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赋》墨染桃歌

1、缘起

　　微风摇曳，轻轻的吹拂，岁月匆匆而来，摘下片片挂着霜露的花瓣，留下不经意的脚步又匆匆的离去。

　　晨光微微，艳阳高照，时终至晌午。

　　……嗡…啷啷……嗡…叮叮铃……嗡……

　　“嗯？浮生铃响了……看来他的后人入阵了。”

　　一座老旧的小院，一间古朴的房屋，阳光透过乌蒙蒙的窗布洋洋洒洒的到小屋里玩耍，屋内梁木桌椅，窗沿边，蒙上层厚厚的灰絮，蛛网爬满墙面，地上扑了一层彩色板石，除了灰絮也有各样的虫尸作伴。

　　小院小屋一打眼就是久无人烟，毫无生气，灰败的紧，可偏偏床上还有位俊俏少年在同周公酣睡。

　　少年生了一双杏眼，眉如柳叶轻垂，唇如花瓣，鼻若樱桃，皮肤白皙无暇，瓜子脸，俏的很。

　　一身艳红绸缎，外袍上，朵朵辉光莹莹的彼岸花用金线纹绣，内里深衣，古老深奥的经书与绸缎织于一体，浑然天成，巧夺天工，脚上一双锦绣金丝履。

　　外袍收腰而系，满身红绸将少年衬得很妖艳，身高五尺左右，满头透亮的青丝用褐色的枣木玛瑙冠束起。

　　但仿佛岁月化作美人轻抚少年的额角，玛瑙冠早已因为头发缓慢的生长而脱落了去，发丝乱乱的，让少年有种别致的美感。

　　虽然屋内尽显破败，但惊奇的是，白色的轻纱床幔内一点灰尘污秽都没有，衣物如新，还有丝丝香气自少年身体四处飘零。

　　少年睫毛轻颤几下，微微睁眼，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大梦千秋八十载，这养魂地效果的确不错，这一觉睡得舒适，哎！真是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做一个逍遥人。”

　　少年晃了晃头，坐起身抻了个懒腰舒展舒展身子。

　　抬手撑起床幔略微打量了一下“脏死了。”

　　手指轻捻，一道流光自指尖闪过，只两三息之间便笼罩了屋内，透过墙面，连带着屋外的院落也笼罩其中。

　　再过三息，光华散去，整个小院跟房屋全都宛若初见一般，干净整洁，焕发生气，不见半点灰败劲儿。

　　推开屋门，少年杏眼微眯，伸手将脑后凌乱的发丝稍稍整理，好一会才舒缓了来。

　　“先看看那个闯阵的小家伙吧。”

　　“呼……呼……”

　　漫天的雪花如鹅毛，汹涌的寒风吹在脸上如若刀割，仿佛只需片刻就能夺人性命。

　　山路崎岖，二尺厚的积雪下遍布碎石，路难行，也惊心动魄，不论风雪的大小，山上并未看到树木，只有最高的山顶立着一座孤寂的塔楼。

　　山上明明时至四月艳阳天，天气却如此恶劣。

　　此山寒冬之境，却还有一破衣烂衫的青年蹚雪而行，背上紧缚着一把银色玄纹的旧刀，腰间有一玉牌垂挂，双手环抱，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脚下却稳健，步伐始终如一，不大不小，不多不少。

　　青年就这样走着，眼眸一直盯着山顶的塔楼。

　　……一天……两天……四天……

　　……沓 沓 沓……

　　直到第七天的傍晚，青年满身烂衣已经硬成铁板，有一层冰雪牢牢的垂挂着。

　　青年迈着已经僵硬的脚步终于踏入了塔楼，胸前环起的臂膀微动，双手抱拳，被寒风凛凛吹拂得红彤彤脸颊上，神态有一抹恭敬，虔诚。

　　“在下道州散人枫情，携缘生令，赴约求见冥医，无涯前辈！”

　　就在青年话落之迹，悠悠响起一道带着疑惑的轻语。

　　“你是何人，不是傅家子，这缘生令从何而来。”

　　枫情叹回“在下问情刀客傅满堂之徒枫情，幸得恩师生前授艺，苦修问情刀三十载，却差一线之机不满，故，特来求教。”

　　……………………

　　“你说，傅小子余生未娶？孤家寡人？”

　　山荫小院内，院内垂柳边，紫竹摇椅上，惬意绵绵，神态慵懒，少年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不知何处来的双面白毛兽皮毯子，盖在那身金绣红绸的宝衣上。

　　少年脸上满是疑惑，将目光撇到左边的青年身上。

　　“是的无涯前辈，晚辈遇到家师之日，他已年至古稀，那日于府后山林间采摘野果，在果树下遇到家师，闲聊片刻只觉是位无亲无后的寻常老人，便带回家中许了个差事，之后的两年间多有交谈，此间又因一二三事，后，结为师徒。”

　　青年此刻在旁跪坐，经过梳洗后，换了一身全白色劲装，银色玄刀挂在腰间，剑眉星目，挺鼻薄唇，面若刀削，添做一位俊郎哥哥。

　　枫情低头看着身下的草垫蒲团，双手交握，温润玉牌藏于掌心，轻落腹前，神情不悲不喜，若无月光照耀在坐姿挺直的身躯上，还以他尚与风雪共缠绵。

　　少年无涯收回目光，洁白的十指翻腾起舞，幽幽的瞳儿，打量这十根白玉妙指。

　　“哼！还好这身宝衣能净尘，温体养身，这指盖就怎么也不坏不多生，不然八十载的指盖，可笑死人喽～”

　　枫情汗颜，内心稍起波澜，暗叹“不愧是师傅时长念叨的人，的确是位不着调的祖宗”

　　无涯慵懒的神情一顿，灵动的手指轻握，缓缓坐起身子，面容古怪的看向枫情。

　　“嗯，观卦象，你的说辞不假，不过你这娃娃，刀韵内敛，罡气凝实，内息深厚，修为也搭了神桥，了不得，的确下了苦工，若差一线，我那半方阵盘，地煞的尸骸谷，荡魔魂，炎如海，雪封阁，昔日所留四关，你，是过不去的。”

　　枫情虚心聆听，耳畔的声色若铜铃摇曳般清脆，少年虽刻意压着嗓喉说话，依旧十分悦耳。

　　枫情眼观鼻，鼻观心，形貌坐若石佛。

　　“前辈！在下……”

　　“叫师祖！恁个瓜娃子，傅满堂那个龟怂就没说过，他六岁就在我的药铺里追着喊师傅，那龟怂脸皮厚的嘞。”

　　“前辈……师……师祖，您别说了，怪羞的。”

　　石佛的脸上挂满红霞，双手不自觉的握得更紧了些。

　　“哼！你这性子跟他就一点也不像，他怎么教的你？”

　　无涯杏眼含笑，唇角微扬，小有兴致的打量着无涯。

　　枫情听罢，抬起头来，将双手间的玉牌缓缓托起，口中细语喃喃。

　　“缘生缘往，时过境迁，四海千家同为客，心映魂，魂念心，百世今生千千结。”

　　“缘兮，显！”

　　枫情话落，玉牌恰似与风儿嬉戏，慢慢的浮空而起，状若莲花，花瓣极其舒展，花蕊栩栩如生，其色洁白，霞光自生，分出两道流光飞向二人的眉心。

　　无涯见此，俏脸终是舒展了开，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暗叹“缘生令里的灵魂完整了，看来满堂还是放不下，终是入了红尘迷了眼，情深意切，不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