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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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久等了！”
慕晚关上门，目光扫视着会议室的布局，眼尖又机灵的找准位于叶非迟斜对角的汇报人座位，麻溜走过去插上外接投屏的数据线。
大屏幕里弹出幻灯片的首页，时间也蹦去了17：00.
“慕老师分秒不差，很守时。”叶非迟似笑非笑：“开始吧。”
在座的人悬着的心稍稍落地，慕晚还挺讨巧的，虽然挤占了叶非迟介绍的时间，却胜在准时出现了，免掉一场疾风骤雨。
“各位下午好，我是慕晚，刚入组里，日后请多指教。今日汇报内容聚焦于16篇关于古人类基因交流与遗传演化研究的最新文献，我简要…”
小嘴叭叭的，进入状态还挺快。
叶非迟无声交叠起双腿，抱臂靠上了椅背。
PPT没有背景，雪白一片，黑色简约字符，排版中规中矩，字号够大，一眼瞧去没什么毛病。
慕晚来之前应急查实过，叶非迟的组会规矩是汇报与讨论各15分钟。
她边讲边扫过腕表控制着节奏，把昨日认真看过的文献拆分细讲，今日草草看的文献就提炼总结两句而已，没有一字评断。
美其名曰：主次分明。
最后一张幻灯片更是讨巧，3篇没来得及扫的文献直接把大名往上一扔，你们自己看去吧。
“以上就是我汇报的全部内容，敬请各位老师同学批评指正，谢谢。”
话音散去，计时14分半。
叶非迟不由腹诽，慕猫猫诡计多端，处处讨巧耍聪明，以汇报详略得当，抓取代表案例分析为由，直接略过不熟悉的文献。
叶非迟往前探回身子，指尖揉捏着钢笔，面无表情开口：“诸位，提问或建议。”
慕晚瞳仁环顾一周，心底祈祷，不要有提问，不要…
可她忽略了，叶非迟有个规矩，学生每人每月提问不得少于三次。
文献分享，老师们一般听完循着感兴趣的自己去看了，很少会讨论，自也无人抢占学生们的机会。
“师姐，我有个问题，可以吗？”
人群里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举了个手。
叶非迟扫一眼，没言语，是她的博士生。
“抱歉，我是新来的研究东欧旧石器时代人类演化课题的老师，不知你是哪位老师的高足，但我目前并未受教于前辈们座下，同学你的称呼是否不太对？”
慕晚虽是笑眉笑眼，这话出口也挺让小孩难堪的。
学生愣了愣。
“哈哈，我知道我长得可能会让人误会，在座学生的确有比我年长的。你们身上也一定有我能学到的新知识，但第一日把话说清好些，免得以后闹乌龙嘛。”
叶非迟稍一敛眸，小猫还挺会给自己找补立威的。
“慕晚副教授是学校引进的海外优秀人才，以后会负责欧亚大陆古人类基因组测序研究的子课题，你们中也将有人跟着慕老师工作。”
叶非迟开口给慕晚撑了个腰。
人群里有些老师朝慕晚投去复杂的眸光。
这个500万的课题，好多人盯了许久，私下没少揣度好项目会花落谁家，叶非迟竟想交给一个新人！
“是，慕老师，抱歉。”学生小声道了歉。
“无妨，你的问题是什么？”慕晚莞尔笑笑，瞧着倒是随和。
来来回回走了好多回合，学生们的问题都问不到点子上。
叶非迟看一眼手表，还剩5分钟，发难小猫足够了。
“慕老师，我问你几个问题？”
她幽幽出言，口吻好似商量。
全场的人正襟危坐，懒散模样都收了，叶非迟素来是压轴出场，语出惊人的，大家等着看大戏，自然精神旺盛。
“叶主任请讲。”
慕晚悄咪咪吸了一口凉气，叶非迟要干嘛？
“你方才谈到主次，这些文章研究材料不同，科学问题不同，你定主次的标准是什么？”
慕晚木讷地转了眸光去打量叶非迟，这问题怎么听起来带着刺呢？
叶非迟垂眸随意扫视着桌案，根本不看她。
“呃，时间仓促，我表述不够准确。我没有评断三六九等的意思，只是择选出行文与方法更契合我偏好的，比较典型的文章着重介绍而已。”
叶非迟抿抿嘴，未予评断：“最后一张的内容，三个题目，你说感兴趣可以去看。既然是汇报，如果谁都学你只摆题目，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整个文献分享群呢？”
慕晚笃定，叶非迟是在故意发难她。
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嘛？
“叶老师提点的是，我下次注意。”
慕晚选择装乖，赶紧划过这个尴尬瞬间。
“一分钟，简要给大家介绍一下三篇文章的内容？”
慕晚险些心梗，好在她留了一手，电脑界面早已切去那三个文章，正飞速扫着呢。
