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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庶几说怿 ...


  •   (一)
      今日是南充仪、方修仪、梁昭容的受封礼,李清宴面临了此生第一个难题。
      今天晚上要去谁那里……
      清漪看着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清宴皱着眉,在第四次游戏的时候,她一个夫郎那都没去,导致后来自己被毒死,这次定不能重蹈覆辙。
      “朕三个都去!”
      一碗水,端不端得平,就看今晚了!
      清漪笑了笑,说:“今日宫宴,庆贺新人进宫,咱们要不去看看?”
      李清宴本想拒绝,身体又突然麻了起来,她立马变脸,堆笑着,说道:“朕去……”
      马车行至长乐宫门口,却见顾攸宁跪在地上。
      李清宴忙下车,想要扶起顾攸宁,顾攸宁抬起头,只见李清宴一袭红衣,衬得她肤白如雪,宛若仙子。
      顾攸宁连连叩头,说道:“求陛下去见先皇贵妃最后一面,他已病入膏肓,唯有此愿。”
      李清宴扶额,后退一步,用眼神示意清漪,让他把顾攸宁扶起来,顾攸宁却执拗着不肯起身。
      “宫宴的时间快到了,朕等宫宴结束后再去看他,淑妃可觉得满意?”李清宴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
      顾攸宁再次叩首,谢过陛下。
      在酒席筵边,传来了箫声,李清宴见到了裴悦怿。银灯照应出他秀美的脸庞,只一曲箫乐,便显出丰神俊逸。众人陶醉于箫声中,箫声停歇,带着余音归来,酒意还不见消。
      王延尉趁着酒意,一把搂住了裴悦怿的腰,想要强行给他灌酒。
      王延尉是一个四十多的妇人,虽风韵犹存,但在年纪上都可以做裴悦怿的母亲了。
      内侍齐呼:“陛下驾到!”
      众臣跪成一片,王延尉立马跪了下来。
      李清宴摇了摇头,本不想多管闲事,耳旁却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封裴悦怿为妃。”
      李清宴的头脑里充满了问号,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和王延尉作对吗?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扶起了王延尉,问道:“爱卿,朕的新宠,腰肢可还纤细?”
      王延尉见陛下面色不悦,只得作揖致歉,答道:“请陛下恕罪,臣……不知这是陛下的新宠。”
      李清宴没有怪罪她,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裴家之罪,与裴悦怿无关,既然裴家将他献上,朕就封他为贵妃。”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反正后来裴悦怿也会成为贵妃,不如一下子就给了他,让他感激涕零。
      李清宴不顾众人的反对,将裴悦怿扶了起来,柔声说:“同朕回朝阳宫吧。”
      裴悦怿看着眼前的女子,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
      是她……看来是自己赌对了……
      李清宴走到了未央宫,想起自己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就笑着问裴悦怿:“贵妃,住未央宫好不好?”
      长相思,毋相忘,常贵福,乐未央。
      千秋万岁,长乐未央,结心相思,毋见忘。
      未央宫自古以来都是最受宠爱的妃子居住的地方。
      裴悦怿同以前变了不少,还记得前几世的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如今却见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为何要救……臣夫?”他迟疑了一会,才说出了“臣夫”二字。
      李清宴突然想起了第一次游戏的时候,裴悦怿在她死前问过的最后一句话:“陛下有没有爱过臣夫?”
      她惜命,遂狗腿地回道:“自是因为贵妃长得好看,朕心悦你。”
      裴悦怿的低眉顺眼不过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摸着自己的脸,好像接受了李清宴的夸赞。
      确实,那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眼下那一颗楚楚动人的泪痣,说他貌比西施也不为过。
      李清宴刚刚想走,裴悦怿就拉住了她的腰带,问道:“陛下今日不呆在臣夫这里了?”
