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寻一灵熙

10、天魂护体

　　怎奈当时我只是黄口之年

　　如果是现今……我定能救下小舅舅

　　可惜……没有……如果

　　——

　　突然，离潭水两米处位置的水面猛的“跳”出个脑袋。

　　实实在在把我吓了一跳…感觉脸都吓白了两三个色号……

　　“噗”的一下，小舅舅嘴里喷出一个水柱，直接精准的呲我一身水……。

　　“哇…哎呀，你干啥，小舅舅，咋那么坏呢”；

　　对比小舅舅悄无声息的不作声，我宁可他这样捉弄我。

　　小舅舅大笑道：“胆小鬼小紫熙，看把你吓的，哈哈哈哈”；

　　我假装生气的撅起嘴

　　“哼，你再这样吓唬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舅舅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刚下去摸到有大鱼，所以憋气时间有点长，放心吧，我没事的”；

　　一个转身……朝着潭水中央位置再次“扎”了下去……；

　　期待和等待并存…随即找个干爽的大石头坐了下来，屁股刚坐在石头上。

　　哎呦，这石头被太阳晒的暖暖的热热的，坐在上面还挺舒服，伴着微风闻着泥土和水的味道……

　　嗯，忍不住深深呼吸一口，身心放松的感觉真不错……。

　　不知不觉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的扶着腿竟然睡着了……。

　　忽然感觉像是石头打到我脸上一样，立马清醒过来，看见一只纯绿色的小青蛙趴在我腿上，吓的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定睛去看这只青蛙，长得有点好看喔，不自觉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只见它看了看我，蹦跶蹦跶的朝着潭水位置跳了过去……一头扎进潭水里……

　　我这才恍然想起

　　小舅舅……

　　小舅舅，你在哪？你是不是又想吓唬我？

　　这次我可不上当，本能的我后退了几步，生怕他再次“跳出来”喷我一身水。

　　水面依然平静的仿佛静止一般，抬头看，阳光西斜渐露金黄，我忙又上前大声呼喊：

　　“小舅舅，你跑哪去了？你知道吗，骗人不是好孩子”；

　　远处传回来的…只有弱弱的回音……

　　空荡、阴森，那种骤冷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就这样反复数次的呼喊……

　　不知不觉嗓子都变的嘶哑，力竭和无助感袭满全身。

　　猛然想到，小舅舅是不是趁着我睡着时候，悄悄回家了？

　　准是又想给我个突然袭击

　　哼，越想越觉得靠谱，况且天就快黑了……。

　　随即转身向太姥姥家方向走去……

　　一路上很努力的回忆着来时的路线，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儿的往回跑。

　　远处看见熟悉的小院，欣喜若狂玩命狂奔，进屋的瞬间，传来妈妈的声音：这俩孩子，这是跑哪野去了，这都天黑了还不回来。

　　我愣在原地发呆…难道……

　　难道小舅舅没回来吗？

　　心里正嘀咕呢，妈妈的手已经拧在我耳朵上：

　　你干啥去了？真是玩疯了啊，天黑了还不回来？赶紧洗手吃饭了……。

　　妈妈又转头看向我身后：你小舅舅呢，叫他回来，赶紧洗手吃饭，家人还都……

　　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听不到后面妈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

　　小舅舅，真的没回来？

　　负罪感、恐惧感、提心吊胆，各种不好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全身。

　　妈妈再一次催促：干什么呢？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我恐慌着结结巴巴的说：

　　妈妈，小舅舅……他……他在水潭里抓鱼呢……他……真的没回来吗？

　　妈妈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说什么？你小舅舅抓鱼？在哪啊？他一直没回来呀……你俩呀，真是愁人。

　　妈妈边嘟囔边转身向里屋走去

　　家里人都围了过来问东问西，我的脑子浑浊一片，也不知道回答了什么……

　　只见他们纷纷拿着手电筒都向门外走去

　　我抬腿也要跟随其后，妈妈一把拽住我：

　　行了，你就别去添乱了，你俩呀，也真是淘气……

　　边说边拉着我走进里屋，让我换身干净衣服。

　　我真心顾不上什么衣服，眼睛一直看向门外，焦急、担忧，最大的情绪就是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
　　感觉手脚都变的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外面变得嘈杂起来，犬吠声四起……

　　伴随着很多人的说话声，因为距离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远远的看见有很多手电筒的光束…晃来晃去。

　　太姥姥一脸愁容的进屋，趴在妈妈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妈妈的表情也瞬间变的惊惧，回头看了看我。

　　我满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都是这种表情……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舅舅……出事了

　　我的心莫明变的焦躁、恐慌，又有一种很强烈的难过……

　　由心脏内部发出的悲伤……不知不觉眼角竟流出眼泪，一滴滴一串串……。

　　妈妈见状忙问：怎么了？你是哪不舒服吗？

　　按捺不住悲伤情绪充斥着大脑，眼泪也像被点穴一样流个不停。

　　我扑到妈妈怀里，抽泣着问：

　　是不是……小舅舅……出事了？

　　妈妈结结巴巴的说：

　　没……没有……也可能

　　你小舅舅跑谁家玩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哈。

　　边说边用力抱着我

　　哭着哭着，不知是哭的眼睛疼的酸涩感，还是突然上头的困意，竟然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似刚闭上眼睛就瞬间入梦的感觉……