一目十行，摘要在脑海里英译中，慕晚盯着电脑一通输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叶非迟眯了眯眼，实力还行，那就继续：
“请翻到中间第10张。”
慕晚照做，等着下文的时候，满手都是冷汗，叶非迟怎么这么吓人呢？
“这篇文章，慕老师方才一句带过，但我好奇你有何见解？”
慕晚懵圈，这文章有什么问题吗，她没细看才不敢评论的。
看着标题很高大上，刊物级别也是一区，应该超级优秀？
调出文献，慕晚急匆匆当着众人面扫一圈，忽略了切换共享屏幕。
叶非迟冷眼看着，知道慕晚方寸已乱，慌不择路下忘记了细节。
一众视线盯着投屏上刷刷飞过的密密麻麻小字，已经有人替她脚趾抠地了。
“慕老师看好了吗？”
一语如惊雷，慕晚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抬眼看向投屏，一整个石化当场。
丢死个人了。
“抱歉，我一时看了太多文献，回顾一下。这文献切入角度很新，材料对应的年代区间弥补了学界一直探寻的一段新旧交替区文化空白，实验方法也是全新的，结论…”
慕晚硬着头皮一通夸，好期刊，好材料，好年代，新方法，大概率可以闭眼夸。
“慕老师说完了？”叶非迟面色无波。
“嗯。”慕晚心慌至极。
“当真没有补充，没有然后？”叶非迟还在给她机会。
慕晚茫然摇了摇头，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慕老师认真看过这篇文章吗？”
叶非迟眸子里审视的意味分明，只要慕晚顺着台阶下，她今日可以饶了人，回去单独训话。
慕晚挠了挠手掌心，公然承认划水岂不是很没面子？
“看过了。”
叶非迟倦眼低垂：“你打开文章，放大研究材料的图片。”
慕晚照做，盯着图注阅览须臾，瞳仁一颤，下意识抬手去捂嘴：“叶老师，我…”
“没让你解释。”
叶非迟沉声打断：“组间汇报，是为节省诸位的时间，一人付出一份心血，为大家服务，对等分享。如果没时间可以交付他人，可以等下次，而不是似是而非，胡言乱语！”
慕晚的脸倏忽间红起一片。
“我不是在说她一人。方才没人提到这问题，甚至我亲眼看见有人把这文章加入收藏，还标了重点。期刊与研究单位一流，大家都会觉得它重要，却忽略了学术不唯权威，批判性才是前进的动力。”
全场鸦雀无声。
“刚才慕老师想分辨，看来是发觉问题所在了。此文材料鉴定就错了，人骨与动物骨骼混淆，结论自是错的。至于方法，更经不起推敲。昨日该刊刊发评论，但凡慕老师有心，就能查到新的评论文章。做学问不好喂什么吃什么，要会举一反三。”
“抱歉。”慕晚哑然，被揪住小辫子，无话可说。
“当然，一日16篇文章，能梳理到这程度不容易，在座的，未见得有人做的比她好。但我希望，组里人要坦诚，知之为知之，力所不及坦然承认，人齐劲足力量大，可以互相帮衬。”
话音落，不少人眼里藏了震惊，一日？
慕晚的实力不容小觑。
只有叶非迟知道，慕晚根本没用一日，满打满算，半日差不多。
“今日到这，散会。”
大家没有交头接耳，默默抱着自己的物品退了出去，桌椅归置的整整齐齐。
慕晚整理好投屏的数据线，端起电脑就跑，无暇顾及坐在主位没动的叶非迟。
“你留一下。”
叶非迟站起身来，淡声唤她。
慕晚背对着她顿住脚，语气里透着委屈：“您立威了，还要再给个甜枣吗？知道您最后给我找补颜面了，不需要安抚。”
啊呀，竟被看穿了。
“如果不是安抚，是教训呢？你会拔腿就走吗？”
慕晚眉心紧了紧，叶非迟还真是特立独行。
她怄气转回身来，把电脑拍在桌上，冷言冷语：“叶主任有何指教，我洗耳恭听。”
“指教就免了。”
叶非迟缓步走到了她身边：“学问与外表哪个重要？慕老师。”
慕晚故意不理人。
“把化妆时间留给最后三个文章，我发难你的机会就会消失一个。你姿容出挑，素颜也是满组里最惊艳的，不如把时间挪到事业上，双重惊艳，你说呢？”
“咯吱…咯吱吱…”
是磨牙的声音。
“还有，下次别嘴硬，认下问题不丢人，发难的话我自也会单独说给你听。”
慕晚蜷曲的手指攥成了拳头。
“生气了？组里的人都损过颜面，不好给你搞特殊。好项目落你头上，眼红的人很多了。”
“没请您给，受不起抬举。”慕晚赌气回嘴。
“是院里商议后的结果，不是我一人独断，唯才是用，资源优化配置罢了。”
叶非迟转头先离开会议室：“记得关灯。”
小丫头铁了心要跟她以上下级相处，嘴硬不改口，她也只能用这方式，让人体验下做她下级的滋味了。
逼一逼，会换条路走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