      李清宴刚刚想拒绝他,却看到他眸子里的盈盈秋水,似是在说着五个字:关禁闭警告。
      吓得她立马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说道:“你……要不先……洗洗?朕出去溜溜,马上,很快就回来。”裴悦怿点了点头,随着侍从一起走进了未央宫。
      未央宫内的摆设照旧,颇为华贵典雅。
      内监孟周行了个跪拜大礼,高声呼喊道:“贵妃吉祥,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悦怿瞥眼看去,却见孟周手握裴校尉的笏板,立马会意,道:“都退下吧。”众人齐齐退下。
      孟周跪在地上,双手伸过头顶,恭敬地将笏板献给裴悦怿。
      裴悦怿轻笑,并未接过。他径直走到一旁,用帕子轻轻擦拭自己唇边的血迹,铜镜上印出他完美无瑕的脸庞。
      “方副使好快的消息。”裴悦怿轻笑着,继续说道:“方副使可别忘了应允我的贺礼。”
      裴悦怿放下帕子,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姨母也该去陪我那苦命的四弟了。”
      孟周见他不悦,忙说道:“天理昭彰,贵妃要她的性命,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裴悦怿叹了口气,继续用帕子擦拭嘴角的血痕,回道:“在这个残酷的地方,权力才是一切,没有什么不能利用。”他站起身来,将孟周扶了起来。
      孟周立马附和道:“若是贵妃得了凤女,还愁这权力吗?”
      裴悦怿一愣,他的脑海里出现李清宴的笑脸,那样温暖的笑容。
      若是和她共同孕育一个孩子,之后的人生也不会这般孤苦无望了吧?
      待孟周走后,裴悦怿拿出袖口处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翩然起舞,美丽绝伦。
      裴悦怿抚摸着画像,喃喃自语:“李清宴,感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了。”
      裴悦怿将画像放到了烛台上,灰烬慢慢落在地上,随风而逝。
      裴悦怿又岂会不知镇北侯的计划,镇北侯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一个方家的太后。
      而现任的国君,昔日的五公主,唯唯诺诺,正好把控。
      就算出现了变故,也还有亡国的借口,反正纵观历史,误国的美人可不算少数。
      裴悦怿可不就是镇北侯精挑细选的“妲己”“褒姒”吗?

      待裴悦怿走后,李清宴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清漪回道:“戌时刚过,明日卯时陛下就要上朝。”李清宴在脑子里疯狂地计算着时间。
      “半个时辰……应该够了!”
      她忙朝着前面跑去,边跑边问道:“最近的宮是什么?”
      “是南充仪的……的兴乐宮。”清漪气喘吁吁地说道。
      李清宴松了口气,说:“南充仪逃婚了,去下一个宮。”
      清漪忙打断她的美梦,说道:“南充仪进宫了,没逃婚……”
      李清宴立马停在了兴乐宮门口,用满含疑惑的双眼注视着清漪。
      这个废物居然没逃出去?
      李清宴气势冲冲地跑到了兴乐宮,众人见陛下来了自己主子这,立马识趣地退了下去。
      李清宴走进了寝宫,却见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疑惑地四处张望着,却见一根木棍袭来。李清宴一个抬手,握住了木棍。
      南怀信见是她,立马松开了手里的木棍,笑着问道:“姑娘是来救我的吗?”南怀信的眼睛肿成了核桃,看起来哭了许久。
      “你怎么没有逃出去?”
      李清宴将红鸡蛋剥了壳,用帕子包了让他揉揉眼睛,却见南怀信用力过猛,将蛋都揉碎了,蛋白蛋黄落了一地。
      李清宴扶额叹息,又剥了个红蛋,细细地帮他滚着肿胀的双眼,只听他细细道来。
      “昨日我与姑娘分别之后,想在那树林里躲一会,没想到就……一个不小心过了宵禁的时间,城门关了,我只好回家了。”
      李清宴看着他,只能无奈地笑了。
      她也是个猪脑子,怎么不亲自把南怀信送出城门,他这么废……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对了……姑娘来做什么啊?姑娘今天穿的是红衣,真好看!”南怀信乐呵呵地笑着,用手摸了摸李清宴的婚服,还指着自己的衣服问道:“你看……同我这一身像不像?”
      李清宴点了点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真相。
      清漪探出了脑袋,轻声说了句:“陛下……半个时辰快到了,咱们还要赶路。”
      李清宴立马站了起来,说:“朕还有事,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她跑出门去,留下了独自凌乱的南怀信,他不停地眨着那一双美丽的眼睛。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位侠义的姑娘,居然是陛下……
      太好了,终于找到她了,那她就可以对自己负责了。
      南怀信将塞在自己肚子里的白色梅花蝉翼纱拿了出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李清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坠马髻都乱了,她停在了秦川宮之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顺气。
      梁成之是自己的表弟,自小就很听话,应该不难搞定。
      李清宴给自己打了打气,走进了寝宫。
      梁成之一看到她,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李清宴,问道:“表姐怎么来的这么迟?”
