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只恋爱脑丧尸》有椿

82、第 82 章

　　这一路上，他们的角色好像反过来了，全程由庚子濯照料生活起居，以前懵懂倔强需要关照的小孩，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学会照顾人，甚至比自己做得更好。

　　洛童不是享乐主义，身为灵修，他自认未曾懈怠过，但与此同时，他并不排斥休息、体验另一种人生，尤其身边有了庚子濯这个人类学生之后。

　　人类修炼是否能延长寿命，尚待验证。

　　一想到人类只有一百年不到的寿命，他不由生了些纵容，人类寿命如此之短，短到来不及将风景一一浏览，来不及体会各种新鲜事物，洛童有时会不忍庚子濯把所有时间花在修炼上，这对一个寿命不到一百年的人类来说太残酷了。

　　庚子濯交流完，屁颠屁颠跑来：“童童，抓错了，这个不会讲话。”

　　洛童：……
　　不会讲话你说半天？

　　仿佛听见老师内心独白，庚子濯解释道：“丧尸智商低，我得多问几句，他才捡听得懂的回答。”

　　这里以前是商业街，街边有许多废弃的店铺，两人一路搜寻，找到间卖稀奇古怪东西的店。

　　这家店很暗，大门处除了厚实木门遮挡外，还加了层红丝绒吸光幕布，放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进门左手边，背对他们放了一龛神坛，摆放在古旧木台子上，盖了座像模像样的神位，只是摆的不是人间常见的神像，而是一小撮头发。

　　比起供奉更像养小鬼。

　　再往里走，中间垒了两大摞书籍，藏书不多，几乎全是儿童文学，连环画和动物小说。

　　四周墙壁镶嵌了木隔层，放各色玩具和生活用品，有拨浪鼓、碗筷、乐器……

　　看起来像个专卖儿童用品的书店。

　　两人摸索往前，庚子濯转身时不小心碰倒角落一箱玩具，丁零当啷滚落几根长筒状物体，一直滚到两人脚边。

　　洛童拾起，仔细看，这是根比普通笛子小许多的儿童笛，颜色略显单一，只有骨白色，有粗有细，中间比两边细，质感粗糙，摸起来，有点像……
　　“人骨！”洛童与庚子濯异口同声。

　　回过头看，整屋子东西都不对劲，拨浪鼓触感细腻，薄如蝉翼，颜色上看，恐怕是人皮，再认下碗筷，竟然是用人头骨做的！！

　　这里的玩具，大小不一，却无一例外出自人体，而且是岁数偏小的青少年们和儿童骸骨！

　　外面那群丧尸，竟以人肉为生，有人圈养人类专门投喂丧尸，还将他们的骸骨做成玩具。
　　泯灭人性。
　　这哪里是人尸共存的和谐边陲小镇？分明是人间炼狱。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来了。

　　洛童和庚子濯委身缩进窗帘后。厚实的落地窗帘要塞下两个一米九大个头的成年男性，有点勉强。

　　庚子濯小声说了句：“抱歉童童，挤一挤。”
　　紧接着大胆贴过来，与洛童错开一个肩位，两人头低点都能靠到对方肩膀上，从后边看，很像正在拥抱的情侣。

　　洛童：……
　　“再笑我不介意把你关进储物戒指，这样空间更大。”

　　庚子濯握紧拳头，指甲抠进肉里转移注意力，总算压住飞扬的嘴角，避免被关进储物空间的悲惨命运。

　　来者是一群小孩。
　　目测最大的不超过十岁，个头很小。

　　他们压进来另外一群小孩，比他们稍大点，脚步虚浮，有气无力。

　　年龄小那群里有人说：“你们就在这呆着，哪里都不准去！”

　　“真的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太残忍？”

　　“残忍？他们再长个什么下场你们不是知道吗？这几个最管不住嘴，不把他们关这里，他们狠不下心对自己！”

　　他们只留下水和一句后天见，就离开了，离开前不忘把厚实的木门锁起来。

　　心软的那位，锁门前偷跑进来，背对门口，掏了两下，才从衣服下摆掏出三只针管，塞到他们手里，抿嘴皱眉，重重叹了口气：“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阿泽……是为了你们好，希望你们不要怪他。”

　　囚禁？虐待？不给食物饿死他们然后喂丧尸，还美其名曰为他们好？
　　这是什么邪恶组织？

　　洛童眉头紧锁，出于尸族特殊教师身份，他对幼崽最具同情心，换个成年体淘汰便淘汰了，可这是幼崽，尸族爱幼本能在心底作祟，为何总让他看到受欺负的幼崽？人类对幼崽当真一点不看重。

