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九拾酒x

2、第 2 章

　　“呵呵！”

　　一道阴柔低沉，又如焦尾琴般幽幽的笑声传来，虞烟淡淡抬眸。

　　屋檐上，一袭黑色锦衣隐在夜色中，衣上金线团云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容颜昳丽，却毫无血色，五官精致，剑眉斜飞入鬓，下面一双浅淡眸子诡异森然，眼角那抹血色邪魅黑暗，薄唇如血。

　　虞烟记得他，他是玄武卫首领谢昀。

　　谢昀居高临下地看着屋檐下方的虞烟，她很瘦弱，明明十四岁，身量却比同龄人显得娇弱，肤色苍白如雪，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光彩，宛如月夜中的星辰而纯净。

　　她的鼻梁挺拔秀美，给人一种妖冶的气息。但五官很是精致，可见以后再长大了，定然是个绝代佳人。

　　特别是那双平静又明媚，就算刚刚杀了人，依旧干净清澈的凤眸，真是太漂亮了，漂亮得谢昀想毁掉，或是直接挖下来收藏。

　　他薄唇笑意越深，尤其是见她看着自己，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纠结，却唯独没有害怕。

　　谢昀幽幽地笑了。

　　“你笑什么？”

　　虞烟不禁黛眉微蹙。

　　“见过温羡公主殿下。”

　　“谢大人觉得有我这种被一群奴才踩在脚下，落魄成这样的嫡公主？”

　　“哦？温羡公主是在否认自己的血缘和尊贵身份？”

　　“血缘和身份，那得皇帝承认才有用，皇帝若是厌弃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着见礼，可谢昀却依旧居高临下地睥着她，更无半点恭敬。

　　也是，她一个被打入冷宫，连冷宫太监都能随意践踏的公主，又如何能入得了这位皇帝最信任的宦官的眼呢？

　　“谢大人好兴致，竟然夜游到了冷宫这。”

　　谢昀的皮肤白皙如玉，几乎可以看到血管的脉络，仿佛连阳光都无法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像黑色的珍珠，透出一种淡漠而深沉的光芒。他的眼眸里似乎藏着无尽的寒意，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修长的手指随意挑起一抹乌黑的发丝，他的外貌给人一种阴柔且凉薄的感觉。

　　“若是不如此，怎么能看到这么好玩的一场戏呢。”

　　他的嘴唇薄而红润，总是微微上扬，仿佛在嘲笑世间的纷扰。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长发如丝，黑得如同夜空，总是随风飘动，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谢昀身影一闪，人到了她面前。

　　虞烟看着突然靠近的那张美得十分有侵略性的苍白俊脸，没有惊艳，只有微微的惊悚，毕竟一个艳鬼再美，那也是鬼。

　　他抬手，将那染血的琴弦捏在手上，“公主殿下在这冷宫中悟出不少东西，也学会不少东西呢。”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眼前这杀人不眨眼的丫头，六年前，还是个只会向父母撒娇的懵懂软包子。

　　“是人，都是想活着的。”

　　就算在冷宫在艰险的生存压力下，也必须快速地成长。

　　谢昀的眸子深深地盯着虞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浅淡的冷漠和森然。他的眼神似乎能够直接刺透虞烟的内心，让她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

　　虞烟则强忍着地迎上了谢昀的目光。她的眼神中仿佛没有丝毫的恐惧或不安，只有一种淡然的冷静和从容。她毫不回避地与谢昀对视，仿佛在告诉谢昀，她并不惧怕他的目光，也不惧怕他这个人。

　　在这个瞬间，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在无声地较量着彼此的意志和勇气。他们的目光中都蕴含着深深的含义和情感，但却又都没有用言语来表达。

　　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紧张和刺激，仿佛空气都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息。谢昀浅淡的眸子幽冷森然地看着她。虞烟平静地回视他。

　　“呵，”谢昀勾唇一笑，倏而抓住她一捏就碎的手腕，一道强势的内力蛮横地灌入其中。

　　“温羡公主，不妨你先告诉本官，你想要什么呢？”

　　虞烟忽而眉眼一弯，淡漠的五官生动了起来，多了丝少女的稚气可爱，

　　“不想挨饿，不想受冻，不想被欺负而已。”

　　谢昀浅淡眸子似划过一丝光芒，

　　“丫头，你可是很贪心呢。”

