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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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树影婆娑。
慕晚抱臂驻足于楼道向西的窗前，半晌没动。
一袭白衣太惹眼，下班的行政遥遥望见，笑着轻唤：“是慕老师吗？”
慕晚回身瞧去，原是行政处的姐姐：“您下班啦？”
“提前走，有点私事。看什么呢，这么着迷？”
慕晚指了指身前的消防疏散示意图：
“不了解这栋楼的结构和各办公室用途，想学习一下。”
“诶您跟我说呀，这平面图只有房间号，行政处有具体的，我回去拿一份来，稍等。”
“好，麻烦您了。”
慕晚信步紧随其后，并未真的只在原地等。
待到她手握楼内构造图翻阅时，眉心顷刻满布阴翳。
她在楼下站立的位置所对应的那排房间，除却茶歇屋就是会客与会议室。
一会儿开会要用的会议室，就在这排的正中。
这些房间根本不会有学生进去，恶作剧就更不可能了。
那直戳戳怼她头顶的纸飞机，是谁做的呢？
入职第一日，就有幼稚同事背地使坏？
定时闹钟响起，慕晚顾不得许多，匆匆找到电梯，摁下了6楼的按钮。
距会议开始还有1分钟。
在海外，很多时候国人是参会最守时的那一批，这是骨子里养成的习惯。
慕晚深知，今日这样的会议，约莫老师们都会提前去，候着领导和大老板入席。
她故意的，不想提前进去感受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也不想在会议开始前被人缠着像看马戏团的新猴子一样问东问西。
略显急促的高跟鞋触地声停在609的门前，声音虽急切，但能听得出，是故意收敛着力道踩到地板上的。
都怪6层的瓷砖材质太硬，响声被放大了好些。
慕晚深呼吸调整好仪态神情，微微莞尔，推开门信步走了进去。
腕表哒的一下蹦去4点，刚刚好。
椭圆长桌早已围满老老少少，尽皆给她行了个注目礼。
慕晚心底还是有些慌的。
她象征性地礼貌颔首，躬身溜去了最角落的一个空位落座。
与叶非迟隔了个对角线，是这间屋子所有座次里最远的距离。
叶非迟垂眸整理着手里的文书，好似进来什么人都与她毫无干系。
端坐主位的罗院抱着保温杯抿了口茶，继而清了清嗓子：“人齐了，我们开会。谈正事前，先介绍下新人。”
慕晚心里咯噔一声，也罢，逃不掉早晚要经历的。
“今年我们共招录两位青年才俊，今日会上应叶主任所请，叫小慕一道参与重点实验室推进会。小慕放弃了A国进展半年的博后项目入职母校，勇气可嘉…”
老罗叽里咕噜介绍一堆，慕晚全都自觉屏蔽了。
只因那句：“应叶主任邀请”的威慑力太过惊人。
叶非迟请她参会？
喵？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小慕？说两句？”
罗老半生游走行政岗，流程性的仪式手到擒来。
慕晚咽了咽口水，起身浅笑：“谢谢罗院。诸位前辈好，我是慕晚，感谢母校给我回归的机会，很荣幸能与诸位老师一道，以后请多指教。”
“行，我来介绍下，这位是重点室主任叶非迟叶教授。她当年来学校任教讲师时，只有23岁，出类拔萃的干才。”罗老继续推进流程。
叶非迟是满屋子人里，除罗院以外的第二把交椅。
“叶主任好。”慕晚公事公办，欠身致意，眼睑却从未抬起。
叶非迟腰杆挺得笔直，双手虚虚抵靠桌沿，指尖捏着根钢笔，面无表情的点头回礼，只有沉闷的一个“嗯”字。
慕晚忍不住腹诽：装得很有大佬风范，镇场子是挺合适的。
“副院长陈楚河教授，陈老在基因组领域著作等身。”
“陈老师好。”
“这位是院科技处处长魏萍，以后涉及项目的事你可以找她。”
“魏处好。”
“财务处处长何洁。”
“何处好。”
“其他叶主任组里的老师们，一会儿项目推进流程里，小慕你都能认识，我就不多嘴了。小叶，会议交给你主持。”
叶非迟理了理手里的纸张：“好的。”
话音落，她总算舍得抬起头环视一圈，好似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诸位，会议议程5项，耗时约50分钟。第一项，我与罗院商议并拟定议案，将慕晚副教授纳入实验室编队，在我组里负责古人类基因组子课题，请科技处与实验室各班负责人表态。”
“无异议。”
“同意…”
“好，那第二项…”
慕晚愣了，什么情况？
她脑子还蒙着，前后不足1分钟，她怎么就被迫同意了？
“等一下。”
她大着胆子打断了叶非迟：“叶主任，请问您能把刚才的安排说具体些吗？”
“慕副教授来重点实验室，负责我组里的子课题研究任务，有问题吗？”