　　那三只看起来快饿死了，进来时路都走不稳，手还在抖，很明显低血糖，只给他们水喝，两天后还能活？

　　丧尸危机下，人类大规模死亡，就这样，人类内部还要自相残杀，有些时候，洛童真不明白人类这种生物。他们中有为全体利益牺牲的精神高尚者，也有因莫名其妙理由残害同胞，只为凌驾所有人类之上的奇葩。

　　他从未见过任何一种种族，像人类这样，四分五裂，且如此热衷于研究如何残害同类。
　　根本不用大自然或丧尸出手，他们自己就能搞死大半手足。

　　身为异族，洛童尚能对幼崽存有怜悯，人类中却总有人在害他们下一代。纵观人类历史，尸族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事，仅仅因为国籍不同，立场不同，一伙人类会对另一伙人类发动战争，以极其骇人听闻的手法残害同胞，赶尽杀绝。

　　他们自己也有孩子吧？不都是人类吗？相似的五官，活生生的生命，下手前不会联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吗？

　　少年们开始发针筒了，互相鼓劲，颤巍巍的手，血管都对不准，就要往身体里注射不明药水。

　　等等，这是做什么？
　　你们搞清楚药水是什么了么就往身体里打？
　　不要命了。

　　洛老师忍不了，反手扔了个术法，少年们手中的针筒立马落地。

　　“谁？谁！”
　　“别装神弄鬼的，我、我们可不怕你……”虚弱颤抖的声线出卖少年们的紧张。

　　洛童拨开窗帘，侧身走出，临了好似听见庚子濯不经意的叹息，但洛老师没空理，眼下有更紧急的问题等待解决。

　　“是……是仙人吗？”
　　“你好好看！你是天使吗？”
　　“你也看见了？不是幻觉？我们不会是饿死了吧？”

　　少年们正惊叹于尸族的美貌，随即看见他身后散发低气压，用死亡眼神盯住他们的庚子濯。

　　“黑、黑白无常？”有少年瞪大双眼语出惊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洛童警觉回头，冲庚子濯发出警告——不准作妖吓唬小朋友。
　　庚子濯耸肩摊手，眼睛瞪得老圆，嘴角耷拉——我可没有，童童怎么能这么想我，好冤枉的。
　　——你最好没有。

　　洛老师将信将疑回身，熟练安抚小朋友情绪。
　　而庚子濯，狞笑着伸手往脖子上划，歪头做鬼脸，示意再不滚你们马上要噶了，十足反派做法。

　　这人怎么两副面孔！！
　　少年们惊恐，感知到危险，识相地集体往后缩，抱团发抖，躲开洛童的触碰。

　　洛老师的手刚落空，下一秒庚子濯乖巧把脸贴上去，笑得很不值钱。

　　洛童敷衍揉两下脑袋，像安抚非要凑跟前打扰主人干正事撒娇争宠的猫，顺完毛手顺势往下，摸上他脖颈佩戴的储物项链，灵力启动，挑出热乎的拌面，笑眯眯招呼孩子们吃饭。

　　饿坏了吧？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喷香的芝麻酱搭配酸爽番茄，淋上热油看得见肉块的臊子，每根面条裹上浓香汤汁，香气四散，口水不由自主分泌，饥饿中的少年如何抵抗碳水诱惑？

　　这几位二话不说，抓起面条就往嘴里塞，吃着吃着，动作慢了下来，眼泪汹涌。

　　这孩子咋还吃哭了呢？

　　听见哭声，三人中最高的那位脸色突变，放下碗立马把手指伸进喉咙抠弄，开始大口大口呕吐，刚吃进去的立马吐出来，嫌没吐干净，他按压胃部又伸手重复几次扣喉动作，随即抓起地板上的针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打进身体里。

　　洛老师啪地夺过他手里的针筒，真生气了：“你这是做什么？”

　　针筒里剩一半药水，少年因为扣喉呕吐通红的眼睛迅速漫上水光，他咬牙急得直跺脚，像拿不到玩具哭闹的小孩：“你让我打完打完！求求你了，我不能吃东西的，我破戒了，快让我打针，快点！！！我要打针给我打针给我打针！！”

　　其他孩子有样学样，纷纷放碗扣喉呕吐闹着要打针，现场一片狼藉，旁边还有个不帮忙只捣乱的庚子濯，洛老师火大，直接把他们捆起来，这才制止住闹剧。

　　“冷静下来了么？”洛童举着针管，视线却越过少年射向同样被他捆住手脚靠墙站立的庚子濯身上，指代不明地问道。

　　三小一大忙不迭点头。

　　“好，现在告诉我，这是什么？”洛老师俯身，把针管举到少年身前，透明液体在管壁内晃动。

　　“生长抑制剂……”孩子们低下头闷声道。
　　声音很小，但洛老师听见了。

　　从名字中轻易猜出药剂的作用。

　　绝食、催吐、打生长抑制剂……种种迹象联系起来，匪夷所思的念头产生：“你们不想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