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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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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哭妖自从前一天被某名可怕的白毛咒术师吓到落荒而逃后,当晚便战战兢兢蜷缩在公园的滑滑梯里整夜不敢合眼。
她生怕自己一闭眼就会那个白毛开瓶器找上强行脑袋分家。
而,直到她惶恐不安地挨过一晚上,第二天不仅没被咒术师找上门来杀掉、甚至发现就连之前一直占据了自己居身之所(公寓楼顶那间无人的荒废小菜园)的咒灵也不见了踪影……
冷静下来的恸哭妖,后知后觉想起:昨天白发开瓶器拿来杀鸡儆猴警告她的——正是那只她害怕到不得不可怜兮兮留宿在公园的恐怖咒灵。
是开瓶器先生帮她解决掉了怪物?
巧…合吗?
但不管怎么说,恸哭妖稍微开始对于白发咒术师从纯粹的害怕,在那之上增添了一点小感激。
开瓶器先生没准是好人QAQ!
并且,她也认真反思起自己之前的恶作剧。
明明生前因太过爱哭经常不讨父亲喜欢甚至因此而死的,又怎能在死后出于恶意让其他小朋友变得爱哭并期待着周围人同样厌恶起他们呢?
她真该死啊.jpg
小妖怪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并没发觉一团长久笼罩在身后的漆黑阴影缓缓消散。
坐立不安地又给天台小菜园里麻雀便便里生出的小番茄苗松了松土,恸哭妖寇着手指头纠结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给以前捉弄过的孩子好好道个歉。
*
片刻。
狗狗祟祟地凭着记忆来到与大眼睛小姑娘遇上时的矮墙边,恸哭妖才刚小心冒个头,周遭散发着魔鬼威压的白发开瓶器正好从视线里经过。
“噫!”
从心的小妖怪立刻像只没扎口的气球般一下窜进了草丛中。
她屏住呼吸,抱着脑袋蜷起躲好,听到微微停顿一瞬的脚步,吓到忍不住再次飙出了惊恐的泪水。
呜呜呜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要被拔脑袋了!
要被像拔红酒瓶塞子一样拔脑袋了!
“怎么了,悟?”
“没什么,走吧。”
……
好在!
矮墙外的可怕家伙只是和同行人简单说了两句,再度响起的脚步声便已迅速消失在了耳际中。
恸哭妖:逃过一劫!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趁开瓶器先生回来之前先去好好道歉吧!
恸哭妖哭哭唧唧地飘向了那栋二人出来的一户建,径直来到二楼一间打开的窗户前。
她伸着脑袋往里望,鼻尖不经意穿过去一只小盆栽。
“?”
恸哭妖眨巴着斗鸡眼,观察怼到脸上的这盆长得很像仙人掌、又看着像是肉叶子组成的“小花”,刚想好奇啃一口……
忽而,自室内传来的强烈注视感让她下意识垂眼望过去。
视野中,明蓝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白发小女孩正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惊恐地看着她。
“啊,是你,那个,我……”
恸哭妖嗫嚅着,正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开口道歉。
对面,装作没看到她的白发小女孩立马死死闭上眼,脑袋一缩埋进自己拉开的羊羔外套里,拉链一拉到顶。
彻彻底底阻挡住妖怪看向自己的一切可能,缩成一只标准的缩头小乌龟,倒头装睡。
恸哭妖:“……”
小妖怪看看铁了心拒绝和她交流并达成物理封闭的小姑娘,又看看小姑娘身旁闭目养神的海胆头咒术师,胆怯地不敢走过去。
她果然还是被讨厌了吗?