　　梦境中…我又来到了潭水边，那里雾茫茫一片，看不太清水面，周围都被白色浓雾包围着……

　　忽然，感觉有东西跳到我的脚面上，我猛的向下看。

　　又是它，那只纯绿色的青蛙。

　　此时，它比下午看到时大了两倍不止。

　　正趴在我脚面上“歪着头”看着我

　　我很疑惑好奇的问：

　　小青蛙，你总跳在我身上干啥？

　　你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吗？

　　绿色青蛙猛的跳下脚面，转头一蹦一跳的向潭水方向。

　　它跳过的区域竟然诡异般的驱散开浓雾，像似照明灯一样……

　　所过之处均有一米开外的距离是清晰可见的景象……

　　我正好奇的想开口问话，只见青蛙照着的前面躺着一个人……

　　那……是……我赶紧走近两步，惊恐的捂住嘴巴。

　　那是……小舅舅

　　他就湿漉漉的浮在水面上，皮肤白的吓人，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我整个人都害怕极了，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打心底里恐惧。

　　但，又很担心小舅舅的情况，还是鼓足勇气走到潭水边，再往前伸一下脚趾都能碰到水。

　　我怯怯的轻声呼喊：小舅舅…小舅舅…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舅舅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漂浮在水面上。

　　我急迫到抓狂……

　　也顾不上害怕了，往前又探了一步，脚尖已经被水沾湿了。

　　我大声呼喊：小舅舅……你醒醒……

　　小舅舅，你别吓唬我啊……

　　小舅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飘的更远了一些。

　　当时我特别懊恼，特别痛恨自己为啥不会游泳？

　　为啥从小就怕水？为啥自己如此怯懦……

　　正在疯狂自责中……

　　忽然发现，小舅舅的脚踝部位有一只手……

　　浑身一个激灵

　　这……这是，从水面伸出的手？

　　极其冰冷的恐惧感从被浸湿的脚面处席卷而来……逐步蔓延到整个身体。

　　似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拖拽我……是……是想把我拉进水里……。

　　本能的我开始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想把被沾湿的脚尖拖回岸上。诡异的是……被沾湿了仅仅只有脚尖的部位，像似被魔鬼附体了一样，抬也抬不起…拽也拽不动。

　　水面之上泛起波纹，一个只见浸湿头发包裹的头颅

　　缓缓升起，渐浮水面……

　　我瞳孔紧缩，由内而外的恐惧使我不停的颤栗……

　　我又急又慌惊恐万分，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喊出了一句：

　　“小青蛙，快救我”……；

　　只见那只纯绿色的小青蛙在我脚尖位置缓缓露出头，用两只小前爪扶着我的脚尖。

　　我突然感觉脚趾能动了……猛然使劲往回收脚，可能是发力太猛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终于上岸了……

　　恐惧感驱使着我不停的挪动屁股向后移动，全身心的就想远离……

　　远离这可怕的水面……

　　那颗头颅……渐渐又下沉向水中

　　临入水的那刻……露出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无比阴森恐怖

　　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是妈妈，在叫我……

　　紫熙、紫熙，你醒醒…你怎么了？

　　我猛然睁开眼，硕大的眼睛此时已经肿成一条缝儿……

　　妈妈投来关切的目光：

　　你是怎么了？紫熙，看你是睡觉呢，怎么一直哭？

　　还叫着青蛙…什么青蛙？

　　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但，这个梦……好可怕……好真实啊……。

　　啊？那小舅舅……。

　　门外传来急迫的小碎步，是小舅舅的妈妈。

　　满脸泪痕，眼睛通红的哭腔：

　　李香，你赶紧带着孩子去隔壁邻居家睡一晚……我儿子……

　　他……我儿子没了……

　　我当时愣在那……没有完全理解“没了”的具体意思

　　妈妈一脸惊惧的表情没说话，只是抱着我默默的点头……

　　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时，看见远处家人抬着块木板。

　　上面躺着的是……小舅舅

　　我睁大眼睛，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舅舅……

　　他…现在的样子，跟我刚在梦里见到的一样，浑身湿漉漉的都是水……皮肤白的吓人……。

　　妈妈低声说：

　　别看，你还小……

　　顺势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当天晚上，我和妈妈在隔壁邻居家睡了一夜。

　　我问妈妈小舅舅的情况……

　　妈妈都不接话，只是告诉我以后不要到水边玩，永远不要……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草草收拾了行李拉着我回了老家，也没有跟太姥姥、太姥爷告别。

　　一切都显得那么急促，在回家的火车上，我异常安静，安静到“一路无声”……。

　　此后，妈妈再也没有提过这事……

　　就像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几度错觉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去过太姥姥家？

　　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都好似失忆一样，再也不提及此事。

　　直到两年后……

　　偶然间听妈妈和姥姥私聊…才知晓，有位神婆看我的命数，6岁有一场水难。

　　原是生死劫，是有人替我应了这场劫难。

　　但，即使脱险，此生也要远离“水”，遇水恐生意外！

　　方才恍然大悟，小舅舅……

　　那只出现在小舅舅脚踝上的手……

　　那个浮于水面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