棋和老者还未看清来者长相就先听到了一个清冷平和的嗓音:“打扰二位,可否借个道?”
正好有人来,明观棋几乎是松了口气,开口道:“公子过就是,不过在下与这位老者有些矛盾,想请公子做个见证,公子可方便?”
说罢他又生怕宋影山不答应,道:“公子放心,不会白占公子时间,公子留个地址,我会叫人送上报酬的。”
老者见刚好有人来,至少面前这人不会叫来太多人了,于是扁扁嘴又缩了回去。
宋影山走近,颔首道:“见证而已,无需报酬。”
“不能不能,”他走近了,明观棋明显一愣,又连忙摆摆手,像是着急赶时间,转头看向老者,“我的钱袋里就是空的,没钱,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那老者瞥了一眼宋影山:“你听到了,是他自己说没钱的。”
宋影山:“是。”
老者不情不愿慢吞吞往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翠绿绣荷的钱袋丢到明观棋脚下:“诺。”
明观棋低头,气道:“这不是我的!我的是湖蓝色没有绣样的!”
老者“奥”了一声,背过身去,在怀中扒拉许久,终于找出了一个湖蓝钱袋丢给明观棋:“给你了。”
明观棋慌忙弯腰接住,前后里外仔细看了看,整个人松下来,又去警告那老者:“今日你运气好,我有要事在身。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偷人钱财,定要给你扭去官府!”
老者从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紧紧衣衫贴着墙面不再看他们。
明观棋转身向宋影山道谢:“多谢公子,公子家住何处?我今日方才与家人搬至此处,事情繁多时间匆忙,晚些时候自会着人送些礼品上门。”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宋影山微微侧开身子,“小公子自去忙,有缘再会。”
明观棋一脸感激,道了几声谢后离开。
宋影山目送着明观棋找到街道上的家丁,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那老者起身了。宋影山转身与他错开,恰逢一阵微风拂过,山水袖摆微动,老者低声嘀咕着走远。
宋影山站定看向自己的袖摆,不免失笑。他下意识就要追上去,但走两步又停下,想起到仲曲那边还未回来的祝峥,眸光微动。
宋影山折身去了阳罗县。
明家在阳罗县扎根多年,无缘无故怎么会举家搬迁?阳罗县在他前两月的路途中,先前去看时尚未被波及,按理来说各方向的灾情扩散速度不会这么快,可偏偏明家就是走了。
宋影山踏进阳罗县时一愣——不是情况不好,而是很正常。
明家虽然搬走了,但城内明家的店铺依旧在经营,街道上路人依旧,没有任何不好的样子。知县早已换了人,宋影山稍一打听,得知如今的知县叫叶言,听得出来,叶言所作所为要比宁元更得百姓的心。
沿着城内走过一圈,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或许真的是明家想将生意拓宽至平辽州。宋影山打消疑虑,出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