可、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那样总是讨人厌烦、她也是真心想要朋友的啊……
恸哭妖想着想着就又把自己想自闭了,她“哇”地一下爆哭出声,眼泪跟喷射的灭火器似的精准无误地滋了窗台前的盆栽一头一脸。
眼见着里头颤颤巍巍的多肉要给直接淹没,一只哆哆嗦嗦的小手试探地伸了过来。
小妖怪泪眼模糊地望过去。
就看到身前小女孩朝自己张开的软乎乎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圆圆的巧克力豆。
*
*
猫猫呆呆地看着哭哭唧唧的小妖怪一颗接一颗地吃着她的巧克力豆。
但是,比起吃豆,她觉得对方更像是在吃空气。
妖怪吃东西并不像人类一样需要把食物塞进嘴巴里,而只是放在面前凑近嗅一嗅。
猫猫眼睁睁地看着接近恸哭妖的巧克力豆外围冒出一团袅袅的白气,紧接着白气就会像是雾霭一样飘进妖怪的鼻子里。
这样的流程后,好像就算作是“吃掉了”,吃完后”小妖怪就会把吸走白气的巧克力豆重新归还给猫猫,转而去拿下一颗没有碰过的巧克力继续“吃”。
“?”
木愣愣地打量着手里被塞回来的好几颗巧克力豆,猫猫盯着一连眨了好几下瞪大的眼睛,顿了会,还是经不住好奇“啊呜”一口塞到了嘴巴里。
和记忆里的口感没区别,只是这时再尝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味道。
猫猫小腮帮一动一动又“咯吱咯吱”嚼了几下,牙齿咬到里边掺住的坚果碎,发现也如同嚼蜡一般毫无滋味。
*
等小妖怪一颗接一颗吃掉了她一整袋的巧克力豆,回想起海胆头哥哥叮嘱自己“不能全吃完”的猫猫小身体立刻一激灵。
她扭头看了眼身边原本哄她睡午觉反而先把自己哄睡着的伏黑惠,赶在趁人醒过来发现前,装作无事发生将手里满满当当失去味道的巧克力一颗一颗全部塞回了袋子里。
“那……那个,你是原谅我了吗?”
逃避尴尬地炫完了一整袋巧克力,这时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搭话的恸哭妖戳了戳小朋友短短的小手臂,小心翼翼害羞问。
察觉到皮肤刹那的冰凉,猫猫给激得小小地哆嗦了一哆嗦。
她扭头看看恸哭妖跟消防栓坏掉一样哗啦啦往外头冒泪的、井盖般黑漆漆的大眼睛,再次哆嗦了一哆嗦,怂怂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听懂但是点头准没错.jpg
“真的吗?”
以为顺利获得原谅的小妖怪眯起眼,灿烂地笑起来。
“太好啦!”
眼睁睁地看着妖怪眼睛里大汩大汩的水流随着眼睛的眯缝变成涓涓细流,多出的眼泪则为了分流分别从两只耳朵两只鼻孔流出来,猫猫不由再一次抖抖地小心退后了一点点。
她刚想不动声色地挪着小身体缩到伏黑惠身后找到一点安全感,这时才猛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
手掌心触碰到的布料湿湿的……
猫猫默默低头往下望,一眼看见此刻榻榻米一大片区域晕开来的水渍。
她傻乎乎地反应了好一会儿,又默默地抬起头,立马与罪魁祸首——还在不断制造眼泪喷泉并且看起来水量比之前更多的恸哭妖(她因感动哭得更厉害了)大眼瞪小眼。
“唔……”
这时,伏黑惠的睫毛这时小幅度颤了颤。
似乎也察觉到身下的被褥有一点不对,睡得不是很沉的海胆头少年眼见要醒,猫猫立刻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地站起来,远离现场,极力撇清关系揣着小手手站到了距离榻榻米好几米开外的地方。
“?”
同一时刻,终于发觉有异地伏黑惠彻底从睡眠中惊醒。
水?