      眼前的少年杏眼浓眉,肌肤胜雪,略带稚气的长相。
      李清宴从怀中掏出了朱雀的泥像,说:“今日要来见你,便给你带了礼物。”
      梁成之拿着泥像,开心地笑了,问道:“表姐刚刚可是去了别人那里,才来的这样晚?”
      李清宴刚刚想撒谎,清漪就回道:“陛下方才从南充仪那里来。”李清宴瞪了他一眼,后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的梁成之。
      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气氛有些焦灼,李清宴感觉,毒药就在送来的路上了。
      李清宴忙说道:“朕是因为……想成之了,才来看你的!”
      梁成之开心地抬起头,问道:“那表姐今日是不是同臣夫一起睡?”
      李清宴用手抚了抚他的发丝,说:“政务繁忙,朕过两日再来陪你。”清漪拉了拉李清宴的袖子,提醒她时间快到了。
      “那表姐一定要来看臣夫啊。”
      梁成之用那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李清宴,神情落寞,语气满含期待。
      李清宴点了点头,答应了。
      她立马跑出门,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长安宮。
      只见长安宮内的所有宫人都站在院子里,看着方旭舞剑。
      李清宴驻足看了一会,顺便缓缓气。
      眼前的男子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肌如白雪,使得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份外鲜明,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斜飞的英挺剑眉,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果然……雍城里绝大部分男子长得都惊为天人。
      李清宴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声地感叹着。
      众人见陛下来了,默默地退下。
      方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李清宴鼓起掌来,夸赞道:“你母亲镇北侯是个英雄,你亦是不差的。”
      方旭看到了李清宴,身体有些僵硬,作揖,回道:“多谢陛下夸赞。”在他进宫之前,父亲就给他看了不少春宫图,望他好好服侍陛下,为家族争光。
      见到眼前的女子,方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两人就这样杵着。
      李清宴笑了笑,说:“朕有一把好剑,过两日拿来给你,天色不早了,方修仪早些休息。”
      方旭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去,松了一口气,却也担心起自己的未来。
      李清宴走到未央宫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了。
      这皇帝不好当,当一个一碗水端平的皇帝,更难!
      她走进寝宫的时候,裴悦怿靠在床榻之上,已经睡着了。
      李清宴将他手里的春宫画册拿了出来,扔到了一边,还给他把被子盖好。她缓缓地走回了朝阳宫,看着越升越高的月亮,叹了口气。
      为了活命,真不容易……
      希望那三个不成器的不要再给她下毒了,裴悦怿也不要再宮变了。

      寿康宫内,顾淮甄一身月牙白锦袍,一身病态孱弱,虽然面色苍白,但容颜俊逸,姿态雅致。他特意冠发,坐在了正厅,正襟危坐,额上一直冒着虚汗,他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着。
      顾淮甄焦急地看着窗外,从日升看到月落。
      “叔父不要等了,陛下得了佳人,怕是无暇分身。”顾攸宁上前,欲扶起顾淮甄。
      顾淮甄抬手,轻声道:“再……再等等吧。”
      顾攸宁长叹一口气,走出门去,准备去给顾淮甄拿药。
      见顾攸宁走了,顾淮甄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影,因为病痛,他的眼睛已经花了。他将皮影凑近烛火,细细看着,手指抚摸着皮影的脸庞,表情温柔而又缱绻。
      “你该不会就是皇贵妃吧?”
      “原来……” 顾淮甄捂住了嘴,因为剧烈咳嗽,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原来……李清宴……还是个奶娃娃啊……”
      顾淮甄突然大笑起来,他强撑着身体,走出门去,却撞上了刚刚进门的李清宴,他倒在了李清宴身上。
      李清宴吓了一跳,立马叫清漪把人扶着,却见先皇贵妃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能背过气去。
      “还愣着干嘛?叫太医啊!”李清宴立马吩咐在旁的侍女。
      皮影从先皇贵妃的手中掉在了地上,待众人带着先皇贵妃走后,李清宴才把它从地上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李清宴坐在台阶上,把玩着手中的皮影。
      顾攸宁走了过来,轻声对李清宴说:“先皇贵妃刚刚已经去了……”
      李清宴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后转身朝着朝阳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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