叶非迟的口吻根本不似商量。
慕晚嘴角抽了抽：“抱歉叶主任，我与您的细分研究方向不契合。而且我带了项目和启动经费来，谢谢您的垂青，但我分身乏术，力不从心。”
这话出口，会议室内30号人的脸上尽皆染了尴尬。
大多数人都觉得，叶非迟的邀请是给慕晚的无上荣光，慕晚一个新人公然回绝院里的第二号人物，简直是不识抬举。
就算来的时候自带光环，得罪上司也无异于自毁前程，况且叶非迟的父亲，还是副校。
哪知叶非迟丝毫不见气恼，话音也算轻柔：“能者多劳，不冲突，我也无意干涉慕老师个人的项目安排。”
“叶主任，我只是个新人，您的项目重要，不合适。”
慕晚不见半分动容，语气愈发客套。
她很想接近叶非迟，这也是她回国入职的唯一目的。
但绝不是做任由叶非迟差遣的下级！
两度回绝，很不给面子。
罗院赶紧打圆场：“小慕，晚些你和叶主任具体聊聊细节再定？小叶，小慕刚来，对实验室情况不了解，你给她讲讲。”
叶非迟哼笑了声，抱臂倚靠着椅子：“我读过小慕的文章，与我组里成果推进的步调一致。更何况伉俪齐心自是事半功倍，我觉得合适，小慕还是别太谦逊。”
慕晚在国外发表两篇顶刊，这两篇文章叶非迟第一时间就读过。
只苦于不知道那陌生一作冗长的英文名下，竟是慕晚的另一张皮！
小滑头皮得很。
房中人大眼瞪小眼，全都面面相觑。
一来，叶非迟竟对一个下她颜面的新人用了亲和的“小慕”称呼；
二来，什么叫“伉俪齐心，事半功倍”啊？
重点实验室里，有慕晚的爱人？
难不成江大挖来的才俊，是奔着爱情回国的？
这可是好大一口瓜啊。
什么时候不食人间烟火的叶非迟叶主任领衔吃瓜了呢？
开会说这话，于叶非迟在众人眼前塑造的形象而言，无异于今日黑白颠倒，日月错乱了。
慕晚亦差点把瞳仁惊掉在地上。
实验室里的人，除却叶非迟，她谁也不认识。
她清楚，叶非迟自也该清楚。
是以叶非迟这话…苍天呐，是她俩人间的加密对话。
这…这这，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么突然吗？这四年叶非迟吃什么迷魂药了？
满目惊诧的视线转去斜对角的冷冽玉容上，慕晚怔愣的眸光恰好对上了叶非迟审视她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刹那，慕晚读到了很多情愫：
玩味，拿捏，危险，无声的威胁，悸动，隐匿的期待…
简直是专权独断的典型代表，突然袭击毫无防备便罢，如今二人身份不对等，上下级间的区别足以让叶非迟稳稳地将她摆布个彻底。
慕晚惊觉失策，她来此之前低估了叶非迟的魄力。
只想做同事的，怎么被坏女人收入囊中成手下了呢？
不管叶非迟说出口的话是真心，还是为报复她当众回绝邀请的讽刺调笑，慕晚都想要赌一赌，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直勾勾回视着叶非迟，嘴角挂着恬然的笑靥：“哎呀，叶主任提醒我了，我要备喜糖给大家发，届时我婚礼上还请叶主任一定赏光。”
叶非迟得逞的满足感渐渐消散于凤眸深处，等慕晚闭了嘴，她眼底已涔了三分迷惘还有几不可察的半分失落与惊惶。
赏光婚礼？
兔崽子在说什么？
叶非迟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慕晚手上戴过的钻戒。
尽管现在她看得清楚，慕晚纤细的十指上，干干净净。
但她还是忍不住走马灯似的回想起了自己实验室手底下的那群单身青年，生怕慕晚真的跟其中的哪一个有了牵扯。
“这…小慕在这有意中人？都要成婚了？这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啊！小叶你知情？我都不知道呐，这人是哪个？”老罗率先泛起八卦，替所有与会人问出了心声。
叶非迟神情恍惚，根本无心回应这个问题，食指和拇指搓着钢笔的笔帽，指尖青白一片：“您直接问小慕吧，毕竟是私事。”
众人的视线唰啦啦转投向正腼腆垂眸的慕晚，迫切求一个答案，让他们飘着的心尘埃落定。
叶非迟的反应把慕晚折腾懵圈了。
她百爪挠心，不知道叶非迟的迷离反应，自己理解的对不对；
不知道损人的一席话出口，叶非迟理解的对不对。
慕晚局促地搓手搪塞：“尚需时日，诸位稍安勿躁，喜糖不少大家的。”
“嘴挺严实，算了，回归正题，小叶，接着开会吧。”
罗院虽在圆场，眼底亦然藏着狐疑，今日的叶非迟，有些反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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