怎么回事……
一瞬困顿消失,海胆头睁眼,抬头与自动贴着墙站的猫猫大眼瞪小眼。
看不到妖怪的他,看了看面前唯一存在的白发小姑娘,又低头瞅了瞅被子里晕开的一片濡湿,第一反应是小朋友睡午觉时尿裤子了。
“你是不是……”
伏黑惠张了张口刚想问,定睛细看时,却是发现小家伙身上穿的那件小熊睡衣分明干干燥燥的。
等等。
脑袋一懵的海胆头少年连忙低头再确认,灾难地发现被洪水淹掉的地方只有他自己垫被的那一块。
左右看看确定了周围的确没有水杯和花洒,抬头望望天花板也没发现存在漏水的痕迹。
陷入沉思的伏黑惠:“?”
总不会,尿床的其实是……
自此,dk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
眼见着怀疑人生的海胆头哥哥一脸怀疑人生地拖着榻榻米和被单去往阳台洗衣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耷拉着脑袋的猫猫小小地为他担忧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需要考虑另外一件显然更值得担忧的事情了。
“呜呜……我好高兴你能原谅我,像这样去往朋友家,被请吃点心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继续沉浸在友谊甜蜜中的恸哭妖仍在不停地冒眼泪。
或许是她的气场实在是太弱气了,还从登场开始一直在没用地飙眼泪,了解过后知道这个妖怪很没用的猫猫倒也显得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见那边还在造洪水,她将只有一点犹犹豫豫的小手伸过去,轻轻晃了晃小妖怪的肩膀。
“哭……”
“嗯?”
“哭、哭…”
猫猫绞尽脑汁地拼凑着脑袋里为数不多的词汇,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小爪子,蓦地灵光一闪,抬手比出一个大大的“叉”。
“哭,no。”
她自信满满地说。
恸哭妖:“…?”
小妖怪憨憨地呆滞了一会儿,旋即像是理解过来。
“你是让我‘不要哭’,对吗?”
猫猫这会隐约听懂了。
动词“哭”的变型,加上后缀的“不要”,就是“不要哭”。
她用力点点头。
抬脚又往还没有被眼泪覆盖到的地方挪了挪,以免打湿爸爸送给她的小袜子。
“可是……呜,这个,”恸哭妖苦恼地抹了抹眼睛,“我也控制不了的QAQ”
她倒是想努力控制,结果这么一急,反而效果更糟。
“唰”一下子,这回小妖怪的嘴巴都开始“哗啦啦啦”地往外喷眼泪,眼睛鼻子和耳朵的眼泪也一时如泉涌。
“!!”
猫猫为这一抽象的七窍流泪场景,震撼到整个人直接呆傻地失语在原地。
眼见着地板再度积蓄上一大滩新的泪水,小家伙无助地原地转了两个圈。
由于没预留好距离,头还给“砰”地一下撞到了墙壁上。
“&$%…?”
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瓜委屈地甩了甩,猫猫本就想不出办法的小脑袋这回更加没辙了。
“呜……”
见她这副苦恼的样子,恸哭妖也不由愧疚起来。
“对不起…果然像我这种不讨人喜欢的爱哭鬼不起眼的蓑虫还是回到阴沟里和老鼠一起发烂发臭好了……”
她低落地吸着鼻子,没精打采飘回窗台边,正要往外走。
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传过来。
【不要哭】
“!”
…嗳?
恸哭妖只感觉大脑“嗡——”地一下,身体好像被某种力量硬控了。
等她再回神,常年接连不断的眼泪已经没有再往外头冒。
她……
她居然治好了她由死以来从来没有停止过的流泪体质!
“是你做的吗?”
小妖怪惊喜地看过来。
整日被咸苦的泪水泡得发肿发皱的眼珠从未有像现在这般干爽清透。
“?”
猫猫懵懵懂懂地左右看了看,她摸了摸自己困惑、顺便还有点撞晕的脑瓜子,其实也没有弄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朋友!谢谢你帮我!”
恸哭妖只把她的沉默当默认,冲过来握着她的小手一上一下地激动摇晃。
“以后我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生死之交了!”
“…?”
猫猫不明觉厉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感觉脑袋又给摇晕了,为了中和一下再次点点头。
最终就这么稀里糊涂接受了这个“生死之交”。