　　“做人最基本的愿望罢了。”

　　只是，最简单的愿望，其实却是最难的。

　　不想被欺负？

　　什么样才能不算被欺负？

　　自然是站在巅峰，掌握着他人的生死大权，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不受人欺负。

　　“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丫头，有胆子跟我走吗？”

　　虞烟眸光微动，沉思一会点头道“好。”

　　“不怕我带你去喂野狗吗？”

　　“总好过现在就死。”

　　谢昀似笑非笑望着虞烟。

　　“丫头啊丫头，希望你能一直都可以给我惊喜。”

　　虞烟垂眸，不答。自然是站在巅峰，手掌他人生死，如此，才算是真正不被欺负。

　　自然，只是希望谢大人您的承受能力能一直保持着呢。

　　“走吧。”

　　虞烟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即使双腿被冻得发麻，她还是撑着，步伐快速地追上他。

　　只是，谢昀似有意整她，脚步越来越快。

　　虞烟只能不断加快速度，保证不会被落下。

　　恐怕，若是她跟不上，随之迎来的就是那些躲在暗处的玄武卫的刀剑了吧。

　　但在皇宫，就是这般生存规则，胜者为王，败者死亡。

　　没有善良，没有人性，谁都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实力不够，就对你宽容一分，他们只会趁你没反抗之力时，及时要你的命。

　　皇宫里能生存下来的，只有两种人，掌控者和有价值者。

　　即使虞烟肺部疼得厉害，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她也咬牙坚持，没喊一句，更没求他。

　　因为，没用！

　　棋子有用才能称为棋子，没用的那叫弃子。

　　直到了他的宫殿门口，谢昀才停下脚步，甄善喘着粗气站在他背后，她什么都没有扶，握紧双手，挺直脊背，强撑着站在雪地里。

　　不是逞强，而是戒备。

　　谢昀余光见她如此，勾唇，“敢进来吗？”

　　虞烟看向他，瘦弱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少女应有的懵懂，平静冷酷，“我已经来到这了，再退有意思吗？”

　　“呵，那就进来吧。”

　　虞烟深吸一口气，挪动脚步，踏上台阶，两边皆站着一身黑袍，整张脸都被漆黑无脸面具覆盖，只一双双眼睛，冰冷无情，嗜血不详。

　　她只扫一眼，便知道这些玄武卫皆是顶尖高手，或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是主人手上一把把开锋的宝刀。

　　虞烟收回眸光，跨入门槛，只是没走几步，嘭地一声，红漆殿门被关上，而前方谢昀的身影也不见了。

　　危险袭来，虞烟猛地朝花坛那滚过去。

　　一只半人高的白毛恶犬龇着牙落在她刚刚站着的地方，若是方才晚了一点，自己的脑袋恐怕已经被整个咬了下来了吧。

　　虞烟凤眸一片冰寒，麻木到没有半丝人气。

　　“吼！”

　　恶犬朝着虞烟恶狠狠地狂吠一声，张开撩牙，朝她扑来。

　　虞烟神色无半分害怕，在恶犬靠近她时，扬手一挥，曼陀罗粉扑得它满眼睛都是，同时，她迅速地朝一旁躲去。

　　恶犬眼睛被攻击，疼得它狂叫不止，更加凶狠地咬向虞烟，想要将她撕碎。

　　她也不跟它硬碰硬，这具小身板，也碰不了，否则碎的只能是她。

　　虞烟借着娇小的身体，躲着这恶犬。

　　在这一刻，她没有什么疲劳不疲劳的，有的只是求生欲和戒备。

　　谢昀站在屋顶，看着园子里战斗的一人一犬，说是应该说一狼一犬。

　　看她那凶狠的样子，哪里是什么女娃娃？明明就是一只长出利爪的小母狼。

　　呵！

　　恶犬中了曼陀罗粉，虽然越来越没方向感，但也越来越疯狂。

　　虞烟双手双脚都被抓伤咬伤，鲜血的味道更佳刺激它。

　　她也不着急，或是害怕，见那畜生越发昏头转向了，抬手捏住自己伤口，让血液猛地涌出，将它刺激得更狠。

　　随即，虞烟用尽最快的速度朝着园中的假山跑去，同时将自己的伤口扯得更大，把血液甩向假山上，千钧一刻时，身体快速地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